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一瞬間,那天眼便驟然閉合,仿佛一切無異,只是陸逍遙卻覺得頭腦無比清醒,神經極速地運轉,在天眼開啟的那一剎那,陸逍遙看到人與天地之間有無窮的絲線相連,一頭看不到末端,難道這就是天命嗎?陸逍遙也想不通。
李伯通很是激動,道:“太好了,從今以后咱們就可以一起去逍遙快活了?!彼麖拇心貿鲆粋€旗帆,道:“這是招魂幡,專門用來吸引各種陰鬼。”陸逍遙翻開衍化通錄,知道鬼乃死人,亦算在人的范疇內,而鬼懼陽,必須用至陽之物消滅,除此之外,若欲想捉鬼,還必須有定神釘與方位儀,儀器甚多,二人共同研究了數日,才收拾東西,向城鎮走去。
二人商議確定,一致同意要去實戰一番,尤其是陸逍遙頗為自信,想要大展拳腳,親自捉幾個鬼出來。
二人走到一處石橋,看到一個青年十分瀟灑地坐在橋邊,頭戴一頂斗笠,嘴中咬著一根草,正看著流過的河水,陸逍遙走過他身邊時,清晰地聽到他說:“要問問,有沒有一匹白馬?!標戝羞b回頭望他,他竟相視一笑。
這個鎮子不大不小,但也有好幾十萬人,李伯通手中的方位儀黑芒閃動得越發頻繁,不時有嗡鳴之聲傳出,二人走到一戶大庭院旁停下,均看著那高大的房門,李伯通開口道:“似乎有陰氣在左右旋轉,此處定然有鬼。”陸逍遙不甘示弱,也道:“那燈籠無風自動,必然受到陰冥之物的干擾,此鬼實力不俗!”二人均十分振奮,上前敲門,許久一個家丁模樣的人走出。
李伯通低語道:“眉上有黑霧隱現,恐怕時日無多?!標戝羞b點頭,亦道:“本來可以活個四五十歲,現在能不能活上三十歲都有點困難?!奔葉∫荒樏H唬潰骸澳銈冊謖f什么???無故敲門,有何貴干?”
李伯通咳嗽一聲,道:“咱們是來捉鬼的!”二人頭均上揚,得意之至,那家丁道:“就你們,確定嗎?”一面側退,示意二人進入,他則跑向主房稟告。
剛入庭院,二人眉頭皆是一皺,李伯通道:“好濃的妖氣,咱們似乎對付不過!”陸逍遙道:“不錯,而且還有極深的怨氣,修為應該在咱們之上?!倍蘇f是如此,可是都還在往前走,并且保持著傲然的神態。
前方來了兩個家丁,引著二人進入主房,那家主雖然年老,但精氣十足,笑瞇瞇地與陸逍遙二人說話,他道:“二位果然是英杰之輩,眾所周知,我許某是廣受鬼魂纏繞,二人若是可解此急,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李伯通一聽,眼冒精光,急拍胸脯保證。
二人即刻布置陣法,以八卦形式在四周安排招魂幡,陸逍遙拿著定神釘,自得老爺的允許,往庭院深處探去,自然各女眷都已走開,只有家丁跟在身后,陸逍遙面色如常,可是心中卻更為詫異。
這庭院的陰氣十分濃郁,陸逍遙相信就是普通人也能察覺,只是不知何處起,手中方位儀黑芒越發壯大,很快達到了大鬼的境界,陸逍遙心中一顫,在書中記載,大鬼已是御士境界,更何況鬼魂一類飄渺難殺,更是詭異,遠非尋常修士可以比擬,陸逍遙越過一個小橋,抬頭看去,上有木牌書著錦繡兩個大字,一旁的家丁說道:“這是我家小姐居住之所?!?p> “不得了,莫非是個女鬼?”陸逍遙自言自語,抽出招魂幡,插在門前土中,一步跨入,果有清香撲鼻,還種有紫色小花,散發微香,陸逍遙道:“這花陰氣甚重,有些古怪?!崩^續走入屋內,陸逍遙更是咦聲連連,原來那方位儀上黑芒消失,竟成了深紫色,陸逍遙道:“不妙,此處陰氣最深,莫非……”一語未完,卻見那窗邊坐著個女人,頓時大驚失色,道:“這是誰?”一旁的家丁鄙夷地說道:“這是我家小姐,不過是個傻子?!邊@最后一句話,壓得極低,生怕叫那姑娘聽到。
陸逍遙再一細看,又發現一個小孩,一聲不發地蹲在姑娘腳邊,面色蒼白,不能見光。陸逍遙看向那家丁,家丁道:“這是我家小姐的兒子。”陸逍遙不知所措,拿出一只烈陽符,憑空燃燒,那姑娘和小孩頓時慘叫起來,如同見到魔鬼般躲到床上,陸逍遙收了符灰,與家丁往回走去。
李伯通此時正與許老爺暢談人生,喝著上好香茶,嘖嘖稱奇,這時,陸逍遙回來,他們紛紛起身,陸逍遙如此說了一通,那許老爺嘆息道:“孽障啊,我這小女自幼便有奇處,每哭一次,眼淚便會化作珍珠,有個不學無術的少年想要得到我女兒的眼淚,竟故意接近我女兒,騙取她的芳心,被人識破后逃之夭夭,只可惜我那聰穎的女兒啊,自此成了個傻子,與那個畜牲的后代整日待在一起,唉!”語氣甚是悲哀,眼中模糊,顯出痛心的樣子。
李伯通嘆道:“老伯節哀,既是如此,想必鬼魂附身令愛,還請老先生定奪啊!”許老爺長久才嘆了口氣道:“好吧,如果讓我女兒這樣一天天,還不如死后重新來過,也好過這樣不死不活啊!”
