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慌亂地伸手替她擦眼淚,卻被她賭氣地掙開。
余笙突然想起了他第一次見到沈慕瑤的時候。
“你就是娘親給我的暗衛(wèi)?”
她站在他的面前,跟個小豆芽菜一樣仰頭看他。
面罩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精致的眉眼。少年看著不過十歲的年紀,卻已經(jīng)比八歲的沈慕瑤高出了一個頭。
沈慕瑤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高興地抱住了他的腰,仰著小臉對他笑:“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回郡主,屬下無名。”他有些著急,想推開她卻又怕傷到她,“郡主,放開屬下,這于理不合。”
沈慕瑤聽話地放開手,想了一會,道:“那便叫余笙吧。”
那時候還是他想掙開她,現(xiàn)在倒是風水輪流轉(zhuǎn)了。
“木頭!”沈慕瑤罵了一句,委屈地抹眼淚,“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我為何要帶著你一起去南國?”
余笙低頭,眸中情緒不明。
“我一個女兒家,跟著自己的舅舅舅母跑到南國,我圖什么?還不是圖你!”
“郡主與屬下,云泥之別……”
“云泥個屁!”
沈慕瑤活了十五年頭一次說臟話,顯然是被氣狠了。
“我走都走到撫州了,你還在那云泥之別,不過是一個身份罷了,我不想當什么公主郡主,我只想要你!”
她做了那么那么多善事,難道還換不來一個余笙嗎?
余笙顯然是沒想到她會說得這么直白,一下子不知道作什么反應(yīng)。愣了一瞬,他把那一壺桃花釀灌入了自己嘴里。
其實,他不知道喜歡是什么。他只知道他要保護好沈慕瑤,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私心。
她見他沒反應(yīng),以為他對自己無意。沈慕瑤難過地起身要走,余笙卻拉住了她的手。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坐入了他的懷中。
“郡主,屬下逾矩了。”
唇齒相交,酒香撲鼻而來。沈慕瑤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不敢睜開。
他的吻很青澀,但也足以讓她的心小鹿亂撞。
分開之時,她有些無措地不知道該看哪。悄悄地抬眸看了看余笙,發(fā)現(xiàn)他的眸中滿是笑意。
“我得到了七年來最想得到的心意。”
——
“你說,雅間那倆人相處得怎么樣了?”
南昭蕪手里拿著糖葫蘆,笑吟吟地看著君景行。
“不知。”
他如實答道。南昭蕪撇撇嘴,咬了一口糖葫蘆,又起了壞心思。
她把糖葫蘆遞到他嘴邊,眨巴著眼睛道:“夫君,你嘗嘗,甜甜的。”
好的,他又被一聲夫君沖昏了頭。咬了一口糖葫蘆,臉上出現(xiàn)難得的笑意。
“嗯,很甜。”
“有我甜嗎?”
君景行垂眸看她,視線不自然地落到了她的紅唇上。
還沒嘗過,他哪知道甜不甜?
想法剛從腦子里出現(xiàn),南昭蕪就好像聽見了一樣,踮起腳尖輕輕地親了一下他的唇。
君景行的耳朵又紅了,他看了看周圍,有幾個目睹了全程的小孩看著他笑。
“胡鬧!在街上呢……”
回客棧再親。
后一句他沒說出口。南昭蕪笑著牽起了他的手,穿梭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后來在馬車上,竹苓總覺得有哪里很怪異。
就怎么說呢,本來不是只有一對夫妻嗎?現(xiàn)在怎么感覺像是兩對?
黃泉和忘川命好地在馬車兩側(cè)騎馬,她呢?她在馬車里看著兩對璧人你儂我儂!
兩個月的行程在竹苓眼里像是過了一輩子,所幸在快到暮都時南昭蕪安排她騎馬趕去公主府安排好入住事宜,她簡直如臨大赦。
“順便入宮給母妃報個信。”
“是。”
馬鞭一揚,竹苓跑得飛快。
今日的南昭蕪一身紅衣,發(fā)髻則是用一根木簪隨意地挽了挽。
木簪可不是普通木簪,這是金絲楠木制成的,還在另一頭雕了桃花。君景行束發(fā)的木簪與她的是一對。
沈慕瑤再次感嘆了自家舅母的顏值。
此女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啊!她要是個男子,她都想娶舅母。
“走吧,趕路。”
第三日,馬車終于駛?cè)肓四憾肌=稚系陌傩占娂姾闷娴乜粗@輛馬車,想知道是哪家的。馬車上的是君國皇室的標志,他們自是認不得的。
直到馬車在鎮(zhèn)國長公主府門外停下。
公主府的趙管家已經(jīng)候著了,見君景行下了馬車連忙行禮。
“老奴參見駙馬。”
“不必多禮。”
他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扶南昭蕪下馬車。趙管家看到她,眼眶一紅。
有生之年竟還能見到公主,真是老天開眼了啊!
“老奴參見長公主,公主千歲!”
他行了個跪拜大禮,南昭蕪趕緊扶起他:“趙伯這是做什么?快快請起。”
趙管家抹了抹淚,趕忙吩咐人幫忙把東西送入府中。
南昭蕪向他介紹了沈慕瑤和余笙,趙管家恭敬地自己為他們引路去準備好的院子。
放置好行禮后,丫鬟引著她來到了公主府的樂寧殿。
“舅母,你這公主府也太……太奢華了吧?”
別院沈慕瑤都已經(jīng)覺得夠奢華了,這會她震驚地看著樂寧殿的裝璜。
白玉鋪作地板,金絲楠木的博古架,每一樣陳設(shè)都貴重無比。
君景行也被這白玉地驚到了。
“這么大一塊白玉是怎么尋到的?”
南昭蕪笑了笑道:“這塊白玉是北邊的礦場發(fā)掘的,正好當時這座公主府還在修葺,百姓一致都決定拿來給我鋪地。”
鎮(zhèn)國長公主這個封號她可沒白當。
南國以各種礦物出名致富,國土又廣泛,很多地方官員都覺得山高皇帝遠,貪點小財不會被發(fā)現(xiàn)。
南昭蕪九歲那年,孝儀帝下了旨意,讓她和南鶴川,簡郡王南決明,安慶公主南云歡分別隱藏身份前往東西南北治理貪官。
南國相對其他國家來說男女地位較為平等,也有過好幾位女帝,所以對于派出公主去治理貪官也并無異議。
當初她去了北部府城,南鶴川去了南部府城,兄妹二人皆是雷霆手段。不出三月,幾個貪官就被押送到了暮都。
南昭蕪抓到的那個官員,貪了白銀百余萬兩,黃金十萬兩,這數(shù)額甚至有國庫的一成。因為這件事,鎮(zhèn)國長公主這個封號也算是沒有再遭到半分異議,百姓們都很愛戴南昭蕪。
簡郡王和安慶公主就沒那么如意了,半年都沒能揪出一個貪官,還以郡王和公主的身份在西部和東部耀武揚威。最后孝儀帝將他們召回,把南昭蕪和南鶴川派去了西部及東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