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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中帶苦的花季雨季

第二十三章 我成了瘋子

咸中帶苦的花季雨季 斑鳩愛喜鵲 4930 2021-07-04 22:09:38

  生活總是讓我很憤怒卻又那么的無奈。我不知道我怎么熬過這剩下的日子,我只想著快點畢業。或許天無絕人之路,總有那么一絲所謂的”安慰”讓我得到短暫的神經麻痹,以至于讓自己在這無窮無盡的打壓中,有那么一絲存在的不厭倦感!

  同桌是一個女生,她卻從沒有嫌棄我,她像個假小子一樣和我聊天,甚至和我嬉鬧,讓我覺得身處一個異類世界總有短暫的正常生活。

  十月的學校,雖然有太陽,但我總是覺得那么的冷!冷到心碎,卻又是那么的習慣這一切!那是周一的早上我去補交英語作業,剛出教室物理老師就一副異樣的眼光看著我,然后沒做聲,我也是灰溜溜的跑進辦公室,但是我能夠感覺到,他那雙眼睛沒有離開我。那種感覺是背后發涼,心里發燥,很不自在!交完作業后英語老師叫住了我,他摸著我的腦后頸問我:“你這個是不是銀屑病?”我先是一驚,他竟然用手摸上來了;然后我微微地點了點頭,眼珠子已經在打轉了。

  旁邊的另一個英語男老師劉小慧此時就開始了豐富的表演,嘴巴里面先是“啊耶”一聲,然后就“嘖——嘖——嘖——”起來。最后又發出一聲“耶!”拖得很長很長。我感覺他好像耶穌派下來的東方二兒子,對疾病和人間的苦難充滿了厭惡和惡心感。我也很慶幸,自己不是他的學生!

  我的老師沒有理他。

  “你在湘潭看的中醫還是在別的地方治療?”我的英語老師馮老師又問道。我搖搖頭。

  “那你是不是覺得煩躁,或是痛苦?這東西在你身上。”他的問題讓我感到非常的不適,令我很尷尬。我微微地又點了點頭,繼續保持沉默。

  “那又沒事。”旁邊的數學老師說到。我知道那是叫我不要有心理壓力。可是這簡單的一句話怎么會起到作用,我又不是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話,聽多了就會有膩了的感覺。何況,人心叵測,你一個人的包容可能會換來其他人的諷刺或者更多的狹隘。

  “那既然這東西讓你痛苦,你痛苦是過一天,快樂也是過一天,那你為什么不快樂的過好每一天?”老師笑著說道。我當時竭力地抑制住淚水,什么也說不出,我迅速地轉身走出辦公室,后面還傳來老師的挽留聲:“你別走咯!”轉過身,淚水已浸濕我的眼,我還是竭力止住!因為迎面來了兩個女學生,我不想讓過多的人知道我的事,盡管這件事已經在傳播。

  我的內心當時只有兩句話:謝謝你!老師,我知道你為我好,你費心費力的開導我,就是讓我自信和陽光,我知道了,我會記住的。但是,對不起,請你原諒學生的無禮而別,因為淚水,我不想再流出來了。我的心或許已經死了,但為什么又要讓我重新活過來?我本可以忍受無盡的黑暗,在這黑暗中習慣了一切,可是有一天你們帶來了光明說是要拯救我,但是,那光芒強大到足可以將我殺死于黑暗中!

  回到教室,我已經在用力控制我的淚水,終于止住了。自那以后,我的物理課堂效率大打折扣,連簡單的受力分析都要分析很久才能勉強做出來,甚至,我看到物理就A、B、C、D一頓亂選,管它對與錯,到最后,我的物理只能打30分左右了,我的月考成績也就可想而知了。盡管多年后我回想起來自己是多么的愚昧和無知,但是只有親身經歷了才知道;在一個人最為脆弱的時刻,心靈上的打擊和幫助真的會改變他心中對待事物的態度,喜歡或是厭倦!總在一瞬間就會轉移!哪怕只是一個簡單的眼神,或是一個微小的動作!

  周末的休假,家里人帶我去了HUN省最好的醫院進行復診。那天人很多,我卻掛到了前排的號碼,我是這個老教授的常客了。一進門,她就對著我笑:“小伙子,姬維佳!這次怎么樣了?”我無奈的卷起袖子,露出肚子,那小塊小塊的紅斑瞬間就映入眼簾來,在身上密密麻麻堆積著,像一條條剛出生的水蛭,隨著呼吸而涌動起來。上面的白色皮屑則一層又一層的泛起,有的隨著衣服的卷起而像雪花一樣掉落下來。甚至有的皮損處連成了一片,褶皺相當的多,就像老化的皮膚。

