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燚十歲那年,一家人像往常一樣吃完了晚飯,農村吃晚飯的時間比城里晚很多,大概要在晚上八九點的樣子。這天夜晚,陳燚吃完了晚飯,看了會電視就準備睡覺了,誰知腦袋靠在枕頭上便覺得天旋地轉,他連連叫道,“爺爺!爺爺!”聽到叫聲,陳平和陳燚的奶奶忙跑進房間,喊道,“小燚,你怎么了啊?”,只見陳燚兩眼翻白,渾身抽搐,左手臂以詭異的角度翻轉,緊繃。陳平一邊叫他奶奶趕緊開水兌點糖水,一邊用一只抱著陳燚,另一只卻手掐住陳燚的人中。隨著糖水的灌下,陳燚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陳平和奶奶送了一口氣的說,“嚇死人,要找醫生看看才好。”
那時陳燚正讀四年級,小學旁邊有一個小診所,這一天陳平就帶著陳燚去了。陳平把發病的癥狀一說,醫生說先把脈吧,然后說到這個并很嚴重,然后之類的話談了一大堆,輸了液,然后就去上課去了。雖然輸液幾次,卻沒有效果。陳平于是覺得這個醫生是庸醫。因此去尋找其他的方法了。
不知從那里聽到一個說法,小孩子出現這樣的病癥,是因為母親生的一胎太多,后面的孩子就沒有營養了。于是陳平他們在背后暗暗地搗鼓,讓陳燚的母親寄回來一些頭發,將頭發用火略微燒一下,然后放在溫水中喝下去就好了。這個辦法最終沒有見效。又聽說,有一種叫做“觀音墻”的東西可以治療這個病癥,可以陳平他們從哪里去弄了,只得放棄。
某天,陳燕的妻子說,以前陳燚的一個堂叔也有這樣的病癥,卻是從一個叫青龍鎮的某戶人家那里弄來了耳勺大小的一點牛黃給治好了,從此也就好了。
于是,陳平帶著陳燚去求藥了。他們從一個埡口進入大山,這山包裹著這塊地方,就像母親懷抱著嬰兒。他們往上攀登,回頭望去,那里卻是重重萬里上,一眼望不到邊,肉眼可見的天邊,那里似山又似云,山下的房屋卻很小了。
途徑黑槽,聽陳平說起,以前他們還在這里住過。陳平邊走邊說,看不出一點的抑郁之情,走出去,動起來,心里也動起來了。他對陳燚說,你看那里的松樹很高大吧,上面結著松果,他接著說到這樹是他們種下的,現在已經參天了。這里以前住著很多的人,現在都搬走了,遠處的破敗土坯房印證著他說得話。
走著走著,突然看見前面的草地上有一些殘存的雪,陳燚高興地用腳踩在上面是硬的。這是陳平說,你看前面那一處被樹和灌木遮擋的地方,有一些很矮的土墻,那就是陳平以前住過的房子,他又說另一處房子在那上面,是用周圍的竹子搭建的,一生起火來就熏人的眼睛。
他們走了很遠的路,很少看到行人,偶爾經過別人的門前,卻無半點聲音,只聽遠處的鳥在枝頭呼朋引伴,叫得正歡。
到了求藥的這戶人家,家里不大,只有一個中年男人住在里面,沒有女人,聽說是出去打工去了。這男人一開始是說沒有牛黃的,陳平說了很多的好話,把人世間的話都說盡了,他終于松了口,卻是說只剩下一點牛黃殼了,陳平說憑你的好心一定給我弄點,也不要很多,耳勺大一點就夠了,總之什么道理,什么好話,什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話都說盡了。這男人卻一直推脫,陳平知道弄不到牛黃了,說希望男人考慮考慮,站在原地眺望遠方的山,等了一陣,艱難地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帶著陳燚走上了回家的路。
后來,沒有辦法,只得去縣上的醫院去看看。到了醫院,醫生說是要獲取大腦的一些信息,讓陳平帶著孩子先去把頭發剪一剪,出醫院往右邊走幾步就有一個理發的場所,簡單的理了發,不過卻是世上最難看的發型了。之后醫生在陳燚腦袋上安裝了一些東西,讓陳燚不要碰。陳平帶著陳燚找了一個地方住下,第二天一早就去醫院,用腦袋上拆下的東西打印了好幾頁的紙,不過看不懂。醫生也不太好說這個病癥一定能治好,不過卻是弄了人工牛黃。
之后是制作藥丸了。人工牛黃和鄰居送來的蜂蜜,肯定還有一些其他的材料,將它們混在一起,用手搓成一個圓球,有的是陳燚搓的,有的是陳燚奶奶搓的。這些藥丸一個大一個小,大小不能相同,顏色卻是相同,像是新鮮的牛糞顏色,吃起來卻是甜的,這是里面加了蜂蜜的緣故吧。
這種藥丸陳燚吃了大概是一年,后來就沒有犯過病癥了。后來陳平聽本家一個叫作陳奎的醫生說,這個病癥其實沒有了,只在孩子年齡小的時候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