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月色
“如今的圣上自是成景帝,子孫昌盛。其中封王的皇子只有四位,其余皇子大多還未成年。最年長的皇子已有二十七。而最年幼的也不過是九歲。
現在朝中大臣們大概分為五派,分別擁護間王齊晨,堇王齊珉,祈王齊修明,凌王齊豫恒。
最后一派便是中立派,以左相余千水為首。
但堇王性情寡淡,對朝政之事毫不上心。祈王也不務正業,整天沉迷于美色之中。
而間王與凌王則一直勢不兩立,二人皆對太子之位很上心。”
程東隅大致聽完之后,覺得這盤棋不僅是亂,而且復雜多變。
程恩捋了捋胡子,問到:“這余千水是何人,老夫還從來沒有聽過他的名號。”
“余千水出身寒門,連中三元,是圣上欽點的狀元。他去外地官績顯著,一步步走到現在。”
程東隅手撐著下巴,思量道:“既如此,那余千水便是一股清流,想要說服他,怕是很困難。”
顧斂喝了杯茶潤潤嗓子,又說道:“如今圣上龍體欠安,日日沉迷于丹藥之道。宦官有興起的勢頭。”
程恩聞言拍桌而起,大怒道:“荒唐!荒唐!區區宦官怎可讓他染指朝政。”而后他又扯出一聲苦笑來,“成景帝之前可不是這樣的。世事難料啊,世事難料。”
“師傅,你也別太擔心,成景帝既然有心請您出山,說明他還有良知,還曉得這天下之主的責任。”
顧斂又繼續與程恩講這幾年來發生的事。
月亮偷悄悄地爬上樹梢,滿天星辰簇擁著那輪孤月,竹屋旁安靜得掉針可聞,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響。
“老大,主子怎么進去那么久還不出來?”一名身材嬌小的黑人向另一名黑衣人說道。
衣期抬頭望了望天空,說到:“今晚的月色可真美。”那女子疑惑地撓了撓頭說道:“老大,你怎么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呀!”
“哎呀!姐姐你打我干什么?”懷來吃痛,揉了揉腦門。旁邊一名高佻的蒙面女子悠悠收回手,清冷的聲音響起:“別多管閑事,做好自己的本分。”
“就是問問嘛。”懷來嘀咕了一聲,悻悻地閉了嘴,然后抬頭和其他人一樣賞月色。
“具體的就是這么回事了。”在顧斂講完之后,程恩和程東隅都陷入了片刻的沉默。這京城的水越來越深了。
“有勞顧公子了。阿隅,天色不早了,你就先回房休息吧,我有幾句話和顧公子說。”
程東隅也沒有多問些什么,起身向兩人告退。待門關上之后,顧斂確定程東隅已經走遠之后,對程恩道:“先生有何指教?”
“實不相瞞,老朽有一事相求,還請顧公子答應。”程恩起身,撫平衣袍,向顧斂行了大禮。
顧斂哪里敢接,慌忙去扶,卻被程恩拒絕。“這禮是顧公子可以受著的,老朽的請求也許會十分無禮,但也是形勢所迫,萬不得已啊!”
“老先生但說無妨。”
“此去京城,必然兇險萬分。懇請顧公子無論如何都要保全阿隅。”
顧斂腦海里閃現出程東隅的一雙含情鳳眼,“先生……”
“阿隅自小沒了爹娘,一直跟我生活,也算是得了我的真傳,他的前途不是我所能想象的,但必然坎坷萬分。我這么做也算是強你所難,顧公子大可不答應。”
“先生,我答應。其實早在幾年前,先生便有恩于顧家,這也算是了卻家父的一樁心愿。”
程恩抬頭看向他,聲音微微顫抖,“你,你是,是顧云賀的……”
“顧云賀正是家父。”
“哈哈哈,沒想到啊,云賀那小子真的有出息了!好好好!”程恩不禁喜極而泣。
顧斂從程恩房中出來已是皓月當空,夜深人靜。月光鋪了一層薄紗,攏住了這一方天地。
“聽我講,去京城真的不是鬧得玩的……”顧斂聽到后院有動靜,想了想,抬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