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叫什么名字？”王老頭站在原地，拄著拐杖，斜著臉瞪著小雜毛。
一旁，林姿臉色有些難看，這是要根據(jù)(jù)名字下黑手嗎？
“不告訴你！”洛川依舊理直氣壯。
“呸。”王老頭吐了口唾沫，像是勝利了似的一瘸一拐又走了回去。
兩人旁邊，林姿默默地看著，卻覺得洛川身上那股子無賴氣勢半點不減。
“你要不跟我來吧，我?guī)閎ズ炆朗摹！繃腫誦÷晫χ宕ㄕf。
聽到這句話，老頭的身形，跟往拖拉機里硬塞了個扳手似的，梆梆地卡住了。
“你們....是來簽生死誓的？”那老頭不死心，不回頭，聲音沙啞。
“對啊！”林姿面帶委屈，“誰知道您還能做這種事！”
媽的，失策了....王老頭心態(tài)(tài)爆炸。
這年頭還有幾個小輩敢來簽生死誓的？要知道，上千誓約妖物與御妖師共同形成的試煉戰(zhàn)(zhàn)場，輸了可是真的要死人的。
要往常，真要來個敢簽生死誓的小輩，他老王別說當(dāng)兒子了，認(rèn)他當(dāng)祖宗都行啊！
對他們這代人來說，生死誓，是比血脈傳承還要珍貴的東西。
哪個老戰(zhàn)(zhàn)友的生死誓有傳承了，在老王眼里，那才算真正的有后了。
而在這重重花海中埋葬的無數(shù)(shù)英靈，其生死誓，都默默地埋在墳冢里，無人問津。
簽了生死誓的御妖師，那是要真的著甲提刀上戰(zhàn)(zhàn)場的，被人砍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簽了君臣誓的御妖師，那可就輕松多了，站在妖物背后指揮就行。
至于主仆誓.....更透著股子邪氣，除非是大奸大忠，要一般人還真駕馭不了主仆誓。
至于今天，那是個什么情況呢。
王老頭接到了上面那肥肥胖胖的中年領(lǐng)導(dǎo)的通知，說是要用新的方式繼承生死誓。
什么方式？找來英靈們的血脈后人，在人家碑前三天兩頭地哭號，求著爺爺太爺爺太奶奶把生死誓傳下來。
什么，進試煉戰(zhàn)(zhàn)場？
爺爺欸，咱可是您親孫子，您真舍得讓孫子受那苦嗎？
可笑的是，這群血脈后人以前從來沒來過英靈陵園，更不知道自家祖宗埋在哪，得拿著花圈紙錢找他娘的好一圈兒。
有些糊弄的，干脆找個同姓的哭哭完了，反正那老頭就剩幾縷魂了唄！
王老頭這幾天憋了好一肚子氣，初見了林姿，以為她們?nèi)艘彩沁^來“哭墳”的，忍不住就譏諷了兩句。
我特么的，就是嘴賤啊。王老頭在心里默默埋怨著自己，你個糟老頭子，差點把人一好小伙子給埋汰走。
老王想往回走，給那小伙子磕頭都成，跟老戰(zhàn)(zhàn)友后繼有人相比，他的臉面算個屁啊！
“行了，我來吧。”就在這時，王老頭耳邊響起來這道聲音。
“你來就你來！”王老頭哼了一聲，拄著拐，進了看門的小屋，同時一腳把大鐵門“嘩啦啦”地踹開。
鐵門被踹開后，露出陵園內(nèi)(nèi)的花海，不知是誰，在陵園內(nèi)(nèi)種滿了金黃的向日葵。
而抱著初春的洛川，突然有點不想撒開手了。
初春身上有股很明顯的體香，而且在不斷變化著，有時像迎春花，有時像海棠花，有時像白玉蘭....
