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后，林姿決定顯露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之前聽你們說，還沒有簽誓約？”

　　洛川大大方方承認道：“確實還沒有。”

　　“哦。”林姿答應一聲，低下頭喝果汁，過了一會兒她才說，“你們考慮過去英靈陵園嗎？”

　　“什么地方？”洛川追問。

　　“英靈陵園?！繃腫頌痤^，一字一字吐出來。

　　“那里？”洛川有些驚訝。

　　英靈陵園，正如其名，是戰死的御妖師與誓約妖物長眠之地。但洛川卻并不知道，那里，竟也可以簽署誓約。

　　所謂御妖師與妖物的誓約，最重要的便是見證者。

　　見證者越強大，誓約的束縛力也就越強。

　　而青市御妖協會，是以序列五妖物的遺體作為見證者，來為準御妖師們簽署誓約。

　　要知道，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誓約妖物，其實都根本達不到序列五的層次，所以也就不會出現誓約失效的現象。

　　那假如真的有驚才絕艷的妖物做到了呢？

　　那就需要御妖師和誓約妖物前往省級的御妖協會，面對更高序列的妖物，重新簽署誓約。

　　“那里也能簽誓約？”洛川有些疑惑，陳雪給他的資料里，完全沒有提及過這回事。

　　“當然?！繃腫絲隙ǖ潰爸徊賄^，那里只能簽署一種誓約?！?p>　　“生死誓。”

　　誓約分為三種：生死誓；君臣誓；主仆誓。

　　生死誓，人妖平等，同生共死，是幾十年前人族衰弱的那個年代主流的誓約。

　　現如今，御妖師往往簽署多個誓約妖物，又怎么可能與每個妖物都同生共死？

　　君臣誓，人為君，妖為臣。則是當今的主流，一方死亡，另一方靈魂受創傷，但不至死。

　　主仆誓，妖物喪失了平等地位，淪為人類的奴隸，任其操縱，與家仆無異，只適用于戰爭過后，人類與戰敗被俘的妖物簽訂誓約的場合。

　　而林姿問出這個問題，其實也不乏試探意味。

　　林姿解釋道：

　　“生死誓是傳承制的，你想簽署新的生死誓，就必須獲得英靈陵園的認可?！?p>　　“簽署完生死誓，御妖師不僅可以和妖物融為一體，還可以完美使用妖物的能力?！繃腫死^續說道。

　　其實主仆誓還可以吞噬掉妖物，自己化身成半妖，只不過這太殘忍，所以林姿沒有說。

　　“但是，御妖協會是不提供生死誓和主仆誓的?！繃腫藫u搖頭。。

　　如果真的按照林姿所說，主仆誓不提供是理所當然的，生死誓不提供，恐怕就是因為她口中的“英靈”了。

　　“得到英靈認可，很難嗎？”洛川問道。

　　“艱難無比。你必須進入由無數英靈共同構筑的戰場，與你的妖物并肩作戰，共經生死。”

　　洛川想了想，“感覺也不算太難，畢竟又不是真實的。”

　　“不，是真實的?！繃腫藫u搖頭。

　　“英靈陵園埋葬妖物，其中不乏有序列五以上的妖物，他們已經可以操縱現實了。”

　　“也就是說，在那里死了，就是真死了？”洛川問道。

　　“對，就是真正死亡。”林姿肯定他的猜測。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洛川又問了林姿許多非?；A的問題。

　　隨著與洛川的交流，林姿的心里卻總有種怪異的感覺。

　　就好像洛川生活在一個完全沒有妖物的世界一樣。

　　“這些知識，學校沒教嗎？”林姿問道。

　　“我忘了?！甭宕ㄕf得理直氣壯。

　　一旁，喝奶茶喝飽了的初春癱在椅子上，拍拍已經鼓起來的小肚肚，臉上露出滿足和愜意。

　　林姿坐在對面，看著這對奇葩組合，不由地嘆了口氣。

　　.......

　　英靈陵園在市區與郊區的結合處，看守陵園的是個瘸了腿拄著拐杖的老頭，見到林姿，笑著吆喝：

　　“林丫頭，又過來啦！”

　　“是啊，王爺爺?！繃腫舜嗌卮饝?，帶著洛川走了過去。

　　越是走近，洛川就越感覺背后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注視著自己，他下意識伸手拉過初春，將她護在身前。

　　明春藤野本能地感應到了威脅，宛若蟒蛇般盤起身子，將初春護在其中。

　　一旁，孤零零的林姿與初春對視，不由心塞。

　　眾人在波浪般的花海中穿行著。

　　“唷，這不是春娘們嘛！”近了，那缺門牙的老頭指著初春，哈哈大笑。

　　“老子以前上過一個，可帶勁兒了，那細皮嫩肉的，能掐出水兒來??！”

　　洛川臉色陰暗下來，護在初春身前。

　　“王爺爺！”林姿隨后趕到，聽到這話，神色也是一滯。

　　本來，洛川是想拉著初春扭頭就走的，前生的經驗告訴他，這樣守墓的老頭兒沒一個好惹的。

　　但他下一秒把這個念頭扇出了腦海。

　　不氣盛那叫年輕人嗎？

　　“老子是人族的花朵，你踏馬是個什么東西？”洛川指著老頭，認認真真地問。

　　“嘿?！崩項^兒一手塞進褲兜里，一手摸著雪白的胡須，“老子為人族流過血！”

　　“她將來要上前線，救更多流血的人！”洛川指著初春，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吼你奶奶個腿?！崩項^翻了個白眼，“老子就罵了，幾個治療系而已，怎么著吧？”

　　“行，好，很好。”洛川怒極反笑，從懷中掏出手機，錄音保存，然后發送。

　　別問他為什么要開著錄音，問就是缺乏安全感。

　　“我媽是序列四的治療系御妖師?！邊@是洛川的第一句話。

　　“剛才你說的話，我已經錄音發給她了?！甭宕ㄕf第二句話的時候，老頭臉色已經變了。

　　“你信不信，她能憑這句話，讓你上司來找你，給前線所有治療系御妖師賠罪？”

　　這是第三句話，老頭已經戴上了痛苦面具。

　　三句話，讓老頭給我賠禮道歉.jpg

　　老頭站起來，像個老獅子一樣拄著拐，湊到洛川面前，狠狠盯著他，牙齒咬得嘎嘣響。

　　殺意好似已經化作了實質的鋒芒，抵在他的肌膚上。

　　洛川背后，滲出了點點猩紅的血珠。

　　“來啊，你打我啊，你打我，就是強攻系或者潛殺系不尊重治療系御妖師！”

　　“你打我啊，你打我?。　甭宕ㄒ呀洀惱f話變成了怒吼，“有種你動老子一下試試！”

　　“不敢打你踏馬瞎瞅什么！”

　　他扒拉開老頭，將被刺骨殺氣嚇得嬌軀顫抖的初春摟在懷中，輕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