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妃暄沒想到自己居然被認出來了，但畢竟是受精英培養出來的大女主角色，還是穩住了自己的既定計劃。

　　她在門外答道：“妃暄有幾個問題，隔著門說，會比較方便點。”

　　不過她還是有些變化的，起碼恢復了女聲。

　　對此，宋師道皺了皺眉。

　　如果是個普通路人狂士，他可沒興趣與對方隔著門對話。

　　除非被對方那話僵住，不然……

　　哼，他宋師道好歹也是門閥少主，再怎么好脾氣也是有底線的。

　　可師妃暄……

　　畢竟是慈航靜齋的當代傳人，身份有些大了。

　　雖然以慈航靜齋本身的實力，只要找到她們的總壇，宋閥隨隨便便就能滅了，但考慮到她們的盟友的話……

　　尤其自家老爹還……

　　算了……

　　宋師道暗暗嘆了口氣。

　　隔著門就隔著門吧。

　　“咣當。”大門敞開。

　　“……”宋師道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還好有趙兄在此。

　　他是從不會委屈了自己的。

　　我也順便沾沾光了。

　　雖然我愛的是君婥，對師妃暄沒什么興趣，但身為宋閥的繼承人，我也需要了解慈航靜齋的傳人。

　　宋師道想著各種各樣的事情。

　　趙恒不知道這些。

　　知道了他也不在乎。

　　他只是想要師妃暄解答一些疑惑，宋師道怎么想……

　　怎么都可以了。

　　宋師道或者師妃暄又不是宿慧世界的雌雄“舔狗”們心心念念的人兒，明明醞釀了好幾個月，才算鼓起了明明只有一丟丟也敢叫十二分的勇氣，才跑去說兩句聲音比蚊子還要小的話，還要裝作只是不經意、偶然、只是隨口問問的樣子，只為看到那心心念念的人兒給自己一個稍微比繃著臉好一點的臉色……

