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大人……虎臉色驟變。
他不是死了嗎?難道觀眾告訴自己的消息是假的?余老,那個一直以正教祭司身份游走于各大人物之間的老東西,不是被封印物003消滅了嗎!?
不,冷靜,虎,你要冷靜……虎回想起黃毛告誡他的話,他說你的能力不是憤怒,而是貪婪。
憤怒是依靠能力者的意志獲得力量,而貪婪是能力者渴望這種力量,從而達(dá)到一種模仿的效果。就比如說,你渴望力量,這種渴望已經(jīng)超過你身體所能承受的限度,那么它就是貪婪。但它會以一種“虛假”的方式讓你暫時獲得“憤怒”的效果。
正因為如此,虎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比如像現(xiàn)在這樣解除“獸化”。
是的,只要他不再奢求力量,就能抑制這種精神異變。
“你的一切都源于我,自我而生,我思,故你在。”余罪對著祭壇唱誦咒文。
“我的一切都源于您,自您而生,您思,故我在。”虎虔誠地禱告。
自那以后,他的靈魂獻(xiàn)祭給貪婪之主,成為貪婪寄宿的一根蛛絲,只要余罪動一動手指,他就會異化成一只面目全非的蜘蛛,徹底喪失人性。
虎常常感到疑惑,為什么余罪從不責(zé)問自己,以他布置的眼線,應(yīng)該早就知道自己被凌清霜策反了不是嗎?
“虎,知道我為什么拿你當(dāng)親弟弟照顧嗎,都是主教大人吩咐的。”蕭姐如是說道。
“你的身上有著最符合貪婪的品質(zhì),你知道是什么嗎?”
“?”
“貪生。人啊,對生命的貪婪是最難能可貴的。”蕭姐慢條斯理地說,“現(xiàn)在這世上,多少人睡不著覺,多少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多少人失去家人后連活著的意義都沒有了。”
“就比如老鎮(zhèn)長,他一次又一次失去家人,一次又一次選擇自殺,機(jī)緣巧合之下他跳江的地方開啟了偉大的‘黃泉尸庫’,主這才得以滿足世人的心愿,幫助他們和自己的家人團(tuán)聚,這難道不對嗎?”
虎聽得一愣一愣,對這些瘋子來說,死亡是一種解脫,能夠幫他們進(jìn)入所謂的“真實之鄉(xiāng)”,和死去的家人團(tuán)聚。
而貪婪之主正是通過不斷收割這些人的生命,獲得真正意義上的“永生”。
等等,永生?
虎越想越不對勁,原來對人而言,貪婪的盡頭不是金錢,不是美色,不是權(quán)力和地位,而是永恒的生命!
是的,只有神才能擁有永恒的生命,貪婪之主將自己媲美成神,站在物質(zhì)的對立面,與整個人類聯(lián)盟為敵。更可怕的是,祂詛咒了全世界的醫(yī)生,要知道,醫(yī)者,人之司命也,手里攥著的可是活生生的性命!
怪不得祂要控制醫(yī)生,讓醫(yī)生為自己服務(wù),這樣,只有信奉他的人才有資格獲得“生的權(quán)利”。
想到這里,虎的瞳孔逐漸渙散。
“媽媽!”
“兒子!快走!”
“我不!”
“走!只有活著才有希望,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虎的母親確實是一位妓女,為了讓兒子活命,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
在母親被強(qiáng)盜殺害以后,虎也壓根沒有想過報仇,只是一味地想要逃出黑色地帶,逃到能夠活命的地方去。
“看來你已經(jīng)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了。”蕭姐笑瞇瞇地凝視他,那雙美麗的貓眼煥發(fā)出誘人的色澤。
她走到虎面前,勾起他的下巴,用鮮紅的舌頭舔舐其面龐。
“多么鮮美的味道啊,生命的味道,主的味道。”
“只要你和我二合為一,我這具身體就是你的了。”
蕭姐輕輕解開衣裳,露出勾魂的身材,瑩白的雙手抱住虎的臉頰,將他一點點擠壓……
如果能和這樣的女人溺在一起,就算死了也甘心。
“虎,活下去!活下去!”
