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客氣的把郝歌引進(jìn)(jìn)客廳之后,沏著茶就挑起了話頭。
“小歌,喝啥茶?咱公司在福建那邊定做了一批白茶要不嘗嘗?”
郝歌就像一個(gè)乖巧的小學(xué)(xué)生一樣回答:“行啊,其實(shí)(shí)我也不怎么會(huì)喝。”
“你姐不是開了一家茶店,現(xiàn)(xiàn)在怎么樣了?”
“幾個(gè)人合伙開的,后來有人要撤資就散了。”
“哦,這茶葉生意不接觸不知道,利潤是真大。那甄會(huì)這幾天沒聯(lián)(lián)系你?”話鋒一轉(zhuǎn)(zhuǎn)終于問到了今天的主題。
郝歌搖了搖頭說:“沒有,說的是今天中午之前見到錢,這會(huì)他還沒聯(lián)(lián)系我。”
“你說你當(dāng)(dāng)時(shí)咋就不知道先跟我通個(gè)氣?”
郝歌也是滿臉的悔恨說:“年輕人平時(shí)倒一個(gè)信用卡是很常見的事,我確實(shí)(shí)是沒想到能發(fā)(fā)生這種事。都怪我,是我太相信他了,主要也是你身邊的人,我想著人品上怎么著也不會(huì)出問題。”
張山一臉恨恨的罵了甄會(huì)一通
“你也是被他平時(shí)那個(gè)憨厚樣騙了,唉,別說是看我的面子,真是我做擔(dān)(dān)保也不能借給他這么多錢啊!要說起來我也是可冤吶!”
聽見這句話,郝歌就有點(diǎn)(diǎn)明白了,這句話比那天表達(dá)(dá)的更直白,他隨即斬釘截鐵的說:“對(duì),都被他騙了,這個(gè)事肯定是怨我,再說破天去也是我們倆的一個(gè)借貸關(guān)(guān)系,沒事沒事,你能幫忙我就很感謝了。”
“我肯定是要幫你要回來……”
兩人一同控訴了甄會(huì)這個(gè)人的不道德,張山還看了兩人的聊天記錄。
臨近中午甄會(huì)的消息終于到了。
11:38
甄會(huì):你在哪?咱一塊坐坐吧,中間有些事你不知道,只有當(dāng)(dāng)面才能說明白。
“他發(fā)(fā)的消息?”
得到肯定答復(fù)(fù)后張山拿走了手機(jī)(jī),太陽穴上血管暴起。
“這人咋這么不要臉這會(huì)還想著騙你,不中我非得罵他一頓。”可話到嘴邊,捏著語音按鍵卻怎么也說不出話來。
郝歌趕忙拿過手機(jī)(jī)說:“不用不用,都這樣了直接法庭見吧,咱也不用罵他,要不提取證據(jù)(jù)的時(shí)候法官聽見也不好。”
張山神色這才緩和下來
郝歌回復(fù)(fù)了一條消息:有錢吃飯沒錢給我?錢轉(zhuǎn)(zhuǎn)給我就行別的不用搞。
那邊再?zèng)]有回復(fù)(fù),郝歌以去法院為由謝絕了張山安排的午飯。
一路緊趕慢趕在下班前趕到了區(qū)(qū)法院,卻不料工作人員說只能在雙方的戶籍所在地起訴。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得知了具體的起訴流程,也方便準(zhǔn)(zhǔn)備齊全材料省得再跑。