  當醫生用棉簽輕輕地去掉白色的鱗屑之后,就會伴隨一陣疼痛和少許的血液流出來,如若這時有些緊張的話,棉簽所到之處會有一陣的瘙癢,想撓又不敢區撓!醫生對我笑了笑:“小伙子,這次比較嚴重了,不過不用擔心,會好的,一定會好起來的。只是需要堅持了。快參加高考了吧?沒關系,放輕松!會治好的。”

  醫生的話給了我一顆定心丸,讓我覺得生活又充滿了希望。我的眼眶已經濕潤了,看著眼前這位老教授,她的笑容是那么的慈祥,那一刻,我的心有一股久違的溫暖!我漸漸地轉過頭,收了下眼淚。不能讓它流下來。這時,我的家人詢問了醫生這個病會不會傳染,因為在學校已經收到了許多的打擊和質疑了,連老師也是如此。甚至還有的學生向老師建議將我小孩隔離治療!

  醫生的臉馬上嚴肅起來,對我家人說到:“首先這個病不傳染,但是要注意飲食和休息。其次,小伙子你的身上不能有傷口,不然會引起同化反應。最后,你那老師是什么水平的老師?學生不理解猶止可,那老師沒讀過大學?沒見過世面?一竅不通?怎么教學生?這樣的老師要到教育局去投訴他!讓她滾出教師行列!為人師表?這是誤人子弟!沒一點包容心,沒一點成年人的嚴謹思維,不去客觀的看待每一個問題。小伙子,如果下一次再出現這樣的情況,到這兒來告訴我們,我們馬上給你開具醫院證明,這是非傳染病。除此之外,告訴我們你們老師的信息,我要去市教育局上訪!我的學生都是研究生及以上的學歷,你們的那個老師肯定是在那種經濟落后的小地方上的本科吧,聽這話就知道,沒見過世面!”

  聽了這些話,我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我不知道為什么,或許是她的話感動了我,或許是我受了太多的委屈現在可以釋放了,又或許對于病人而言,醫生是那么的讓人有依賴感。總之,我哭的一塌糊涂,家里人抱著我,也是傷心!

  醫生安慰了我之后,就可我開藥,說是因為病情比較嚴重,下了一點重藥,其中最重的藥物就是:甲氨蝶呤!!!我當時不知道這是什么藥,看見那綠豆大小的小黃色藥丸,覺得這很平常。不過,當我拿著處方去拿藥時,每個醫生,甚至每個護士都先是一驚!然后從胸前口袋拿出筆在那小袋子上寫著:甲氨蝶呤,吃三天,停四天!切記!切記!其余的口服藥維A酸片,頭上有噴霧藥、身體上另外的外用藥氟米松、鹵米松等好多種藥在一起,我看著都心累。

  醫生囑咐我要按時按量服藥,這樣才會好的快!并且注意這些藥有一定的副作用,需要注意!其余的就是積極治療就可以了。我看著家里人左一袋右一袋的提著,大把的血汗錢付出去,然后一次又一次的來這里復查;我沒了感覺,只是麻木的進行走動著,我真的不敢再和任何人說一句話,看著家人頭上的汗水,嘴角的欲言又止,淚水已經流干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去提起那些大包小包,然后快點回家!

  回到家我就安心治病,不再管任何的事情,學習,我已經沒有精力了。這藥確實有效,但是副作用馬上就出現了,我的頭變得很重,每天都有一種惡心的狀態,但是又吐不出來。記憶力也越來越不行了,剛交代的事情,或者剛發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參與。最嚴重的是;有時候,我都忘記自己是該吃藥還是該停藥了,那個吃三天、停四天的藥,我到底今天該不該吃了!這樣的副作用一直延續到了學校。

  有一次午休過后上物理課,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這是空調吹久了還是藥的副作用?我也不知道,緊接著;我聽老師的聲音就有點兒重音了,而且是自帶重復的那種。腦袋也暈了起來,看旁邊的人總是有兩個或者三個相同的,他們有時扭曲,有時筆直,有時聽聲音好遠,有時又好近!甚至自己心臟的跳動我也聽得一清二楚!眼珠子還時不時的自動打轉,我總是想再睡一覺!

  但是,我得上課,我將手捏住大腿的一塊肉,猛地掐下去;我去,沒感覺。我沒有松手,我繼續掐著,不知過了多久,我總算感到一絲的疼痛感。腦袋也沒有那么昏沉了,甚至有一點兒清醒了。我就這樣繼續的掐著。

  “好,我問大家一個問題,A物體朝著B物體沖過去,會做哪些運動?”他點名叫了我前面那位同學,我心里頭一驚!腦袋瞬間清醒了不少。因為我這個班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前面那個同學答不出來,后面的那位就要無條件的進行幫助。加上我之前夸下海口要考復旦大學,如果回答不出來,那老師隨便幾句冷嘲熱諷,估計又是一段時間不短的諷刺和恥笑!果然,前面那位同學沒做聲。

  “好,姬維佳,你來幫下他。”我踉蹌的站了起來回答了,答對了。但是老師又說到:“姬維佳還是不錯的,前面那位同學,你要加油啦!”此話一出,我徹底清醒了,為什么?這樣的話從老師的口中說出來,無異于無形中給我樹立了一個敵人。而且是那種無法消除誤會的敵人。哼!一個不健康的人,調子這么高,拽得很!!!