陸逍遙在一旁道:“許先生,想來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我沒有說鬼魂附身在令愛身上,而是在那個小孩體內!”李伯通尷尬地咳嗽,許老爺卻面色微變,道:“這……這再好不過,殺了那個負心漢的孩子!”陸逍遙道:“不過今天不行,明天才可?!崩畈媛兌苫?,而那許老爺則頓了頓,道:“沒問題,各位明天來,錢還是一樣地付!”
陸逍遙二人出了許府,李伯通道:“兄弟,難道你發現了什么端倪嗎?”陸逍遙蹲在隱蔽之處,望著許府那龐大的建筑群,道:“李大哥,你沒有親自探望,所以不知,我依照書中所言,尋找鬼魂,找到那個癡呆女子與那小孩,心中十分不安,如果不是身后有數個家丁跟隨,我可能早就溜之大吉了?!崩畈ǖ潰骸靶值?,人生命只一條,謹慎行事只有好處?!?p> 陸逍遙點頭,又道:“那個孩子面色慘白,根本不可能是個陽物,見真火便大叫,恐怕陰魂極深,至于那姑娘,我……”陸逍遙記得當時催動天眼,只看到那姑娘如一只木偶被他人操控,己身靈性十分微弱,道:“大哥,有一種紫色的小花,淡香,成群開放,那是什么呢?”
李伯通沉吟片刻,道:“像是定靈花?!彼袂橐活D,又道:“此花有定住靈魂不致消散的功效!”
陸逍遙道:“果然如此,看來那姑娘已是個將死而未死之人了,所為何故,我想再回去看看?!崩畈ㄖ肋@回去自然不能走大門,只能當一回小賊,二人心念一動,都知道了彼此的意圖,哈哈笑了起來。
到了深夜時分,二人換上夜行衣,蒙上口罩,貼墻行走,看準方向,躍上墻壁,陸逍遙分辨一番,指手道:“那棟房子,咱們走!”夜晚中,二人如飛鳥一般,在房子間來回跳躍,終于到了那錦繡居所,陸逍遙示意李伯通放哨,自己解下口罩,走入屋內,那姑娘竟沒有睡覺,還坐在窗邊,只是那面色蒼白的孩子卻不見了。
那姑娘目光如炬,語氣微弱地說:“我認識你,你今天來過,對不對?!標戝羞b沒料到這傻姑娘說出了人話,心中推測又對了幾分,道:“姑娘,我只問你一句話,有沒有一匹白馬?!蹦槍媚鎰屑毾脛?,突然苦澀地笑,道:“白馬,我從沒忘啊,倒是你忘了!”
但見她目中射出幽綠的光芒,直接奔向陸逍遙,指尖也有幽光閃動,陸逍遙往側一閃,那簾子被劃破,一擊落空,那姑娘嘴中發出不似人聲的吼叫,再次向陸逍遙撲來,陸逍遙不愿傷害這女子,因此一招未出,只在這屋內不斷閃躲,反應稍慢一點,胳膊已然劃破,流出鮮血,陸逍遙再一躲閃,其實兇險至極,頭皮發麻,掉下幾縷頭發,他身子一跌,那姑娘撲近,雙手壓在陸逍遙肩上,嘴中有兩顆牙齒長得極長,就欲咬向陸逍遙脖子。
突然光芒一閃,姑娘被大力轟開,撞在梳妝臺旁,那臺子頓時碎裂,陸逍遙起身一看,正是李伯通,他聽得屋內異聲,所以趕來相救,此時李伯通怒火雄雄,正欲伸指再補上一擊,陸逍遙連道:“不要,李大哥,這其中另有隱情!”李伯通聞言住手,二人圍繞著那姑娘,防止她再發難。
忽然陣陣陰風吹來,卷起破損的簾子,二人身體一顫,看向那月光傾瀉而下在橋邊河水中發出慎人的詭異光芒,那個臉色蒼白的小孩嘴中滴出顯然不屬于他的血,他一動不動,盯著陸逍遙二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