起訴需要雙方的身份證復(fù)(fù)印件、起訴書、相應(yīng)(yīng)的欠條或者轉(zhuǎn)(zhuǎn)賬憑證與聊天記錄,沒有對(duì)方身份證需要提供身份證號(hào)。郝歌拍了法院的相應(yīng)(yīng)訴狀模板留存,就先回公司準(zhǔn)(zhǔn)備材料。
回去后郝歌一直在整理兩人的聊天記錄,因?yàn)橛行┦且纛l,所以只能先錄成視頻再刻錄成光盤,此外還需要把文字消息截圖后打印出來,這兩項(xiàng)(xiàng)的證據(jù)(jù)都是必不可少的。最重要的一點(diǎn)(diǎn)是:與案件有關(guān)(guān)的所有消息都需要完整的記錄,不管你認(rèn)(rèn)為是不是有用信息,只要是在事件期間內(nèi)(nèi)不能有一點(diǎn)(diǎn)刪減。
相當(dāng)(dāng)于不得不又重溫了遍當(dāng)(dāng)時(shí)的傻樣子,郝歌現(xiàn)(xiàn)在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能干出來這個(gè)事呢?自己沒錢還去貸款幫人周轉(zhuǎn)(zhuǎn)。
在會(huì)議室整理完資料后已經(jīng)(jīng)是下午上班后了,剛出門就見從廁所出來的葉落,他瞅了一眼說一句:“來我辦公室。”
郝歌一路跟過去,葉落進(jìn)(jìn)屋坐在沙發(fā)(fā)上,自顧自的點(diǎn)(diǎn)了一支煙說:“把門關(guān)(guān)上。”
葉落一邊說:“方案出來了,第二個(gè)崗位是你的。”一邊遞上來一張A4。
郝歌一看登時(shí)眉毛就擠在一起了,他不解的問道:“按照銷售額千分之二的獎(jiǎng)勵(lì)跟4000底薪,項(xiàng)(xiàng)目目前這個(gè)情況連1500萬銷售額都沒有,這跟當(dāng)(dāng)初說的有點(diǎn)(diǎn)不一樣吧?”
葉落盯的郝歌有點(diǎn)(diǎn)發(fā)(fā)毛后說:“那當(dāng)(dāng)時(shí)也只是說問題不大,預(yù)(yù)期是預(yù)(yù)期,現(xiàn)(xiàn)實(shí)(shí)是現(xiàn)(xiàn)實(shí)(shí)。再說了,你這個(gè)崗位工作量本身就不多,項(xiàng)(xiàng)目一共就這么多利潤,就這還是我在老板那爭取過來的,已經(jīng)(jīng)不少了小伙。”
郝歌又看了看分配方案,合理不合理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反正是人家定好了的。
又問:“我為什么沒有車補(bǔ)(bǔ)?我一個(gè)銷售,還送貨,我平時(shí)就不去醫(yī)(yī)院了嗎?”
“公司有公車,什么時(shí)候要用什么時(shí)候你只管去開就行了。”
“公車?開一次一來一回光單純開個(gè)車就得兩個(gè)小時(shí)還多,就讓我用這個(gè)?”
“那你送貨時(shí)候開不就行了,平時(shí)公交車不能坐嗎?”
“那要是急要小批量的貨呢?”
“那你就開自己車去,到時(shí)候我給你處理了。”
“現(xiàn)(xiàn)在甄會(huì)借了我13萬6不還,我要去起訴他,但是我目前很困難,既然公司方案定下來了,我想問問能不能幫我個(gè)忙,給我的方案由年度獎(jiǎng)勵(lì)改成月度的?”