這讓洛川有種，抱著整個春天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害怕，小姑娘把臉埋在洛川胸膛里，吐出的熱氣穿透衣衫打在他的胸膛上，酥酥癢癢的，好不自在。
“咳咳。”林姿在一旁咳嗽著，提醒著他們，“有人來了！”
抬頭望去，果然，一條穿著衣服的猴子，走了過來。
這不是什么對其體毛過于旺盛的比喻，是因為，穿著衣服的，真的是個猴子。
一只毛臉雷公嘴的猴子。
洛川愣了一下，放開初春，默默地打量著那直立行走的猴子。
“我姓季，這是我的誓約妖物，空海猿猴。”
那猴子緩緩開口，是一個老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滄桑。
空海猿猴？林姿愣了一下，脫口而出，“您是季春秋！！”
洛川悄摸摸地一拉林姿袖口，“這人干啥的啊？”
“這位是潛殺系御妖師，曾經(jīng)(jīng)以空海猿猴刺殺了妖將，蕭云山。”
妖族曾經(jīng)(jīng)效仿人族，取了姓名，其中蕭姓乃是王姓之一，唯有皇親國戚，或是功臣勛爵才能使用。
對林姿來說，洛川的知識儲備就和他的膽量一樣，上下限界都成謎。
所以她耐心解釋道：“蕭云山是妖族前線十二將之一，曾經(jīng)(jīng)血洗人族城市，他被刺殺后，整個妖族都大為震動。”
洛川聽完以后，默默拱手，“見過季前輩。”
“欸，受不起受不起。”那猿猴擺擺手，打趣道，“我也擔(dān)不起不尊重治療系御妖師的名頭啊。”
“您說笑了。”洛川不卑不亢，“小子沒出息，只能扯家母的虎皮，替自家姑娘擋擋風(fēng)。”
“哈哈哈。”猿猴發(fā)(fā)出一陣暢快大笑，搖身一變，化作一個挺胸昂首的中年男人形象。
“你這小子，倒挺會說，怎么樣，要不要承我的生死誓？”
“啊？！”林姿發(fā)(fā)出一聲驚呼，她驚訝地看著季春秋，結(jié)(jié)結(jié)(jié)巴巴“您....您怎么能...這也太隨便了！”
季春秋擺擺手，“這小子不是什么好東西，我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那么講究做什么！”
“可是書上說您是好人...”林姿。
“哎，誰當(dāng)好人啊？你當(dāng)好人嗎？”季春秋問洛川。
洛川搖頭，“我不當(dāng)，你當(dāng)嗎？”
“我也不當(dāng)，正經(jīng)(jīng)人誰當(dāng)那玩意兒啊！”季春秋笑著說。
兩人異口同聲：“下賤！”
隨后哈哈大笑。
林姿呆呆的看著季春秋，她感覺自己看到的跟學(xué)到的一點兒都不一樣。
原來季春秋不是那么“神”的存在，他也是個人，有喜怒哀樂。
“那您為什么去刺殺蕭云山啊？”林姿忍不住問，“那時候整個齊省都因為您哀悼了好久呢！”
“害！”季春秋擺擺手，“看那老小子不順眼唄。”
“那您不后悔嗎？”林姿繼續(xù)(xù)追問。
歷史上，季春秋潛入妖族陣地刺殺蕭云山后，先被施以美人計招降。
你不能說他沒有中計，因為后來他已經(jīng)(jīng)嘗遍了妖族女妖的滋味。
但你不能說他中計了，因為這廝提上褲子后，一概不認(rèn)，就兩字，“不降！”
“后悔？不后悔！”季春秋似乎想起來什么，叮囑洛川，“以后有機會你可一定要試試，青蛇女妖那滋味是真不錯！”
洛川翻了個白眼，捂住初春的耳朵不讓她聽。
小姑娘輕輕掙扎著，什么妖怪的滋味真不錯啊，嘶溜，她也想嘗嘗~
而洛川咳嗽兩聲，“您還是說點正事吧，這英靈試煉怎么進啊？”
“哈哈。”季春秋笑著說，“跟我來，我?guī)銈冞M。”
“對了。”他有些好奇地問，“你知道試煉失敗，會死吧？”
“知道。”洛川點頭答應(yīng)著。
“那你不怕？”季春秋追問。
“不怕。”洛川搖搖頭，“天無絕人之路。”
“好，好小子，好膽！”季春秋拍拍他的肩膀，臉上笑意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