黑悄悄的夜晚,不見了繁星月亮,米倉心情灰蒙蒙一片。西口路上無人煙,寒風刺骨,米倉畏縮著腦袋,背上的鐵鍋不時發出“丁玲當啷”的凄美聲,她警覺的按著鐵鍋,屏著呼吸,東瞧瞧,西看看,唯恐驚醒了沉睡在大山里的狼外婆。
荒野里的黑影幽靈一樣,跟著米倉在黑暗中游動,米倉走,它也走,米倉站,它也站,“媽耶”米倉看的眼花繚亂,不由的打了個激靈,冒出了一股冷汗,也不敢流露膽怯,生怕給父母添堵,緊張的閉上眼睛,任憑感覺行走。
夜深了,呼嘯的西北風夾雜著呼嚕嚕的糟雜聲,猶如野獸狂奔而來,“天呀”,米倉睜開眼睛一看,遠處黑蒙蒙一片,腦袋頓時蒙了,危機四伏,是人,是鬼,是狼,一時混亂不清。聲音越來越近,“完了,完了”狡猾的野獸發著綠光的眼神鎖定了目標,步步逼近,米倉慌張的看看父母,想起父親曾說狼生性多疑,遇狼要斗智,她急中生智……“鐺鐺鐺”蒙的擊打鐵鍋,一個箭步跑到父母前面,想引領獸群逆向逃跑,掩護家人。
“米倉,你……”父親一聲驚呼,轟隆隆鬼哭狼嚎一片混亂,米倉腦袋像打了一悶棍,心里撲通,撲通上下亂跳,“天呀”米倉不由的大聲呼叫,握著棍子的手早已經汗津津濕漉漉了,沉重的雙腿突然不聽使喚,挪不動了,米倉頓時感覺已是四面楚歌,回頭一看,“媽啊,媽啊啊啊”。
原來父母也亂了方寸,迷失了方向,關鍵時刻,弟弟也爬媽媽背上“哇哇”大哭,父親背著鋪蓋卷站在岔路口東張西望片刻,索性“咚”把行囊放在地上,蹲在原地“吧嗒,吧嗒”吸起他那長長的漢煙鍋。順手撿了一些干樹枝,點燃了篝火。弟弟不住的吸允著媽媽那干煸的乳汁,進入了酣睡,火苗一閃一閃照亮了弟弟那胖嘟嘟的小臉,兩行晶瑩透亮淚珠掛在臉上。米倉無力的靠在父母身旁沒有了睡意。滿腦子都是群狼的奔跑和咆哮聲。她像只被驚嚇的小鹿,憋著呼吸,側著耳朵,靜聽四周的動靜。
父親看出了米倉的心思說:“孩兒睡吧,狼來了有火,狼怕火。再說還有大哇,不行讓狼先吃大昂”。“哇”一聲米倉欲哭不敢,收斂了哭聲,不愛說話的父親,攤開鋪蓋卷安慰米倉說:“睡吧”。
“咕咕……”云外一聲雞。“聽,有雞叫聲”。父母對視著,異口同聲的說。在微弱的火光映襯下,米倉終于看到了父母臉上露出的一絲喜悅。為了防止失火,父母迅速挖了地上的沙子熄滅了殘余火星。
“哇,大海”米倉第一次看到了神奇的大海,原來自己就睡在大海邊上,那呼嚕嚕的聲音是冰層下海浪的咆哮,“怪不得父親大喊一聲,原來自己差點自投大海了”。米倉害怕的吸了口涼氣,“天呀,嚇死我了”。一身冷汗冒出了全身。
漸漸看到路邊幽靈似的沙蒿,一株一株在晨輝中釋放出生機,“大漠孤煙直”屢屢炊煙在枯萎的沙蒿上空繚繞,米倉一家四口振作了精神,直奔炊煙而去。“好像是飼養院”,父親說。母親推開門,滿屋子蒸汽籠罩著一個慈眉善眼的老人,一大鍋土豆,蘿卜,熱氣騰騰開懷大笑。
“老人家”媽媽輕聲細語試探:“老人家,借你家炕頭讓孩子暖暖腳哇”,老大爺溫柔的看了一眼媽媽和兩個被凍紅臉蛋的孩子熱情的說:“炕上坐吧,看把娃娃凍成甚蘭”。說著順手把米倉抱上土炕,松解了米倉背上那口鐵鍋。“哎呀,這么重的鐵鍋,娃”?他摸了摸米倉凍紅的小手憐憫的說。
恰好弟弟醒了,哭鬧要吃飯,飼養員大爺在豬食鍋里給米倉和弟弟撈出一碗土豆和小蘿卜。放在她們眼前說:“吃吧,娃娃,哎”說完老人無奈的長嘆一口氣。可是弟弟手里拿著小蘿卜不吃,還是一聲接著一聲不停的哭。媽媽看著兩天沒吃飯的弟弟,無奈的拉了一根打狗棍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