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小櫻現在的身體而言并沒有痊愈這一說,但他還是繼續修養了一周,才隨猗窩座回到山上。
此時,黑貓完成了藥劑制作,猗窩座也已將購買的功法修煉得小有所成——他在這方面確實很有天賦。
未免夜長夢多,小櫻決定在回歸山林的第二天就行動。
沿著他們駐扎的空地向外圍走大約二十米,能看見一顆海拔可觀,枝葉茂密的常青樹。猗窩座很喜歡在這里打坐,偶爾有斑駁的陽光灑落,也只會被他當做小挑戰,不去規避。
今天,也不例外。
猗窩座現在已經不需要時刻盯著幼崽修行,他獨自來到樹下,打起拳熱身。好一會兒,才收勢,盤腿坐到樹根旁。
“猗窩座!”
幼崽的呼喊自頭頂傳來,他下意識抬頭,卻撲面迎來大片散落的花朵。
花是山中采摘而來的野花,鮮嫩紅艷,紛紛揚揚落了猗窩座滿身,看上去熱烈又張揚,一如其鬼。
他伸手拿下頭頂的野花,視線向上,倒映出樹枝間笑吟吟的幼崽。
是幼崽在玩鬧。
猗窩座收回視線,沒有出聲詢問。他知道人類需要勞逸結合,也并不介意幼崽更加頑皮一些。
預料到他的反應,小櫻依舊坐在樹枝上,看他隨手一揮,氣流便翻涌著將花朵全部掃開,然后閉眼入定。
小櫻這才輕輕翻下樹,隨手撿起一朵紅花,喃喃自語:“今天可有大好事,狛志終于可以解脫了。”
這番話說得屏幕外的眾人滿頭霧水,還沒細想,就見他將花放到猗窩座身旁,又道:“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有鬼來追殺我們了,再見,猗窩座。”
小櫻轉身消失在林間,鏡頭卻一反常態的停留在原地,沒有跟上去。
“喂喂,這是怎么回事?!”不死川皺起眉,“我對鬼可不感興趣!”
“那孩子去找猗窩座之前,往花里加了什么東西吧。”
胡蝶忍想起剛剛被購買的[不存在的回憶],以及撒入花瓣間的白色粉末,一時間被勾起了興致。
炭治郎反而關注到另一個點:“狛志?大概是上弦三原本的名字,原來他連這個也知道嗎?”
屏幕上猗窩座身邊忽然變得陰暗模糊,隱隱約約,有誰在呼喚著他。
“。。。快醒醒。。。”
善逸狠狠抓住了衣襟:“好悲傷的聲音。。。”
“。請。。。醒過來。。。求求你。。。”
那聲音還在繼續,仔細辨認下,可以聽出是個女孩,正在焦急的述說什么。
是誰?一直在我耳邊說話?
猗窩座的心音也隨之響起。
那聲音清晰起來:“。。。醒過來吧,不要再失去了。”
我,失去了什么?
“。。。你還能重新來過,要正直的活著。。。”
“。。。不屈的精神,不管面對怎樣的困境都不心死。。。”
“狛志先生。。。”
聲音逐漸變得嘈雜,男聲女聲都混在一起,吵得鬼腦仁疼。
吵死了,閉嘴。
有什么東西越來越清晰,灼灼人影先后凝聚。
粉色和服的女孩站在前方:“快想起來,狛志先生,一直以來想要變強的理由!”
理由?我變強是為了。。。
往日的回憶終于撕開黑暗,鋪滿了整個屏幕。
父親重病在床需要藥物,但正常工作根本湊不夠藥費,年幼的孩子只好去偷搶,被抓住受罰也不放棄。
可父親不愿拖累他,懸梁自盡,留下遺書希望狛志能夠改過自新,好好做人。
狛志怨恨這個窮人無法生存的世界,絕望之際,師傅撿走他帶回道場,悉心教導。在道場,他擁有了摯愛,那是他發誓要一生守護的東西。
可最后,嫉妒使然的人在水井投下毒藥,再次奪走了狛志的一切。狛志憤怒之下屠殺了那人的道場,并在渾渾噩噩時遇到無慘,被強行轉化為鬼,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成為鬼之后又開始追求強大,明明要守護的東西一個都沒有了,也并不想要繼續活下去,卻依然徒勞的進行了上百年的殺戮。
真是悲慘,滑稽,又無聊的故事。
猗窩座睜開眼,女孩身邊又多出兩個身影。
白衣的那個離他最近,伸出拳頭抵在他額間:“脫胎換骨吧,少年。”
他像是被重重扇了一耳光,半天回不了神。
弱者很丑惡,不能堂堂正正決斗,會下毒,會自暴自棄,會用守護的拳頭殺人,玷污了師傅重要的拳法——真正要被清除的弱者,是自己。
頭痛愈發尖銳起來,余光中,站在師傅身旁的父親,臉上帶著笑。
老爹。。。已經沒事了嗎?不難受了嗎?
