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景哥,以后不會(huì)(huì)了。”
黃昏時(shí)(shí)分,落日的余暉灑落在這片草原,眾人站在了這些死去的英魂的休息地。
為首的將軍手拿一面大周的軍旗,揮動(dòng)(dòng)了三下。
嗚~~
號(hào)(hào)角聲響起,吹了七下,聲音悲涼嗚咽,一時(shí)(shí)間悲涼的氣氛濃郁,所有人都沉默了,三十萬(wàn)(wàn)大軍一點(diǎn)(diǎn)聲音都沒(méi)(méi)有發(fā)(fā)出。
低著頭,為這些逝去的英豪送行。
氣氛是悲涼的,感慨萬(wàn)(wàn)分,但每一個(gè)(gè)人的臉上都沒(méi)(méi)有悲涼,只有堅(jiān)(jiān)決,每經(jīng)(jīng)歷一場(chǎng)(chǎng)戰(zhàn)(zhàn)爭(zhēng)(zhēng),都會(huì)(huì)增加一分堅(jiān)(jiān)決,視死如歸。
“百年之前,突厥侵略我們的土地,屠殺我們的子民,威脅我們的國(guó)(guó)家,眼前就是與突厥的最后一戰(zhàn)(zhàn),我們要退嗎!”
“不退!”
三十萬(wàn)(wàn)人齊刷刷的吼出這句不退,死也不退,周寧川也發(fā)(fā)自?xún)?nèi)(nèi)心的不退,死戰(zhàn)(zhàn)到底。
“我們身后是我們的國(guó)(guó)家,是我們的親人,我們從軍,不是為了那幾兩銀子,不是為了那兩口飯,而是為了守護(hù)(hù)我們要守護(hù)(hù)的人,為了屬于我們的榮耀,如果我們退了,他們又由誰(shuí)(shuí)來(lái)(lái)守護(hù)(hù),大周的榮譽(yù)(yù)又由誰(shuí)(shuí)來(lái)(lái)捍衛(wèi)(wèi)!
我們不僅要把突厥人打痛,我們還要把他們打服,我們要讓大周的子民看見(jiàn)(jiàn),這是我們大周男兒的氣概,死又何妨,還是那句話,犯我大周者雖遠(yuǎn)(yuǎn)必誅,我們必將用我們的生命來(lái)(lái)捍衛(wèi)(wèi)我們的國(guó)(guó)家。
將士們,隨我浴血奮戰(zhàn)(zhàn),流盡最后一滴血,不破突厥誓不回!”
將軍高舉大周的旗幟,猛地一下插進(jìn)(jìn)了地上,立在了這些英魂之前。
旗幟在空中獵獵作響,好像是一團(tuán)(tuán)熊熊烈焰,點(diǎn)(diǎn)燃了每個(gè)(gè)人的內(nèi)(nèi)心,讓每個(gè)(gè)人的心中都燃起了一團(tuán)(tuán)火,足以燒滅整個(gè)(gè)突厥的火焰。
“愿隨將軍流盡最后一滴血!”
“不破突厥誓不回!”
高舉兵器,直指突厥。
……
夜幕降臨,今天晚上的晚餐異常的豐富,明天就是與突厥最后的決戰(zhàn)(zhàn)了,打贏了談判,打不贏,撤軍。
大周已經(jīng)(jīng)耗不起了,突厥是游牧民族,耗的起。
今天晚上這一頓,是所有的糧草了,這是打算要破釜沉舟。
軍營(yíng)(yíng)里面異常沉默,沒(méi)(méi)幾個(gè)(gè)人說(shuō)(shuō)話,吃飯的吃飯,喝酒的喝酒。
周寧川看見(jiàn)(jiàn)了班建業(yè)(yè),他一個(gè)(gè)人坐在那里喝著悶酒,周寧川走了過(guò)(guò)去,坐在他的身邊。
“哥,你叫什么名字啊?”班建業(yè)(yè)見(jiàn)(jiàn)周寧川坐了過(guò)(guò)來(lái)(lái),臉上的郁悶散開(kāi)(kāi)了,變成了一張笑臉。
“周寧川。”
“我可以叫你寧川哥嗎?”班建業(yè)(yè)露出一個(gè)(gè)小弟的笑容,一臉天真無(wú)(wú)邪,周寧川點(diǎn)(diǎn)頭。
以前都是自己叫別人個(gè)(gè)哥,沒(méi)(méi)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huì)(huì)成為別人的哥,周寧川見(jiàn)(jiàn)班建業(yè)(yè)眼中似乎有些黯然,問(wèn)(wèn)道:“怎么,不高興嗎?”