“你一定要活下去!”
抱歉,媽,我對不起你,我一直在逃,終究還是逃不過這魔爪啊。
“虎,媽媽沒什么文化,只知道村里有只大老虎,人人都害怕它,人人都不敢欺負(fù)它,所以給你取這名兒,希望你像這只老虎一樣,虎虎生威地活著!”
抱歉,媽,我是一只紙老虎,光是活著就已經(jīng)竭盡全力了,像我這樣的人,永遠(yuǎn)不可能脫離黑暗。
你還記得思思嗎,那個和我一起玩到大的姑娘,她是那么善良、單純,可村里人都說她是傻子,這個世上,只有傻子才會那么單純、那么好騙。
可她還是為自己的單純付出了代價,將希望寄托給了一個自己毫不認(rèn)識的人。
那個人叫陳冬生,凌清霜安排她成為俱樂部的污染源,迫使陳冬生激發(fā)自己的力量,你說,他殺死思思的時候,思思是什么表情呢?
是哭,是笑,還是一臉癲狂。
是的,她早就瘋了,唯一能夠分辨出來的人是我。
是我讓她聽凌清霜的話,當(dāng)那個俱樂部的污染源,我為了自己的前途親手毀掉了她,你說,我還是人嗎?
“吶,你看到光了嗎?”思思站在樹蔭下,干枯的小手撫摸虎的臉頰。
“沒有。”虎說,“像我們這樣的蛾子,怎么可能看到光呢?”
思思搖搖頭:“正是因為我們是蛾子,所以才有對光的饑渴啊。”
“如果黑暗中的蛾子體會過那一點點光,你說會怎么樣?”
“怎么樣?”
思思笑道:“那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地?zé)雷约骸!?p> 她抱著虎的腦袋,按在自己干瘦的懷中,輕吻他的額頭,猶如吻上一抹陽光。
“你就是我的光,終有一天,你也會找到屬于你的光。”
“然后發(fā)光,發(fā)亮,照亮全世界。”
虎霍然睜眼,臉上青筋凸起。
他的全身被包裹在白色的繭中,動彈不得。
整個極樂館不知何時變成蜘蛛的巢穴,所有的人都被包成了肉繭,無論是保鏢、小姐、女服務(wù)員,又或是在場的客人、買家、賣家……每個人的頭上都連結(jié)著一根蛛絲。它們無限延伸,從頭部蔓延至走廊,再從走廊到樓梯、房間、舞廳、賭臺……一直到第五層那座祭壇。
此時祭壇上趴著一只巨大的母蜘蛛,用這些源源不斷的蛛絲編織著某種可怕的東西。
“主,我親愛的主,快,快到我這兒來吧!用餐時間到了,請享用我的孩子吧,抽食他們的腦髓,吸干他們的內(nèi)臟,讓他們永不復(fù)生!”
蜘蛛女王正式收網(wǎng),巢穴里的人們露出了他們的真面目。
“喂——!你到底死沒死啊?死了的話我可不還錢了啊!”方是時,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那一刻,虎仿佛看到了光。
陳冬生!
怎么回事,他為什么會來這里,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這兒的?
要知道,極樂館的信號全部屏蔽,定位封鎖,而且有非常復(fù)雜的口令和程序,除了一般的安檢,還要交付至少一萬聯(lián)盟幣,而這也只是初級VIP,只夠進(jìn)入第一層的餐飲,往后的數(shù)額皆要翻十倍。
這家伙,不會用貢獻(xiàn)點換錢了吧……虎的額角有些猙獰。
按照聯(lián)盟的貢獻(xiàn)點制,1貢獻(xiàn)點=100聯(lián)盟幣,可這個比率只是參考值,真正的匯入和匯出皆要扣去20%的比率。
該死,我為什么要借這家伙錢,難道就是讓他來看我笑話的嗎?