葉落抬頭看著郝歌說:“那不可能,公司的規(guī)(guī)章制度在這放著,改不了。”
什么狗屁規(guī)(guī)章制度,不過是拿著員工的工資去周轉(zhuǎn)(zhuǎn)的自己的資金罷了,員工離職了還正好省一筆。
郝歌深吸一口氣問:“行,那我現(xiàn)(xiàn)在要去法院一趟,能不能去?”葉落這次倒沒有阻攔。
他路上給張山打了一個(gè)電話,畢竟總經(jīng)(jīng)理總是要多一點(diǎn)(diǎn)權(quán)(quán)限的,結(jié)(jié)果僅僅是比葉落的回復(fù)(fù)稍微委婉一點(diǎn)(diǎn)。
這次出門連車都沒舍得開,頭往公交車窗上靠著,他突然有點(diǎn)(diǎn)想哭。傷心的不是借錢不還,而是那些熟人同事甚至是老朋友的冷漠。
法院門口盡是律所,過安檢,掛號(hào)立案,一套流程下來也只不過是花了半個(gè)小時(shí),回去的時(shí)候天色還早。
郝歌像是被抽空力氣,公司是不去了,中午也沒吃飯,一到家就感覺餓的不行,拿出手機(jī)(jī)看了看外賣默默地走進(jìn)(jìn)廚房下了一碗掛面,就像小時(shí)候那樣,撒點(diǎn)(diǎn)十三香、陳醋、醬油再來一丟丟鹽。嗯!還是那么香。
嘟嘟嘟……是王淼的電話,郝歌擦了擦眼睛,強(qiáng)(qiáng)提精神努力表現(xiàn)(xiàn)出正常的語氣。王淼告訴他自己正在跟朋友去捐贈(zèng)物資,洪水過去了,可那些安置的災(zāi)(zāi)民還要在安置點(diǎn)(diǎn)生活幾天,生活很不方便,盡自己的一點(diǎn)(diǎn)力做一些事。又說全國各地的救援隊(duì)(duì)已經(jīng)(jīng)開始撤離,災(zāi)(zāi)難終究是過去了。
是啊,天災(zāi)(zāi)都能過去,人禍有什么可怕的,比起那些在暴雨中失去生命的人來說,自己已經(jīng)(jīng)很幸運(yùn)(yùn)了。
人一頹廢就容易走極端,想法積極之后,腦子都轉(zhuǎn)(zhuǎn)的比平時(shí)快。
郝歌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2000的報(bào)(bào)銷沒處理。那是調(diào)(diào)來這個(gè)項(xiàng)(xiàng)目前,自己原是被駐外業(yè)(yè)務(wù)(wù),在當(dāng)(dāng)?shù)刈飭艘粋€(gè)房子。退租的時(shí)候因?yàn)闆]有履行合同,被扣了一個(gè)月的租金和押金一共2000,當(dāng)(dāng)時(shí)葉落也說要解決,只不過是項(xiàng)(xiàng)目剛開始不方便,讓等穩(wěn)(wěn)定之后再說。
“現(xiàn)(xiàn)在算是穩(wěn)(wěn)定了吧?明天得找發(fā)(fā)票給報(bào)(bào)了,現(xiàn)(xiàn)在一分錢都很重要啊。”
次日一大早他就跑到公司,結(jié)(jié)果來的太早,葉落還沒上班。只能先回到工位,心里想著這是之前說好的事,直接把單子填好放在了主管的桌子上。
9點(diǎn)(diǎn)左右時(shí)候,葉落到了公司就拿著單子問過來。
郝歌先起身打了個(gè)招呼:“葉哥。”
葉落皺著眉問:“這是什么?你報(bào)(bào)什么家用電器啊?”
“不是不是。”
郝歌往葉落身邊靠了靠說:“葉哥,這不是我之前那個(gè)房租押金,這不是方案定下來了,我想著到時(shí)候了給報(bào)(bào)出來。”
葉落眉頭擰成個(gè)川字,他是這么說過可沒想到你還真要這么做啊。場面一下就冷了下來,葉落翻來覆去的看著那個(gè)單據(jù)(jù),突然他像是發(fā)(fā)現(xiàn)(xiàn)了什么新大陸一樣的問道:“當(dāng)(dāng)時(shí)你說的可是1000,你現(xiàn)(xiàn)在報(bào)(bào)2000什么意思?”
