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爸爸說,我出生的時候剛好趕上非典爆發(fā)。那時候,就連咳嗽一下都要被抓到醫(yī)院去隔離。
用爸爸的話來說就是:沒病也能看出來病咯!
媽媽懷我的時候發(fā)燒,沒有力氣,也不敢去醫(yī)院,就硬扛著,熬了過去,然后繼續(xù)上工地賺錢。絲毫沒有把我當(dāng)回事。
爸爸媽媽都是典型的農(nóng)民家庭,對于生孩子這種事是出了名的心大。當(dāng)時他們也沒有想到對我有沒有影響。
后來聽我姥姥說:她是在地里干農(nóng)活的時候生下了我媽,懷孕之前一直都在地里做農(nóng)活。
我問姥姥不怕嗎?姥姥說:怕什么,反正總能生下來。我想媽媽那大大咧咧又樂觀的性子應(yīng)該是隨了姥姥。
我爸就更樂觀了,一口氣吹了半瓶的酒說:我當(dāng)時以為你是個小子,小子身體好不礙事,結(jié)果出來個小閨女。才抱出來的時候,我都沒想到你是個閨女。爸爸又干了那半瓶啤酒,茫然的說:畢竟誰家閨女剛出生就9斤8兩的。
我:……
我奶奶,聽老一輩人講,是一個很傳奇的女人,生下了八個孩子,五個男孩,三個女孩,都是在做活的時候,依舊是社里面干的最多的一個。
我爺爺,參加過抗美援朝,還是什么干部,出了名的嚴(yán)厲,是人見人怕的一個人。
突然感慨我能活到現(xiàn)在也是祖上的基因強啊。
我出生后,爸爸媽媽不得已放下了工地搬磚的活,用所有的錢買了一輛大汽車,剩余的錢租了一間大雜院里一個不到10平方的小屋。
一家三口的生活全部都在這不到10平方的小屋里。
白天開著車去街市上賣賣水果,晚上又回到了這個不到10平方的小屋里。
媽媽煮飯,爸爸清點還剩下多少水果。現(xiàn)在想起來都感覺很苦,但在當(dāng)時我卻非常的幸福。
大雜院里大多都像是這樣的家庭,一到夜晚就有好多小孩兒在大院里玩。
大院里面有一個壞掉的黑色鍵盤。誰先去誰就可以先玩,于是每次我都催促著媽媽趕緊吃飯,總免不了一頓打。
偏偏我還記不住,于是大院每天晚上都可以看到媽媽拿著掃帚追著打我。
媽媽的脾氣很壞。
這是我從小就知道的事。
我知道是白天賣水果累的。可是小時候的我不知道,每天晚上都跪在外面看著第一個吃完飯的小孩搶到鍵盤,耀武揚威的在我面前顯擺,直到爸爸回來。
但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是等不到爸爸回來,我就直接上去搶,我們倆打的正興的時候,爸爸突然回來,把我們倆拉開,然后指著旁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圍上來的小孩對我說:丟不丟人?然后拉我回屋里吃飯,還不忘把鍵盤拿走……
我最喜歡爸爸了。
童年里,媽媽很漂亮,就像白雪公主的后媽,爸爸就像一個王子每天都在拯救我于媽媽的毒打下。
爸爸說,我小時候可乖了。每次抱著我去買泡泡糖的時候,我總是把手里的一塊錢,在他口袋里換成5毛錢。
爸爸又說,我小時候可皮了。城管來抓人不讓擺攤,爸爸和媽媽他們熟練的把水果迅速的搬上車,然后拐彎掉頭,那個時候我總是把頭伸出去:“哈哈哈哈哈哈,來抓我呀,抓我呀,抓不到。”
然后又是媽媽的一頓暴打。
爸爸媽媽每次逃離城管的地方都是一個像樂園的一個地方。
那里有滑滑梯,有一個會旋轉(zhuǎn)直徑大概一米五的鐵盤子,上面還有固定的鋼棍可以抓住,輕輕一推就可以轉(zhuǎn)好多圈。
小時候我最喜歡在上面玩了,那個時候總是媽媽坐在地上,爸爸幫我推,讓我轉(zhuǎn),把我轉(zhuǎn)得大叫又笑的那么開心。
那時候的天總是橙黃色的,像一片巨大的紗籠罩住一切,,我想要抓住它,便一直向前跑,媽媽在后面說我傻里傻氣,爸爸在旁邊念叨著我別摔了。
那時候,橙黃色是幸福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