  晚飯后,我徹底的記不清自己今天該吃藥還是該停藥了,我下了狠心!他媽的,管它多少錢,老子不吃了。我一不做二不休,將甲氨蝶呤的藥丸全部扔到了垃圾桶!我扔的是那么的暢快,感覺自己是那么的果斷!那么的不假思索!那是我第一次糟蹋東西。

  多年后我回憶起這件事時,我還是很感謝當時的自己的,因為那種藥的副作用帶來的短暫失憶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如果繼續服用的話,我的內臟尤其是我的腎會受到相當大的傷害!我感謝自己當時把它扔了,而且是扔到垃圾桶的最底層!把藥扔掉后,外用藥我也斷斷續續的停了,雖然病情沒有得到好轉,但是那段時間,我是那么的暢快,心里是那么的舒服,我真的感受到:不吃藥,真好!

  我停藥有幾天了,身上的鱗屑慢慢的減少了,紅斑開始退卻,粗糙的皮損開始變薄了,我感覺身體狀況開始越來越好了。身體好,心情也更加好,沒過幾天,我吃完飯去寢室,看到隔壁的同學在吃飯,打了聲招呼;結果他們卻說:“維哥,借你的飯卡刷個飯,只要一塊錢,好不好?”

  這個場面似曾相識,我沒作聲拒絕了他們。一塊錢也沒有還吃什么飯呢?我連忙端碗走開,和他們離得遠遠地。

  我就不明白了,你們上網有錢,吃麻辣燙有錢,結果到了食堂就要借錢生活了,自己有手機怎么不問家里人要?偏要像個乞丐一樣到別的同學手里拿錢。呵!他們那種人從沒把我當成同學,也不會把我當成同學,我只是他們危急時刻的錢袋子而已;有用則用,無用也不缺!正好看清了她們的嘴臉!劃清界限!

  從那天之后,我再也沒有和他們打過招呼,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在內心也希望,從此以后,希望我們在社會上不再有利益關系!因為,我們劃不來,畢竟同班一場,也就到此為止!

  這一次,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被他們的可憐兮兮的齷齪話打動,人要有勇氣拒絕別人!我不知道為什么他們那么不要臉很容易開口向別人索取,而且索取得理所應當,到最后感覺我做錯了一樣。難道因為我是銀屑病患者讓她們不舒服,所以都來歧視我么?如果我這樣講出來,大家肯定會說是我想多了,然后圣母一樣灌輸雞湯!

  直到工作后我才明白,當時我沒有錯,他們也沒有錯,只是他們人多勢眾,比孤身一人的我強大,所以輿論的導向由他們控制!是與非由他們定論!一切的班級生存規則由她們制定而已!再說了法不責眾,班主任不會為了我一個人,對全班都進行責罰!對她而言;那不值得!

  既然看清了他們的嘴臉,下一次,她們就是餓死了,我也不會去管!站在旁邊看戲,比做任何多余的事情都要舒服!我告訴自己記下這次的教訓,什么是同學?什么樣的同學可以談心?什么樣的只適合打招呼?什么樣的可以不用理?我都一一分了個清清楚楚!越長大,越孤獨,這句話我終于體會到了其中的含義。

  至少在這個班,我已經是個徹徹底底的異類了。我沒有服從他們的意思,我就要受到侮辱、恥笑等懲罰。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將我奴化,按照她們的意思去做事,去生活,不然他們就會孤立你,給你穿小鞋!

  當多年后我和別人講起這段回憶時,大家都會驚訝:學生不可能是這樣的啊?學生很單純的。聽到這里,我也只是笑笑。然后對她說一句:小姑娘,你還太年輕了,經歷的太少了,或許良好的生活條件讓你覺得這不可思議,但是對我來說卻是家常便飯!

  學生的思維很復雜的!我們經常對小孩說一句玩笑話:天啊!小朋友,你的世界我不懂哦!看似嘲諷或者玩笑的一句話,實際上卻體現出了因年齡的分界而產生的分歧與差異!因為你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對于他們而言;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別人都在為高考做最后的沖刺,成績一天天見長,而我卻在這關鍵的時刻被所謂的人性和學生的好奇與諷刺所束縛,或許我的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讓我在最關鍵的一年被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所困惑。

  直到后來我才明白一句話:“這個世界的人性本就如此,你不如他們,他們就會踩你,欺負你。你比他們強,他們就提防你,處處想著害你,只有你和他們是同一個水平的時候,他們才會無視你的存在,這樣才不會威脅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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