郝歌楞了,說:“葉哥,你忘了?當(dāng)(dāng)時(shí)說的就是2000啊,1000是一個(gè)月租金,因?yàn)槲液灹艘荒甑暮賢瑳]住夠一個(gè)季度,人家就跟1000押金一起扣下來了,合計(jì)(jì)2000,這當(dāng)(dāng)時(shí)就是這么跟你回報(bào)(bào)的。”
“那不可能,我知道的就是1000,其他的你沒跟我說過。”
郝歌眼有些紅說:“哎,不是,該是什么就是什么,我說什么話我就認(rèn)(rèn)什么話,我就算再難也不會(huì)去占這種便宜。”
“我聽到的就是1000,再說公司公章制度里就沒租房這一項(xiàng)(xiàng),我冒著風(fēng)(fēng)險(xiǎn)幫你解決問題你坑我是吧?我?guī)湍鬩呀?jīng)是仁至義盡了,別得寸進(jìn)(jìn)尺。”
郝歌喉嚨顫抖像在咕嚕咕嚕說話,下一秒一把將報(bào)(bào)銷單撕了,啪的一聲扔進(jìn)(jìn)了垃圾桶里。
葉落歪頭看著他,冷冷的說:“你跟我過來。小李,把公司規(guī)(guī)章制度給我拿一下。”
郝歌跟著進(jìn)(jìn)了會(huì)議室,葉落拿著“烏龜?shù)鈉ü傘邊M(jìn)來,也啪的一聲就扔在了桌子上。
“你看看哪條有外派還要管租房的,本身出差已經(jīng)(jīng)是有補(bǔ)(bǔ)貼了,我已經(jīng)(jīng)是在違規(guī)(guī)幫你操作了。”
“正常是夠啊,因?yàn)楣鏡惱{(diào)動(dòng)我提前走了,所以我的補(bǔ)(bǔ)貼不夠我的房租。說給我補(bǔ)(bǔ)錢這話也是你說的,你現(xiàn)(xiàn)在讓我看這個(gè)是什么意思?我都不要了還不行?”
葉落突然拔高了音量說:“我就是讓你看看,別說給你,就是不給你也是應(yīng)(yīng)該的。我是說了,那我是不是給你報(bào)(bào)1000?你現(xiàn)(xiàn)在這個(gè)態(tài)(tài)度是想干嘛?”
“我不要了,我說了我就算再難也不會(huì)貪這種便宜。還有,你自己說的話,現(xiàn)(xiàn)在反說我編謊話,做人要有底線。”
“郝歌,做人還要懂感恩呢!你想想你原來2500的工資是誰給你提到4000的?是誰給你一天40的生活補(bǔ)(bǔ)助的?你現(xiàn)(xiàn)在說這種話,你有臉嗎?”
不說這個(gè)還好,一說這個(gè)郝歌的臉騰的紅了,他梗著脖子問:“那我問問你原來入職時(shí)候的3000工資是誰給我降下來的?后來在這個(gè)項(xiàng)(xiàng)目上同事工資都是4000,為什么只有我一個(gè)人是2500?怎么別人老早就有的我還得謝謝你一視同仁唄?”
“嘶~哈!行,以后所有的事都要經(jīng)(jīng)我同意才能辦。”
已經(jīng)(jīng)起身的葉落又扭過頭來說:“你太讓我寒心了。”
“砰!”會(huì)議室里只剩郝歌一人。
“要不是!”話剛說出口,郝歌就了停下來,他也知道說這個(gè)沒用。
可是自己原來的銷冠做的好好地找什么罪受,說什么要跳出舒適區(qū)(qū)。跳就跳吧自己出去闖闖也行,偏偏要跟著人過來,又不是自己爹媽,還指望著人家能怎么照顧你?人要為自己的選擇負(fù)(fù)責(zé)(zé),人就得靠自己!
嗡嗡~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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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歌,我沒說不還你錢啊,現(xiàn)(xiàn)在你把我起訴了什么意思?行,那你就等著吧,反正我沒錢,你愛干嘛干嘛,有能耐你就過來找我。
【**武館】
還沒明白什么意思,又一陣嘀嘀嘀的來電提示音,來電顯示是一個(gè)固話,接通后說道:“你好,是郝歌嗎?我是二七區(qū)(qū)法院立案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