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海風(fēng)(fēng)迎面吹來，錢佳閣坐在搖椅上看著海面一片金黃。懷中抱著昨天晚上在酒館里剛認(rèn)(rèn)識的女孩，聽女孩子輕聲唱著歌謠。

　　一群去碼頭整點(diǎn)薯?xiàng)l從搖椅前飛過，游客們站在高大的椰樹下的夕陽里拍照。

　　錢佳閣看著女孩子不經(jīng)(jīng)意間露出來小麥色的車燈，起了反應(yīng)(yīng)，把女孩子抱起來放在床上。

　　矯健的雙腿金蛟剪一般夾住錢佳閣的腰，錢佳閣正要解除武裝，躺在潔白床單上的女孩子柔媚地看向錢佳閣，紅唇淺張問了一個(gè)問題：“納瓦納呢？”

　　沙灘上的海風(fēng)(fēng)停止吹拂，飛翔的海鷗靜止在空中，椰樹下的游客們呆呆地站著。

　　法陣外的中年人閉著眼睛，從懷里把沒有喝完的半瓶藥劑拿出來，沒有猶豫，直接擰開瓶塞。

　　淺藍(lán)(lán)色的藥劑冰冰涼涼，在口腔中轉(zhuǎn)(zhuǎn)過一圈，直接滑到食道里。

　　中年人緊閉嘴巴，鼻血緩緩的流出來。

　　拿出潔白的手帕把滴答的鼻血堵上，驅(qū)(qū)動(dòng)消失的山羊，換了一個(gè)問法：

　　“易靈者與你之間究竟發(fā)(fā)生了什么？”

　　海風(fēng)(fēng)吹動(dòng)落地窗旁邊薄薄的白紗，在錢佳閣赤裸的背部帶起一小片雞皮疙瘩，錢佳閣低頭吻了一下懷中的女孩子，眼睛閉上，急促的呼吸也平緩下來。

　　直升機(jī)(jī)的螺旋槳在高速轉(zhuǎn)(zhuǎn)動(dòng)，系著安全帶，全副武裝的探員丟下四五條釘刺帶。

　　駕駛位的劫匪操作不當(dāng)(dāng)，壓上釘刺帶，車子失控后撞上混凝土告示牌。

　　帶入視覺的中年人眼前一黑，緩了一陣子后，眼前還冒著星星，看著劫匪包扎傷口，拍醒錢佳閣之后背上錢袋。

　　讀取易靈者的唇語，猜測易靈者在說些什么。

　　看易靈者逐漸失控，朝著天空中的直升機(jī)(jī)開槍，氣急敗壞。

　　跟隨錢佳閣的視角躲避亂飛的流彈，看高中生一步一步的操作，如何假裝失手丟掉錢袋。

　　易靈者逐漸控制住失控的魔能，平靜下來，中年人一邊思考，一邊把兩個(gè)人的動(dòng)作都放慢。

　　腹中的藥劑開始灼燒，在進(jìn)(jìn)入食道之后開始發(fā)(fā)揮作用，一團(tuán)(tuán)火焰在小腸中展開，跳動(dòng)的火苗順著血管在全身循環(huán)(huán)后，流動(dòng)到中年人的太陽穴附近，然后在眼眶中爆開。

　　眼眶附近不顯露的血管，閃著藍(lán)(lán)色的火光，藍(lán)(lán)色的血淚順著眼角一點(diǎn)一點(diǎn)流出來。

　　白色的手帕上沾染著紅藍(lán)(lán)雙色，如同畫家的調(diào)(diào)色板一樣。

　　中年人努力識別易靈者同錢佳閣的對話，忍住笑意聽錢佳閣稚嫩的夢想。

　　“我有些困了，想要睡覺。”

　　槍聲響起兩聲，易靈者逐漸失控的魔能沒有爆發(fā)(fā)。

　　在錢佳閣的視線里，只有被中等口徑的狙擊槍掀開的天靈蓋，還有一地的腦花，再次陷入了黑暗。

　　中年人急忙斷開連接，藍(lán)(lán)色的血淚流干了，只剩下暗紅色的血。

　　“可是易靈者的那一枚納瓦納呢？”

　　中年人睜開被血液黏住的眼皮，轉(zhuǎn)(zhuǎn)身回到集裝箱，把手帕蘸水，在臉上一通擦。

　　法陣中央的錢佳閣一動(dòng)不動(dòng)，像是枯死后的矮樹樁，兩只張開的手臂是樹樁上的枝干，頭頂?shù)拈L發(fā)(fā)亂糟糟的像是鳥窩一樣。

　　紅柱碼頭上的海風(fēng)(fēng)繞過高高的集裝箱，吹進(jìn)(jìn)這個(gè)死胡同里面，錢佳閣血色的白襯衫隨著海風(fēng)(fēng)輕輕的擺了擺。