虎越想越覺得自己當(dāng)初腦子進(jìn)水了,不過按照這家伙的性格,他很有可能是用封印物003的力量強(qiáng)行突破,問題是,他是怎么來的?
“喂,跟你說話呢,你不說話我就默認(rèn)你死了啊。”陳冬生擼了擼鼻子,“太好了,不用還錢了。”
“呵呵。”
“死得好,虧我還想著來救你呢。”
“誰要你來救我?”
“走了走了,干正事去嘍。”
虎一把拔出腰間的短刀,朝前方用力突刺。
哧!
厚厚的繭破開一個小口,虎隨即再拔一柄匕首,雙手沿著口子的兩邊切割。
陳冬生的耳朵微微翕動,聽到了這一動靜。
“虎!”
他對著空氣揮出一道明顯的火痕,火痕上燃起的火焰飄落到繭上,“嘩”地一下引燃。
“臥槽!”虎一躍而下,差點燒成個黑人。
“咦?奇怪,一點也不燙。”
“那是因為你沒有憤怒。”
“哦。”虎拍了拍身上的黑灰,“誒隊長,你怎么來了?”
“你說呢。”陳冬生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手伸向前方,“走吧,你來帶路。”
“我?guī)罚俊?p> “不然呢?”
兩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絲毫沒有隊友之間的默契。
在陳冬生看來,虎是這里的常客,自然清楚這里的路。
而在虎看來,陳冬生既然能夠找到這里,還能不清楚這里的路?
“好吧,我承認(rèn)了,其實,我迷路了。”
“迷路!?”虎那叫一個傻眼,你迷什么路不好,偏偏迷到這里來,你他娘的是真的迷啊!
陳冬生不好意思地?fù)项^,本來他是凌晨一點鐘出發(fā)尋找虎,可沒想到在小熊的帶領(lǐng)下再次迷路,去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地方。
嗯,現(xiàn)在的時間是“1:30:59”,也就是說,他迷路了半個小時才找到虎的正確位置。
“……”虎拿這名二貨沒有辦法,只好照做。
“我們?nèi)ツ膬海俊?p> “第五層。”
“這里總共有幾層?”
“五層。”
“那太好了,我還以為九九八十一層呢。”
喂喂,九九八十一層不是地獄嗎……虎汗顏,望向這第一層的“靚麗”風(fēng)景線。
一串串肉繭懸吊在餐桌上,每一個里面都包裹著一條鮮活的生命,他們或被蛛絲貫穿而死亡,或被注入蜘蛛的種子開始化形,或已經(jīng)破繭而出變成怪物。
“餓~餓啊~好餓~”
一群巨頭亂發(fā)的怪物發(fā)出凄厲的哀嚎。他們臉上布滿皺紋,頸脖極細(xì)撐不起頭顱,軀體龐大如山,手足卻像草一樣細(xì)弱,根本支撐不起身體。
所以他們完全匍匐在地,每次爬動手臂和腿腳的關(guān)節(jié)互相敲磨,像枯木一樣發(fā)出破裂的聲響。
看見這一幕,陳冬生不禁倒吸一口寒氣。
“這是幻境嗎?”他問道。
“不,這是精神異變。”虎解釋說,“他們都是人變的,屬于D級污染源。”
說完,他頓了頓補(bǔ)充道:“每一只都是一個污染源。”
也就是說,整個第一層表面上是吃飯的地方,實際是一個偌大的污染源培養(yǎng)皿。
“暴食系……”陳冬生想起了自家的無心。
“不,他們不是暴食系,是貪婪。”虎連忙糾正道,“暴食系,一切以吞噬為主的能力,如屠夫、肥胖癥、蠕動的饑渴等,他們以吞食其他精神力量增強(qiáng)自己,但本身并不具備過度的食欲。”
“而過度的食欲,屬于貪婪的范疇。”
和虎的偽憤怒一樣,貪婪通過加強(qiáng)這種欲望達(dá)到暴食的效果,這也是為什么曦曦說“貪婪系涵蓋范圍最廣”。它們能寄生在宿主體內(nèi),通過增強(qiáng)這種欲望模仿出其他系的能力,而且本身增殖速度快,數(shù)量繁多。
如果不找到主體,永遠(yuǎn)也不別想消滅它們。
能夠控制如此龐大數(shù)目的D級污染源,其本身已經(jīng)是B級污染源。
之前陳冬生處理過的污染源最高也只有C,當(dāng)時他還沒有得到火火的認(rèn)可,使用起力量來非常吃力,經(jīng)過凌清霜的特訓(xùn)后方才得心應(yīng)手。
“所以,可以直接開殺嗎?”
