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gè)禮拜，他和余小偉見義勇為，幫助一個(gè)高一女生，和社會(huì)人發(fā)(fā)生了茅盾。

　　難怪田敏提醒不要外出，原來真的得罪人了。

　　聽卓長(zhǎng)青一說，前身的記憶驟然涌上腦海。

　　卓長(zhǎng)青非常叛逆，爭(zhēng)強(qiáng)(qiáng)好勝。

　　又好斗。

　　在學(xué)(xué)校一帶，算得上小有名氣。

　　不過對(duì)余小偉，他倒是很恭敬。

　　這并非單單是因?yàn)橛嘈サ哪X袋好使，更多的原因在于卓長(zhǎng)青的父親。

　　父親曾告誡他，跟著余小偉，吃不了虧。

　　卓長(zhǎng)青也不清楚，父親為什么這么信任余小偉。

　　但他很孝順，父親說什么就是什么，從來不多問。

　　“對(duì)不起，這不是我要的人生。”片刻回憶后，余小偉搖頭看向卓長(zhǎng)青。

　　他想要的人生不一定大富大貴，但一定不是無所事事，游手好閑。

　　再者說，馬上就要高考，除了不能節(jié)(jié)外生枝。

　　余小偉更不想替卓長(zhǎng)青收尸。

　　“我和你不同。”卓長(zhǎng)青丟掉煙頭道：我身后有好幾十人看著。”

　　至于田敏，卓長(zhǎng)青心知不配，也懶得說了，轉(zhuǎn)(zhuǎn)身瀟灑離去。

　　人各有志。

　　余小偉沒有勉強(qiáng)(qiáng)他，轉(zhuǎn)(zhuǎn)身進(jìn)(jìn)屋。

　　端起一碗稀飯，就著窩窩頭，吧唧大吃。

　　父親一抹嘴巴，擱下碗筷出門后，老媽挨著余小偉坐下。

　　兩手托著腮幫子說：“小偉，你和長(zhǎng)青是不是鬧矛盾了？”

　　余小偉搖頭：“沒有。”

　　“沒有就好，你們兩個(gè)從小玩到大，跟親兄弟一樣。”

　　余小偉有些驚訝老媽這么說。

　　在別人眼里，卓長(zhǎng)青可是徹頭徹尾的壞孩子。

　　老媽眼光倒也奇葩。

　　笑了笑，余小偉接著吃，可吃著吃著，忽然想起卓長(zhǎng)青的父親。

　　他愣了愣。

　　不良少年。

　　不學(xué)(xué)無術(shù)(shù)的學(xué)(xué)渣。

　　卓父是公務(wù)(wù)員，財(cái)(cái)大氣粗。

　　老媽則年輕漂亮。

　　兩個(gè)不同軌跡的人生，彼此父母卻這個(gè)勸法。

　　不合常理。

　　這里面有事啊！

　　想到這里，余小偉趕緊喝一口稀飯壓壓驚。

　　事實(shí)(shí)證明，老媽和卓父的關(guān)(guān)系的確不簡(jiǎn)單，余小偉還是在卓長(zhǎng)青葬禮上弄明白，不過這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吃完飯。

　　余小偉沒有溫習(xí)(xí)功課，而是想著如何不占用田敏的指標(biāo)(biāo)，又能在人生考場(chǎng)上一步登天。

　　問題有些復(fù)(fù)雜，想了幾十個(gè)辦法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直到高考前夕，也沒想到行之有效的辦法，而且還弄得腦袋昏沉，哈欠連連。

　　得不償失啊！

　　走到去往考場(chǎng)的路上，余小偉很想嘲笑自己。

　　田敏捏著兩根冰棍從小賣鋪出來，看到余小偉迎面走來，她急忙跑過去。

　　遞上冰棍道：“吶，請(qǐng)你吃冰棍。”

　　余小偉剝開紙，將冰棍塞進(jìn)(jìn)嘴里，含糊道：“呵呵，干嘛對(duì)我這么好，是不是喜歡我啊！”

　　“你家里沒鏡子嗎？”田敏瞪了他一眼，指著二中的大門說：“我們?cè)谝粋€(gè)考場(chǎng)，你要是求我，等下我給你抄答案，呵呵。”

　　余小偉道：“你求我還差不多。”

　　田敏無語(yǔ)：“誰(shuí)給你的自信，我求你？”

　　魂穿過往，前世記憶沒有絲毫折損，余小偉的知識(shí)含量遠(yuǎn)(yuǎn)超這個(gè)時(shí)(shí)代幾十年。

　　他并不是自信，而是實(shí)(shí)力如此。

　　但這件事他還沒有和任何人說，田敏并不知道。

　　“偉哥！”