唉,班建業(yè)(yè)嘆了一口氣,惆悵,用左手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語(yǔ)(yǔ)氣低沉的說(shuō)(shuō)道:“我右手經(jīng)(jīng)脈全斷,大夫說(shuō)(shuō)這輩子都不可能在拿刀了,不能參加接下來(lái)(lái)的戰(zhàn)(zhàn)斗。”
“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周寧川說(shuō)(shuō)道,班建業(yè)(yè)這個(gè)(gè)狀態(tài)(tài)的確不適合參戰(zhàn)(zhàn)。
“可是我想和你們一起,我現(xiàn)(xiàn)在覺(jué)(jué)得自己還沒(méi)(méi)用啊……”班建業(yè)(yè)不甘心的說(shuō)(shuō)道,勾著頭,雙眼緊閉,擠出了幾滴淚水,隨后哭了起來(lái)(lái)。
周寧川用手拍了拍班建業(yè)(yè)的背,安慰道:“你已經(jīng)(jīng)做的很好了,真的,至少比我好。”
班建業(yè)(yè)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淚說(shuō)(shuō)道:“其實(shí)(shí)這一次我是瞞著我父母出來(lái)(lái)的,他們不想讓我參軍,但是我也想來(lái)(lái)看看,想要出一份力,我爹要是看見(jiàn)(jiàn)我這個(gè)(gè)樣子,恐怕會(huì)(huì)罵我。”
“怎么會(huì)(huì),你爹要是看見(jiàn)(jiàn)你,恐怕高興還來(lái)(lái)不及呢,你是英雄,相信你父母肯定會(huì)(huì)以你為榮。”周寧川說(shuō)(shuō)道。
“真的?”班建業(yè)(yè)一雙眼睛質(zhì)(zhì)疑又驚奇的看著周寧川。
“你寧川哥我什么時(shí)(shí)候騙過(guò)(guò)你。”周寧川說(shuō)(shuō)道。
班建業(yè)(yè)笑著低下了頭,腦海中假象著自己回到家鄉(xiāng)(xiāng)的場(chǎng)(chǎng)景。
……
天剛剛亮,遠(yuǎn)(yuǎn)處太陽(yáng)(yáng)露出了地平線,早晨的第一縷陽(yáng)(yáng)光灑落在草地上。
三十萬(wàn)(wàn)將士身穿殘破的鐵甲,整整齊齊,主將站在最前端,身邊十幾個(gè)(gè)副將。
而前方是十幾萬(wàn)(wàn)的突厥人,他們擅長(zhǎng)(zhǎng)游擊戰(zhàn)(zhàn),草原幾乎是他們的領(lǐng)(lǐng)地,他們的馬匹更是適合這里的地形,適合這里的氣候。
如今又是冬季,北境異常的寒冷,大周士兵將戰(zhàn)(zhàn)場(chǎng)(chǎng)拉的太長(zhǎng)(zhǎng),連供應(yīng)(yīng)都沒(méi)(méi)有。
天時(shí)(shí)地利人和突厥人幾乎都占盡了,但就算是如此,大周士兵也絲毫沒(méi)(méi)有退縮,他們唯一的優(yōu)(yōu)勢(shì)(shì)就是人數(shù)(shù),憑借這一優(yōu)(yōu)勢(shì)(shì),還有上下一心,堅(jiān)(jiān)韌不拔的意志,硬生生打贏了一場(chǎng)(chǎng)又一場(chǎng)(chǎng)的戰(zhàn)(zhàn)斗。
最開(kāi)(kāi)始出發(fā)(fā)的五十萬(wàn)(wàn)大軍,四十七萬(wàn)(wàn),四十二萬(wàn)(wàn),三十六萬(wàn)(wàn),到現(xiàn)(xiàn)在的只剩下三十萬(wàn)(wàn),而這三十萬(wàn)(wàn)人之中,更是有二十萬(wàn)(wàn)傷兵。
這一戰(zhàn)(zhàn)是最后一戰(zhàn)(zhàn)了,除了不能走路的,除了拿不動(dòng)(dòng)武器的,其他的士兵都拿上了武器,站在了前線。
將軍牽著馬轉(zhuǎn)(zhuǎn)了過(guò)(guò)來(lái)(lái),高聲說(shuō)(shuō)道:“將士們,這是我們的最后一戰(zhàn)(zhàn)了,拿起我們的武器,與敵人殊死搏斗,讓突厥人好好看看我們大周將士的氣魄!
我們沒(méi)(méi)有后援,也沒(méi)(méi)有物質(zhì)(zhì)的供應(yīng)(yīng),我們的現(xiàn)(xiàn)在的兵力一半都是傷員,我們拿什么贏?你們告訴我!”
