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來我朝例行送牲畜的宋使是宋帝手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宦官,名叫陳殿恩。他是在壽日之前十幾天就到了,為給他面子,我派了韓熙載、殷崇義、嚴續、唐鎬等幾位大人一直陪著這個陳公公吃喝玩樂好幾天!可據韓大人報,這陳太監態度是極其囂張,竟要韓大人最愛的姬妾倩兒捧杯給他喂酒!
這陳太監又不知聽了什么人傳說,說唐鎬有次到嚴續家飲宴,宴罷賓主兩人相對玩博戲。那唐鎬自扳倒鐘謨后,不知從哪兒弄到一條價值連城的“通犀帶”,當下拿出來做彩頭。唐鎬這人奸滑,竟逼著嚴續把新納的絕色小妾蕊珠請出作彩頭!姐夫心里當然不肯,但是也怕得罪唐鎬,就把蕊珠請出來了。對局中,嚴續一直輸,唐鎬贏得盆滿缽滿,最后寶帶沒給嚴續,臨走的時候還拉上了嚴續那個小妾蕊珠!
現在這陳使臣要唐鎬立即回府,獻上蕊珠,否則就要立時叫唐鎬好看!
唐鎬這個貪官心里不大待見這個陳太監,又不好得罪,只好派人回去帶了蕊珠,來給使臣佐酒!陳使在席間對蕊珠肆意妄為,弄得唐鎬恨得牙癢癢也沒奈何!可誰知酒酣眼熱之際,那陳太監又說起,要韓大人通知國主,要一睹唐國現在最負盛名之女當殿獻藝才快意呢!
韓熙載隱了怒意,問那陳使臣道:“不知尊使指的是誰?”
陳太監白眼一翻,大了舌頭道:“本使這次前來,除了給唐主按制送牲口外,另有一樁急務!便是奉宋主差遣,來定一個罪人生死!當初周世宗駕返汴京養病,有個唐國的女諜耿氏道人,以黃白金石術哄騙世宗,造下一座未結頂的藥金百花樓!如今我皇上行過宮苑,見此無用之樓,極其痛恨,非要追究此女!我想,此女能迷周帝,必是非常之人,殺之不祥!故此我臨行前,在我主面前美言,我主新立,自當彰顯仁德!故此我主許我便宜之權,若此女當了我意,陪侍一番,自可免死;若有忤意,則我將其帶回中原,交予吾主,此女必死!”
韓熙載聽了這話,不敢隱瞞,立刻就報我了!我暗暗心焦了幾天,終于憋不住,吩咐道人立刻離宮躲災!哪知道,阿云卻胸有成竹,她說事兒她都知道了,前幾天也用了點法子,暗地里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只差最后兩步,她就要把一件好事做到底了!等壽日那天,她也自有法子應對!非但保自己分毫無傷,還要叫使臣從此也不敢在唐國囂張!
對定云此話我是一絲兒也不信!照使臣的意思,耿妃的命不就在他手里攥著么!她自己還有什么辦法!她還做什么好事,眼下她只要不惹禍,就是上好的了!可我又不忍當面反駁她,只好不接她話,著了惱放了臉子甩下她在云暖樓,又去昭陽宮守著阿煙。
雖是對著阿煙,心里卻又不得不想著定云,實在怕她遭災!守著鐘后,慢慢捱過一個個更點,闔上了眼,卻沉不下心,戰戰兢兢,怕東怕西,又是整宿無眠!
壽辰前的一天,我暗想了一個主意,如果明天壽辰宴上那個陳使臣真的敢為難定云,我就用我的辦法,叫這個使臣自己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