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信傳了進來。
董嬪的回信也傳了回來。
皇后最近已經(jīng)(jīng)有所動作,具體的她不清楚,過幾日估計便可傳過來。那次宴會過后,皇后確實對她信任不少,與她說話的時候,眉目依舊溫順,只是說出來的話,都帶著狠毒意。還有一件意外,她無意撞見皇后與順凌獨自待在房里。順安手上的傷,是皇后干的。
看到這,我不禁后背起了冷意,這皇后,當(dāng)真不干人干的事。連個小孩,竟然都能夠下得去手。
家里的信,大致講了最近朝廷的變動。以及,皇后的弟弟,北平王從邊疆即刻回城。
我落在信的倒數(shù)(shù)幾行。“北平王生性并非良善,頗有逆意。”
我淡淡垂下了眼,起了火锏,燒了信。
看著黃色的火焰在空中跳動,我把先前的事串了起來。
先前讓靈兒帶給父親的信,是要父親查查從我進宮起重大的官員的變遷。
父親斷斷續(xù)(xù)續(xù)(xù)給我的回信,差不多將變遷查了徹底。
當(dāng)初的德妃父親,在德妃進冷宮前,地方有一起鬧得很大的貪污事件,被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德妃進了冷宮之后,她父親不久后又被彈劾一次,徹底剝了官職。在回鄉(xiāng)(xiāng)之際被山匪截殺。
再是程婉儀。
那程丞相倒是沒死,只不過父親傳來的消息說是他底下的人查到,那丞相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癱在了床上,此生再無起來的可能。
不能言,不能走,不能寫字。
至于賢妃,沈子昂遇害之后,她哥哥上位打了幾次勝仗,軍心膨脹,干起了亂紀(jì)違法的事,因她哥哥個人過錯,過于自信,打了個大敗仗,軍力大耗,她哥哥因此被斬首。
那事發(fā)(fā)生之際,前后也不過是賢妃身死的時候。
總稱不上,這一切,都是巧合罷。
能干的這么不留痕跡的,可就只有,,,那位了。
如今父親寫的那句話頗有深意。
我輕笑了聲。
北平王么。
所以皇帝的下一個目標(biāo),,,是北平王?
哦不,說的準(zhǔn)確點,是皇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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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的宮里很是熱鬧。
北平王回宮覲見,帶著捷報。
龍顏大悅,下令為北平王舉辦一場宴會。
日子定在后日。
連帶著皇后的臉色都好了不少,自己的弟弟受到賞識,她自然也臉上有光。
靜妃夜里找上門來,什么丫鬟也未曾帶,自己從后門偷偷溜了進來。她進來的時候,珠兒在給我卸頭飾,倒也沒有其他人撞見。
我頗有些詫異,夜里她是一般不會來找我的,只怕有時候偶然會撞上皇帝。更別提以這么個方式過來。
靜妃坐在我那喝了口茶,才坐至我身旁壓低了聲音。
“以林茹雅的性子,最近不會善罷甘休。”
“此番宮里忙著張羅她弟的宴會,自然對其他方面多有疏忽。”
“恬貴人此番有孕算是徹底觸了她的霉頭,她定是要設(shè)(shè)法除去的。她現(xiàn)(xiàn)在最大的眼中釘便是你。因此”她冷了臉,“我怕她這次會嫁禍與你,好讓你們兩個內(nèi)(nèi)斗。”
我淡下眉眼,“這可能我也有想過。”隨即,我又頓了頓,嗤笑一聲:“她在我這安了人,在恬貴人那也定是有的。兩邊串通個氣,鬧出個矛盾,自然是不費力的。”
靜妃聽到我這句,反倒松下身來,“人可是找到了?”
“自然。”
“不錯。我還以為你會沒有想到此舉,特來提醒。今夜如此秘密潛入,也是怕被告了密。”
我垂下眼,神色淡淡:“娘娘不必?fù)?dān)心,便順著她的意來便是。”靜妃冷笑一聲:“我倒看她越活越過去了。一個區(qū)(qū)區(qū)(qū)北平王,她倒是以此為傲”
我似笑非笑地掀起眼皮,“那就看看這北平王,帶來的是福,還是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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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王的宴會在御花園舉行。
北平王的長相偏英氣,眉眼與他姐姐有幾分相似,但細(xì)細(xì)看,那雙眼,眼底藏著幾分化不開的陰郁。
看著就不像是個好人。
一個慶功宴,不過也就是來來回回的阿諛奉承罷了。
我坐著無聊至極,有些想念安安。皇后今晚倒一直笑容滿面的,皇帝神色帶幾分淡笑,整個宴會的氛圍倒是松松散散,很是舒適。
我微抿了抿茶,漫不經(jīng)(jīng)心地看著周圍。
不經(jīng)(jīng)意對上了北平王的那雙眼。他瞧見我,眉眼揚起來,唇邊掛著笑,隔空朝我舉了舉杯。
我不動聲色地抬了杯,微頷首。
心里卻想著,這廝怎么舉動頗有些像那已故的程婉儀。
笑里藏刀,不是個好東西。
歌舞升平之際,北平王倏地開口,笑意吟吟:“陛下,不知可否討個賞賜?”
“講”
“臣弟如今也老大不小了,不知可否請陛下賜婚?”
皇后在一旁輕輕笑起來:“這倒是臣妾的疏忽了,平兒可已有心悅的姑娘了?”
“這倒沒有,一切全憑陛下做主。”
皇帝笑意淺然,指尖在手腕上的玉串上輕滑:“倒也是。不如,就將那督察院王都御史家的小女兒許給北平王如何?朕聽聞御史家的小女兒知書達禮,秀慧婉約,配北平王,倒算不得委屈她。”
一旁的皇后驚得茶水濺了一手。都御史家的女兒,這身份可不小,北平王若是娶了這位,以后的前程更是不可估量啊!皇上此番是要抬平兒為自己的心腹?皇后的眼更亮了些。
皇帝像是毫無察覺似的,垂著眼又淡淡拋出了句:“北平王也不知何時要再回邊疆,以朕瞧,一個月后便完婚為好,既然要成婚了,朕便再賞座府邸罷。”
北平王聽了也是狠狠一怔,半晌,他回過神來,出了座位,行大禮:“臣弟謝陛下恩賜。”
在場的嬪妃的臉色也紛紜斑斕的。我瞧見一旁的淑妃臉色白了一瞬,眼神頗為冷冽。
我垂下眼,溫吞地嚼著手里的糕點,輕皺了眉,皇帝此舉自然并非是要抬舉這北平王,所以此番賜婚,必有深意。
王都御史,,,父親之前寄來的書信倒是有提過幾嘴。但是涉獵不深。我現(xiàn)(xiàn)今也不能與父親通信太過頻繁,以免惹來麻煩。
這件事情,還要麻煩靜妃來查查。
此事定有些蹊蹺在。
宴會結(jié)(jié)束。
我還在想方才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地跟著眾嬪妃行了禮,慢慢悠悠走在最后頭。
耳邊傳來一道含笑的聲音
“想必眼前這位便是毓貴嬪娘娘了罷?”
是北平王。
我步子微停了停,客氣地點點頭:“北平王安。”
北平王眉眼微動,笑起來:“娘娘可真當(dāng)?shù)脟煜闥淖幀!?p> “王爺謬贊。天色不早,王爺早些回去為好。臣妾告退。”
我抬步便走,跟這人,我可不想扯上什么瓜葛。瞧那春風(fēng)得意的樣,我暗自嗤笑,倒是可憐,被皇帝耍的團團轉(zhuǎn)(zhuǎn),自己卻渾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