陳冬生直奔主題,既然都是污染源,那就再好不過,一個“殺”字完事。
虎微微一愣:這家伙怎么比自己還要嗜血?
不,他是懶,哪種方式效率最高用哪種,節(jié)約時間。
虎搖搖頭:“你所看到的怪物都是這一層的客人,因為他們都在吃,而那些陪侍的小姐沒有吃,所以她們姑且算是正常人。”
說到這里,虎不禁想起之前在女體宴那位無辜的姑娘,她也是受害者,應(yīng)該是不知從哪兒拐賣來的可憐人。
“好吧。”陳冬生小小地吐了口氣,“既如此,那咱們就以第五層為目標(biāo),快些前進(jìn)吧。”
“好。”
兩人齊頭并進(jìn),陳冬生走左側(cè),虎走右側(cè),互相提防彼此的死角。
“食物!食物!”
過程中,不斷有餓鬼朝他們撲來,虎一槍一個爆頭,水晶子彈迸射出耀眼的火花,穿過腦髓時竟有“咔嚓”的脆響。
就好像水晶子彈吃了餓鬼的腦子一樣。
陳冬生也不示弱,他沒有選擇直接用灰燼之刃砍殺,而是利用格斗技巧,躲避這些餓鬼的攻擊,然后繞到近側(cè),用槍抵在它們的腦門爆射。
嘩啦!
餓鬼們的腦漿一個接一個開花,鮮血濺到陳冬生略顯蒼白的臉上,映出他那雙冷冽的瞳眸。
“這樣做有必要嗎?”虎感覺他這種行為嚴(yán)重背離“效率”二字。
“有,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訓(xùn)練素材嗎?”
是的,實戰(zhàn)是最好的老師,既然都是浪費(fèi)時間,陳冬生干脆拿這些餓鬼當(dāng)練習(xí)對象。
這時,一只體積巨大的餓鬼朝陳冬生撲了過來,陳冬生非但沒有閃躲,反而一拳貫穿它的腹部。
這不是因為他想換打擊點,而是因為他的腦袋只比對方的肚臍眼高一點。
“喂喂喂,這尼瑪是變異種啊!”虎連忙補(bǔ)上兩槍,分別命中餓鬼的腦殼和心臟。
餓鬼怒吼一聲,龐大的身軀朝他們壓來。
“臥槽!”
關(guān)鍵時刻,陳冬生拔出灰燼之刃,黑色的刀尖直插對方的脖頸,火焰“嗖”地一聲往上沖,一顆巨大的頭顱飛了出來。隨即,整個殘軀在熊熊烈火中燃燒,最后連灰都不剩。
陳冬生一腳踩在這顆腦袋上,驚喜地發(fā)現(xiàn)它還有生命力。
“你是誰?”
“?@#¥%%……”
“好吧,你可以去死了。”
發(fā)現(xiàn)這怪物沒有魘,陳冬生一刀將其解決。
“你在和怪物溝通?”虎驚訝地望著這一幕。
“不然呢,你聽過‘魘’嗎?”
“魘?那是什么?”
“不,沒什么。”陳冬生故意轉(zhuǎn)過頭去摳鼻屎,裝作沒事人一樣。
虎笑了。

請別憂傷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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