　　地面上法陣的黑斑伴隨著中年人停止施法，也被淺藍(lán)(lán)色的水汽覆蓋，最后消失了。

　　原本在海島床上摟著女孩子的錢佳閣，再次飄蕩在魔網(wǎng)(wǎng)的意識空間——智石之海。

　　遮天的樹影籠罩住一方空間，錢佳閣傻傻地站著，看龜裂的黑色地面一直延伸到遠(yuǎn)(yuǎn)方的樹影下。

　　“我，又恢復(fù)(fù)了視覺！”

　　錢佳閣喃喃自語，卻再也沒有嘈雜的聲音出來對答。

　　“我，又可以說話！”

　　操縱在智石之海的軀體在黑色地面狂奔，并沒有感覺到距離遠(yuǎn)(yuǎn)方的樹影更近一些，反而稍動(dòng)一動(dòng)就讓人感覺十分疲倦。

　　“我，又餓了…”

　　錢佳閣目視前方，龜裂的黑色地面上什么都沒有生長，視線范圍內(nèi)(nèi)只有高大的樹影，由于距離太遠(yuǎn)(yuǎn)，甚至看不到樹木枝葉鍵飄動(dòng)的星星點(diǎn)點(diǎn)。

　　藍(lán)(lán)色的樹冠膨脹，如同一朵高天上的云。

　　“我，又恢復(fù)(fù)了聽覺！”

　　身后“咩咩”聲響起，錢佳閣轉(zhuǎn)(zhuǎn)過身，看見一小塊藍(lán)(lán)色的草地，草地上趴著一只溫順的小羊。

　　“這只羊可以吃嗎？”

　　黑色的長角褪去，錢佳閣只看到小羊白色的耳朵，毛絨絨的。

　　藍(lán)(lán)色的草地周圍，有一圈低矮的白色籬笆，小羊聽見錢佳閣說話，從藍(lán)(lán)色的草地上掙扎著爬起來，然后失敗了。

　　黑色的血液順著四條羊腿流下，沾到血液的藍(lán)(lán)色草地開始瘋狂生長。

　　“好吧，好吧，不吃你了。”

　　受傷的小羊再次爬在藍(lán)(lán)色的草地上，錢佳閣伸手越過低矮的籬笆，摸上卷曲的羊毛。

　　小羊只是咩咩叫了兩聲，并沒有躲開，顯得比家里一會(huì)要吃漢堡，一會(huì)要吃雞翅的小八還要乖。

　　“你的角呢？”

　　錢佳閣摸上羊頭，揉了揉小羊能看到紅色血管的粉耳朵。

　　小羊低頭吃草，什么都沒有說，咩咩叫也停止了。

　　“這只小羊傻傻的，還不如家里的小八，小八好歹會(huì)說話。”

　　爬在草地上的小羊仰起頭，用沒有角的腦袋頂了錢佳閣一下。

　　錢佳閣跨過矮小的籬笆，也學(xué)(xué)著小羊趴在草地上，還把藍(lán)(lán)色的小草揪了一根，丟到嘴里嚼了嚼，然后吐在籬笆外面。

　　“苦的，不好吃！”

　　小羊有點(diǎn)心疼，看著錢佳閣吐在籬笆外的藍(lán)(lán)色小草消失不見，黃褐色的瞳孔什么都沒有說，似乎又什么都說了。

　　收拾干凈的中年人走到空地中央，站在僵直的錢佳閣的面前，看了錢佳閣最后一眼。

　　“屬于易靈者的納瓦納沒有找到，這一枚本來是屬于我的外快，還浪費(fèi)了一瓶藍(lán)(lán)草燒，虧大了啊。”

　　“不過，還好，別人也沒有得到。”

　　“犀利的身手，利落的刀法，作為一個(gè)還在上學(xué)(xué)的高中生，被六個(gè)，不，五個(gè)人圍攻，表現(xiàn)(xiàn)也蠻不錯(cuò)了，可惜遇到擁有這種力量的我。”

　　中年人走過來拍了拍錢佳閣枯木般的肩膀，血跡斑斑的襯衫化作碎片飄落，只剩下錢佳閣僵直的軀干。

　　“殺人者，羅士雄，不要忘了。”

　　錢佳閣僵直的軀干，被羅士雄推倒在法陣中央，在地面上彈了兩下，再也不動(dòng)了。

　　錢佳閣似乎真的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