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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第一次為人斂尸。

　　她就那么坐在她常坐的藤椅上，閉著眼睛，帶著笑。

　　不遠處的縫紉機上還放著一條藍紫色的碎花裙子。

　　她不害怕死亡。

　　離開時很安詳。

　　Je ne sais pas où je vais， mais je suis déjà en route.

　　我不知將去何方，但我已在路上。

　　老太太的墓志銘是已經寫在遺書里的。

　　是的，她寫了一封遺書，沒有多么的感人肺腑，但我清晰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

　　言辭懇切，老太太沒有留下什么遺產，死后也就沒了那些繁瑣的手續。

　　但她把她的老房子轉贈給我。

　　受寵若驚。

　　我想，我也算得上是她的家人。

　　秋天的風有些涼，我喜歡圍巾包裹我的感覺。

　　我從未想過在這萬人長眠的地方我是否會害怕。

　　他們只是永遠回不了家的可憐人。

　　離開墓地后，我一個人走在車水馬龍的人間。

　　我依舊喜歡巴黎的拐角，依舊愛落英繽紛。

　　我手中的長柄傘安靜著。

　　我不喜歡下雨。

　　有些想念韓乘。

　　老太太生前曾與我說過。

　　如果思念無解，那就見一面，約一個晴天。

　　 41

　　我拐過一個又一個拐角，卻始終看著腳下細密的水坑。

　　空氣中帶著濕潤的沉悶，我也像這落葉般迫切找一個歸宿。

　　靴子掠過水面掀起波瀾。

　　許是一瞬，天上厚重的云散了。

　　風帶起一陣清涼，銀杏落了一地金黃。

　　就好像當初在母校初見時那樣。

　　我終于抬起頭，看到不遠處的身影。

　　我猜。

　　他又要與我說好久不見。

　　在他開口前，我走到他身邊。

　　我想，這才是等待著我的光。

　　 42

　　“韓乘?！?p>　　“嗯。”

　　“吻我。”

　　“好?！?p>　　在彼此呼吸間，心跳聲震耳欲聾。

　　 43

　　韓乘終于告訴我，他的暗戀。

　　有些幼稚，但的確執著。

　　我玩笑著問他，在得知我與楊先生戀愛后的反應。

　　韓乘眼里的光我看不懂，但我的確聽到了他低沉的聲音。

　　他說。

　　他不喜歡后來者居上。

　　我忽然就不想逗他了。

　　他一直牽著我的手，嘴角始終帶著高興的弧度。

　　他說這是夢想成真，得償所愿。

　　但相聚的日子太短了。

　　他本就是出于工作才會來巴黎。

　　他說，他會把工作重心放到上海，和我一起。

　　我有些不舍。

　　他告訴我，其實在除夕夜之后，他就已經著手準備回國的事情。

　　這是最后一周。

　　我不喜歡分別，尤其是剛品嘗過那個吻之后。

　　最后我們一起去美國紐約。

　　這是我第一次和韓乘一起去他生活的地方。

　　曼哈頓區南部。

　　華爾街有些破舊，滿是歷史的滄桑。

　　我第一次見韓乘工作的樣子。

　　流利的口語，夾帶著生澀難懂的專業詞匯，眼中堅定和自信。

　　他發著光。

　　他很迷人。

　　韓乘給我一種楊先生給不了的感受，我說不上是什么。

　　但不一樣的是，我不想和他分開，哪怕我知道這樣的我不正常。

　　我像是一個旁觀者，無比清醒地看著自己不斷沉溺。

　　我快要死在這片名叫韓乘的海里。

　　這是楊先生無法帶給我的快感，癡迷，上yin。

　　楊先生有一點說得很對。

　　我像個戰士，持槍不示弱，但和韓乘在一起，我覺得我的感情可以勇敢起來。

　　我本沒有想過會和一個人在一起。

　　但我也許有私心，我想和韓乘結婚。

　　沒錯。

　　結婚。

　　我不明白這樣一個矛盾的我。

　　當楊先生提出結婚的時候我選擇逃避，如今卻想要和韓乘結婚。

　　我果然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