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前夢見了你,還是夏天,教室門前的梧桐樹下,你捋了捋頭頂微曲的短發,對著我笑,露出粉紅色的牙齦,咯咯咯的笑聲清脆動聽,還是十一二歲的模樣。
時間快進,你大學畢業前夕,約我在校門口吃飯,吃的是鬧市街里頭看起來很高檔的火鍋麻辣蝦,對于沒有收入的農村孩子來說,這頓飯很奢侈,應該花了你半個多月的生活費。
窗外車水馬龍,你淡淡說道,還沒決定之后的去處,但是很開心,總算要畢業了。作為醫學生,除了不能在本市就業,其他地縣隨便都可以被接收,所以選擇去哪里反倒是件困難的事。你給我不斷的添菜,生怕我客氣不好好吃,我們說好結婚一定會特別特別開心的去參加對方的婚禮,那時候應該都已經工作穩定了吧。臨了,我們在在天橋下相擁告別,你走出去很遠很遠,還是舍不得離開,直到路的盡頭再沒了模糊的背影,失落憂傷撲面而來,再見,會是什么時候呢?
五年后的一天,陽光明媚,朋友圈里劃到條動態,列車座位上,那個曾經永遠假小子的小女孩依偎在男生的懷里甜笑,窗外藍天白云。配文:結婚了!
我趕緊退回聊天界面,搜索到你的名字,發消息:結婚了怎么不通知我呢?我是一定要去參加你婚禮的!
半個小時后收到回復:旅行結婚,不辦婚禮,路途太遠不想打擾大家。
合上手機,眼淚在眼睛里打轉,那些記憶又來來回回浮現。
一年級任性的你,被叔叔,也就是你的爸爸打哭,你哭一路,我牽著你一路經過村里的戲場回學校,戲臺上的戲子應該也沒有你哭的大聲。校門口一毛錢兩個的雙胞胎冰棍,你一個,我一個,我喜歡白色,你喜歡綠色。我喜歡了七年的男同學,讓你幫我送了情書,只是直到多年后,你把信原封不動的還給我,還說:那只是小孩子青澀懵懂,不想因為大約會失敗的初戀影響我高考,美好的回憶就應該留在過去。是的,我怎么會不知道呢,只是抱著那一點點僥幸他也同樣會喜歡我的心理孤注一擲。
教室里的歡聲笑語,山林中的鳥語花香。讀了多少年書,我們就陪伴了彼此多少年,可是,終究我們是走散了,婚禮上矚目送上祝福的機會也沒有了。
再次聽到你的消息又是幾年后,我回老家探親,遇見了你的媽媽,她說你生了個大胖丫頭,忙著帶孩子,你成了一位精神科醫生,丈夫也是同醫院的醫生,就是那個被你依偎著的男子,在遙遠的地方你也已經成家立業,為人妻,為人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