“沒事了,狛志。”父親毫不在意的笑著,“別擔心,不能一起去天國,就一起去地獄吧。”
“不過在那之前。。。”
兩人讓出位置,女孩站在陽光下,安靜的看著他們。
“戀雪。。。”
猗窩座站起身,毫不猶豫的奔過去。
“請等一下,狛志先生。”
戀雪伸手攔住他:“還有人需要你,那個孩子,現在很危險。”
“那是這百年來,我見到的第一個陪伴了狛志先生的人。狛志先生,愿意去幫助他嗎?”
“嘶!”猗窩座捂住頭,有什么快要沖出來。
“狛志先生?!”
戀雪剛要說什么,卻猛地被人抱住。
“對不起,戀雪!是我沒保護好你們!在你們最需要的時候沒能陪在你們身邊!”那人大聲述說著自己的歉意,淚水打濕了戀雪的衣襟,“都是我太沒用了!原諒我吧!求求你,求求你們!”
“狛、志先生?”
戀雪反應過來,回抱住他:“沒關系,能變回來就好,謝謝你最后想起了我們。歡迎回來,夫君。”
在他們身后,猗窩座呆看著這一幕,有些呆愣,原本充斥著悔恨和愛意的心一下變得空蕩蕩,好像所有的感情都被剛剛脫離出去的狛志帶走了。
“你是。。。”
師傅和父親細細打量猗窩座,最后決定先一步離開:“你們年輕人的事情就自己談吧,我們在前面等你們。”
“好的,父親。”
戀雪用衣袖給狛志擦干眼淚,才面向猗窩座。
“猗窩座先生,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猗窩座沒有回答,事發突然,他現在也還摸不清自己的想法。
“雖然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現在我們是兩個不同的人了。”狛志提出建議,“自己殺的人自己認,我會下地獄把罪都贖完,至于你,就在人間贖罪吧。”
“那個孩子對你很重要的話就快追上去,至少你還有能守護的東西。”他頓了頓,又補充說,“當然,你想要跟過來也可以。”
“猗窩座先生,如果你愿意,請重新開始吧,這次要好好正視自己的心。”
狛志的手和戀雪的手正緊緊交握,兩人都沐浴著溫暖的陽光,與身處陰影中的猗窩座格格不入。
沒由來的,猗窩座突然想起之前幼崽拒絕變鬼的理由:“我可是陽光愛好者。”
啊啊,看上去真的很溫暖,能觸碰到就好了。
他看著兩人手牽手離開,狛志的一切都被帶走,只剩下猗窩座,可猗窩座有的,僅僅是百年的殺戮。
屏幕上猗窩座獨自站在原地,屏幕外也沒有人說話。
“。。。這家伙,還真倒霉啊。。。”宇髓天元面色復雜,半天才擠出這么一句。
“狛志先生,最后能和家人團圓真是太好了。”炭治郎感嘆道。
他身邊,善逸已經哭得稀里嘩啦,話都說不出,只能一個勁的點頭。
“要是沒有遇見無慘,他也不會徘徊這么多年。”產屋敷耀哉嘆出一口氣,“無慘犯下的罪孽實在是太重了。”
“希望他們在地獄贖完罪后,下輩子能夠獲得幸福,南無阿彌陀佛——”
“那么留下來的這位上弦三,會怎么做呢?”胡蝶忍彎起眼,掩飾自己的探究。
她話音剛落,屏幕就出現了變化。
“猗窩座!”
熟悉的聲音響起。
猗窩座猛地回頭,恍惚間看見幼崽還坐在樹丫間沖他笑。
“那你豈不是很無聊?以后就讓我來陪你打吧!”
“追上去吧,你還有能夠守護的東西。”
“那你別吃我了。”
“猗窩座先生,請重新來過吧。”
“煙花可真漂亮啊!猗窩座,快看快看!”
“好好直視自己的心。”
“放心吧猗窩座,你可以盡情的期待我!”
艷麗的花朵還在腳邊,卻已經被他踩的凌亂不堪,紅色汁水流淌著,分外刺眼。
“那個孩子現在很危險。”
粉發的鬼終于還是動身,被深林一口吞沒。
屏幕下方,閃爍著小字。
【不存在的回憶】使用成功
“阿拉,這可真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