　　兩人邊走邊聊，余小偉前腳已經(jīng)(jīng)踏進(jìn)(jìn)考場(chǎng)了，身后卻傳來卓長(zhǎng)青的喊聲。

　　回頭一看，卓長(zhǎng)青一瘸一拐的走過來。

　　顯然是被人揍了，臉腫得像豬頭。

　　余小偉皺眉：“掛彩了？”

　　卓長(zhǎng)青點(diǎn)(diǎn)了點(diǎn)(diǎn)頭，啐了一口帶血的痰。

　　風(fēng)(fēng)淡云輕道：“沒事，虎哥比我更慘，估計(jì)(jì)得住院了。”

　　前兩天找過余小偉，本想叫他一起去。

　　可余小偉要準(zhǔn)(zhǔn)備高考。

　　卓長(zhǎng)氣不過。

　　結(jié)(jié)果被揍成了豬頭。

　　不過這點(diǎn)(diǎn)兒挫折，他還挺得住。

　　咬牙塞給余小偉一套文具和稿紙，咧嘴道：“連紙和筆都不帶，怎么考試？”

　　三年時(shí)(shí)間，經(jīng)(jīng)歷過的考試數(shù)(shù)不勝數(shù)(shù)，但余小偉沒有一次帶筆。

　　這個(gè)毛病至今都沒有改變，就連高考都是兩袖清風(fēng)(fēng)。

　　幸好有卓長(zhǎng)青。

　　摸著后腦尷尬道：“忍痛給我送文具，好兄弟，真有你的。”

　　說完，他一把將卓長(zhǎng)青抱進(jìn)(jìn)懷里。

　　一旁的田敏看不下去了，癟嘴說：“一窩蛇鼠。”

　　“你懂個(gè)屁！”卓長(zhǎng)青手指田敏：“我和偉哥的感情，日月可鑒，天地可明，你這種小女子怎么可能會(huì)明白。”

　　一身匪氣，臭流氓。

　　田敏翻了兩個(gè)白眼，直接轉(zhuǎn)(zhuǎn)身走進(jìn)(jìn)考場(chǎng)。

　　余小偉理解田敏，倒不是說她故作清高，自命不凡。

　　而是這個(gè)時(shí)(shí)代的人，多數(shù)(shù)都是窮苦出身，習(xí)(xí)慣了中規(guī)(guī)中矩。

　　卓長(zhǎng)青和田敏不同，他雖然不學(xué)(xué)習(xí)(xí)，但很愛看課外書，尤其是武俠小說，古舊的思想因此被潮流沖擊。

　　看著田敏的背影，余小偉道：“老卓，你這筆來得及時(shí)(shí)。”

　　“嘿嘿，及時(shí)(shí)吧，等你考完了，還有驚喜等著你。”

　　說罷，卓長(zhǎng)青從口袋里摸出40多快錢，顯擺道：“這可不是我偷的，是我老子給的。”

　　余小偉呵呵一笑，盡管卓長(zhǎng)青說得很明顯。

　　但他還是愿意相信，這40多塊錢是偷的。

　　因?yàn)檫@小子隔三差五就在家里拿錢，卓父曾拿著皮帶追了他三條街。

　　至于他的糗事，實(shí)(shí)在是太多了。

　　余小偉懶得去回憶，抓著紙筆邁進(jìn)(jìn)考場(chǎng)。

　　班主任正好路過，地中海的發(fā)(fā)型被風(fēng)(fēng)吹得翻飛不定。

　　見余小偉拿著文具，他笑道：“你這是惡心我，還是惡心自己？”

　　余小偉道：“沒想過要惡心誰(shuí)，只是想證明，自己不是廢物。”

　　“偉哥，好樣的。”鐵門外，卓長(zhǎng)青握拳大喊：“加油。”

　　目睹余小偉走進(jìn)(jìn)考場(chǎng)，卓長(zhǎng)青心里其實(shí)(shí)有些酸楚。

　　正如父親所言，沒有高考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

　　他也想進(jìn)(jìn)去證明一下。

　　可心里清楚自己有多少斤兩，無法面對(duì)全科零蛋的局面。

　　“偉哥……”

　　想了想，卓長(zhǎng)青望著余小偉的背影大吼。

　　驀然回頭。

　　余小偉發(fā)(fā)現(xiàn)(xiàn)卓長(zhǎng)青已經(jīng)(jīng)是熱淚盈眶。

　　看得出來，卓長(zhǎng)青眼睛里有一團(tuán)(tuán)火。

　　那是對(duì)夢(mèng)想的渴望。

　　做兄弟，有今生，沒來世。

　　余小偉目光驟然變得堅(jiān)(jiān)定：“老卓，我們是兄弟，這輩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