全軍將士沒(méi)(méi)有一個(gè)(gè)人說(shuō)(shuō)話,是啊,面對(duì)(duì)突厥人的十幾萬(wàn)(wàn)精兵,他們拿什么贏,很難,但是他們臉上沒(méi)(méi)有頹廢,沒(méi)(méi)有退縮。
將軍目光一掃這三十萬(wàn)(wàn)將士,說(shuō)(shuō)道:“我知道我們贏的可能性不大,但這是我們的決戰(zhàn)(zhàn)了,如果我們我們輸了的話,我們?nèi)綰穩(wěn)ッ鎸?duì)我們那些死去的兄弟們,試問(wèn)(wèn)我們對(duì)(duì)得起他們了。
沒(méi)(méi)有優(yōu)(yōu)勢(shì)(shì),那我們就打出優(yōu)(yōu)勢(shì)(shì),用我們的身體去撲倒敵人,用我們的血肉去守衛(wèi)(wèi)我們國(guó)(guó)家,死也要將我們的尸骨留在這里,讓我們逝去的將士的亡魂永鎮(zhèn)(zhèn)北境,讓突厥永世不敢在踏進(jìn)(jìn)我們的領(lǐng)(lǐng)土。
大周必勝!”
“大周必勝!”
所有人齊聲怒吼,響徹云霄,久久的回蕩在天際。
“殺!”
三十萬(wàn)(wàn)大軍一同沖向了突厥,將軍身先士卒沖在了最前面,手中一桿長(zhǎng)(zhǎng)槍?zhuān)粯尨滔拢苯尤∠铝送回蕦⑹康氖准?jí)(jí),接著又與突厥人的另外一位將領(lǐng)(lǐng)作戰(zhàn)(zhàn)。
頓時(shí)(shí)間,大周軍隊(duì)(duì)士氣大振。
“殺!”
所有人都?xì)⒓t了眼,一股勁的往前沖,看見(jiàn)(jiàn)突厥人就砍。
……
一戰(zhàn)(zhàn)打到了黃昏時(shí)(shí)分,周寧川還在與一個(gè)(gè)突厥人死磕,爭(zhēng)(zhēng)斗了許久,最后突然聽(tīng)(tīng)見(jiàn)(jiàn)有人高呼。
“突厥撤軍了,我們贏了!”
周寧川一聽(tīng)(tīng),渾身的勁就來(lái)(lái)了,一刀猛的向下劈,直接將突厥人的彎刀劈斷,落在了突厥人的頭上。
周寧川渾身疲憊,一屁股坐在地上,疲憊不堪,隨手丟下了自己的刀,躺下,腦袋里面只有兩個(gè)(gè)字,贏了。
終于結(jié)(jié)束了,贏了!
休息了一會(huì)(huì)站了起來(lái)(lái),看見(jiàn)(jiàn)正在盾牌刀劍相擊,發(fā)(fā)出碰撞的響聲,慶祝這場(chǎng)(chǎng)勝利。
在雜亂的人群中尋找著景英毅的身影,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了,景英毅身上受了很重的傷,躺在一邊休息,周寧川跑了過(guò)(guò)去,坐在他的身邊。
斷了一條腿,周寧川伸手想要去觸碰,手指抽動(dòng)(dòng)了一下,停在了半空,眼淚忍不住的流了出來(lái)(lái),很快的擦干眼淚,不讓景英毅看出自己哭過(guò)(guò)。
“景哥,我們贏了。”周寧川抿了抿嘴,說(shuō)(shuō)道,臉上擠出一個(gè)(gè)笑容。
景英毅緩緩睜開(kāi)(kāi)自己的眼睛,看著渾身是傷的周寧川,好在都不重,欣慰的笑了,說(shuō)(shuō)道:“是啊,我們終于贏了。”
聲音虛弱,如同一個(gè)(gè)將死之人一般,周寧川想要去扶起景英毅,但景英毅卻是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了疲憊,說(shuō)(shuō)道:“你回去吧,我在這里就好,就在這里看著突厥撤軍,我就在這里等著你來(lái)(lái)看我。”
“景哥我們一起回去,一定可以一起回去的,一定可以的。”周寧川抓住景英毅的手,不肯走。
景英毅一笑,抬起手指,指著突厥撤軍的方向,說(shuō)(shuō)道:“寧川,看啊,突厥撤軍了,我們贏了,可以回家了。”
說(shuō)(shuō)完,景英毅的手就放下了,永遠(yuǎn)(yuǎn)的放下了,周寧川抱住景英毅的頭,強(qiáng)(qiáng)行忍住自己的眼淚。
撿起了身邊的一把刀,一點(diǎn)(diǎn)一點(diǎn)(diǎn)的刨出了一個(gè)(gè)坑,將景英毅放了進(jìn)(jìn)去,將他永遠(yuǎn)(yuǎn)的留在了這里。
“將士們,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