　　emmm，趙恒想想都要晃晃頭。

　　雖然也是生活，但還是夠可怕的。

　　別說宋師道他們不是，就算是……

　　那也跟咱沒關系。

　　咱還是關注葡萄皮比較好。

　　對的，葡萄皮……

　　“師妃暄啊，進來坐，進來坐……”趙恒將門外的男裝少女拉了進來。

　　還好這個時代沒有扯淡的男女授受不親，他拉人進來不會被腦袋有包的腐儒煩。

　　尤其師妃暄還沒有這個世界武者常見的金屬的閃光，整個人都好像一個普通人類一般。

　　這就更戳那些腐儒的點了。

　　他們只看他們看得懂的面上的東西，師妃暄長得像個人，那就是個人，真相他們是從不在意的。

　　是個人，就有男女授受不親了。

　　即使有人解釋，別看師妃暄長得像個人，但她絕對是根苗正紅的“天金人”，那群廢柴也不會聽。

　　趙恒不用被那群蠢貨煩真是太好了。

　　而且他拉的是罩著衣服的胳膊肩膀之類的地方，勉強，算不上肌膚之親？

　　算了，不管這些。

　　該說師妃暄了。

　　對進門聊天這種事，師妃暄當然是不愿意的。

　　但大門都被打開了，隔著門的既定計劃本來就失了效，對方還熱情得有些讓人不好意思拒絕，所以她也只好無奈地坐到了桌邊。

　　“來，吃葡萄，吃葡萄！”師妃暄坐下之后，趙恒又開始勸吃。

　　“妃暄……”師妃暄尷尬。

　　這啥啊？

　　她明明是來問天下大事的，怎么突然變成了農家請客吃飯？

　　“別不好意思啊，不管要說什么，都得先吃好喝好啊！”趙恒道。

　　同時，他把更多的食物堆到師妃暄面前。

　　如果是人類，這么多東西都吃了起碼胖二斤。

　　不過天金人大概沒什么事吧。

　　但師妃暄也不想吃。

　　“這位兄臺可是曾在揚州大破宇文化及的‘瘟神’趙恒趙少俠？”師妃暄對趙恒道。

　　“……瘟神？這什么狗屁綽號？”趙恒差點把嘴里的葡萄噴出來。

　　哦，不是，他是已經噴出來了。

　　不但葡萄皮，連葡萄也噴出來了。

　　“傳說趙少俠是異道修士，以奇異的異道異獸擊落了一艘受宇文化及控制的浮空五牙戰艦，讓宇文化及被楊廣大加斥責，失去了不少寵信，勢力也縮水了一些。這讓他在反叛楊廣時沒能拿出最雷厲風行的手段，消耗了過多的軍力，現下只能縮在揚州附近，無力擴張。有此壯舉，趙少俠之名早已轟傳天下。連帶那異道異獸之形也廣為人知，人言其仿若南疆瘟瘴。而趙少俠竟可以掌控，故為瘟中之神。”師妃暄道。

　　“真TM扯淡，這些都是寇仲徐子陵在抹黑我的吧？”趙恒撇嘴。

　　他當初擊落浮空五牙大艦的過程，只要宇文化及沒有徹底腦抽，絕對下達了封口令，然后把那次失敗歸到艦長的指揮失誤上，絕不會這么吹噓自己。

　　現在居然能轟傳天下，絕對是有跟自己和宇文化及都不對付的人在推波助瀾。跟宇文化及不對付的多了，但作為外來客的自己，跟自己不對付的只有寇徐二人了。

　　對趙恒的猜測，師妃暄沒有說話。

　　一來她不知道，二來她也感覺是這樣。

　　“哼，等那兩個小子出現，我就讓他們知道跟我作對是什么下場。”趙恒道。

　　“行了，咱們不提那兩個小子，就說師妃暄你吧，你是來問宋老弟為君之道的吧？”趙恒終于把話題轉到了標題上。

　　師妃暄默認。

　　哦，她其實是準備開口的，但趙恒沒給她這個機會。

　　“咱得說，一直以來，咱對你這種奇奇怪怪的提問根本無法理解。為君之道？你們一個尼姑庵懂嗎？”

　　“你們知道如何扶持農業？你們知道如何發展工業？你們知道如何通過商業進行全國民甚至更廣泛的交流？你們知道對社會資金進行再分配的金融業？你們知道如何抑制過度的金融業對基礎建設的破壞？最重要的，無論你們覺得什么想法好，你們有一支深入基層隊伍去實踐這個想法，確定這個想法是適合當前的社會生產力的？”趙恒一頓連珠炮。

　　“……”師妃暄有些發蒙。

　　倒不是趙恒的話很難理解，雖然里面有很多詞匯她之前沒有聽說過，但從字面上也大概知道基本的意思。反正對方就是說她們慈航靜齋屁都不懂而已。

　　她發蒙是因為，從來沒有人敢說慈航靜齋屁都不懂。

　　“任何聽起來美妙的想法，沒有真正合乎它的土壤就是狗屁。就好像這葡萄皮……”趙恒說著，將剛剛丟進嘴里的葡萄的葡萄皮吐了出來。

　　“你說，是吐葡萄皮好，還是不吐葡萄皮好？”

　　“這……”師妃暄感覺趙恒的話里有事，但一時間她沒猜出來，為了不入套，她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嘿，對我來說，是吐皮的，因為對我來說葡萄皮是酸澀的，難吃的。”

　　“但對宋小妹來說，是不吐皮的，甚至對絕大多數天金武者來說都是不吐皮的，因為他們并不覺得酸澀難吃，甚至覺得這種酸澀感很棒。”

　　“這是什么？”

　　“明明是同一件事情，大家都吃了葡萄，卻在葡萄皮的事情上做出了完全相反的選擇。你打算怎么解決？甚至，在讓大家吃葡萄的時候，你知道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嗎？”

　　趙恒說著，再次吐出一塊，他剛剛新吃下的葡萄的葡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