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爹娘成全不孝女。”
沈慕瑤給高陽(yáng)(yáng)郡主和申安候磕了個(gè)(gè)頭。夫妻倆對(duì)(duì)視了一眼,老淚縱橫。
他們可就這一個(gè)(gè)女兒啊,自然舍不得送去和親。如若實(shí)(shí)在躲不開(kāi)(kāi)和親的命運(yùn)(yùn),就當(dāng)(dāng)是出去游山玩水了吧。
“走吧,走吧。”申安候擦淚,強(qiáng)(qiáng)撐起一個(gè)(gè)笑容,“走得遠(yuǎn)(yuǎn)遠(yuǎn)(yuǎn)的。”
他知道自己這個(gè)(gè)女兒心悅那個(gè)(gè)叫余笙的暗衛(wèi)(wèi),這一走恐怕就不會(huì)(huì)再回來(lái)(lái)了。
不回來(lái)(lái)也好,不去和親便好。
高陽(yáng)(yáng)郡主則喚出了余笙,交代他要保護(hù)(hù)好沈慕瑤。
在父母不舍的目光下,沈慕瑤和余笙上了昱王府的馬車。南昭蕪掀開(kāi)(kāi)車簾笑道:“本宮會(huì)(huì)照顧好郡主的,還請(qǐng)(qǐng)侯爺,夫人寬心。”
“麻煩王妃了。”
馬上就要出京都城門(mén)的時(shí)(shí)候,外面嘈雜的叫罵聲引起了南昭蕪的注意。
她掀開(kāi)(kāi)車簾,看見(jiàn)(jiàn)一個(gè)(gè)面容姣好的女子神情木訥地站在街道旁,而她身旁的男子一身銀盔甲,面色陰沉地看著路中央跪著的幾個(gè)(gè)流浪漢。
“那是桑丞相府中的嫡女桑榆?!鄙蚰漿幍?,“她旁邊這個(gè)(gè)好像是個(gè)(gè)將軍?”
“那是鎮(zhèn)(zhèn)守東南邊疆有功的鎮(zhèn)(zhèn)遠(yuǎn)(yuǎn)將軍寧淮?!本靶忻榱艘謊郟?。
南昭蕪則念了一句“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連女兒的名字起的都是得失,這桑丞相估計(jì)(jì)不是什么好官。
她隱隱覺(jué)(jué)得“桑榆”這個(gè)(gè)名字好像在哪聽(tīng)(tīng)過(guò)(guò),不過(guò)(guò)她沒(méi)(méi)想起來(lái)(lái),索性也就不想了。
而就在一行人去往南國(guó)(guó)的第五日,和親的旨意下達(dá)(dá)了。
景昭帝將沈慕瑤封為了沁陽(yáng)(yáng)公主,一月后前往許國(guó)(guó)和親。
“跟著景行一起去南國(guó)(guó)了?”皇帝無(wú)(wú)奈地捏了捏眉心,低斥了句胡鬧。
后來(lái)(lái)想想又覺(jué)(jué)得罷了,把原定的婚期往后延一延吧。
是他虧欠了慕瑤這個(gè)(gè)小丫頭。
桑丞相府。
“小姐,喝藥了?!毖訣咦咸K端來(lái)(lái)了一碗黑乎乎的藥。桑榆眉眼淡淡地看了一眼,眸中閃過(guò)(guò)一絲厭煩。
她是桑府大小姐桑榆,一個(gè)(gè)自小體弱的病美人,今年已經(jīng)(jīng)十七了還尚未定親。
京都上下都知道她成日里病懨懨的,誰(shuí)(shuí)愿意娶個(gè)(gè)隨時(shí)(shí)可能一命嗚呼的病秧子回家?
一口氣喝完了那碗湯藥,她厭煩地?fù)]手:“滾出去。”
“是?!?p> 除了紫蘇之外,其余的婢女都出了這間屋子。
府中下人可不敢招惹這位嫡小姐。桑榆總是會(huì)(huì)突然發(fā)(fā)怒,打罵下人倒也沒(méi)(méi)有,就是常常會(huì)(huì)笑著說(shuō)(shuō)出一些令人脊背發(fā)(fā)涼的話。
桑榆拿著狗尾巴草逗弄著懷里的小貓,看著小貓?zhí)鴣?lái)跳去,忽地,她捏碎了手中的草。
小貓圓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桑榆的手,尾巴也垂了下去。
她笑著,淡淡道:“我都得不到想要的東西,你不過(guò)(guò)是我養(yǎng)(yǎng)的玩物,憑什么得到?”
紫蘇低著頭站在一側(cè)(cè),努力地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高門(mén)大戶,齷齪腌臜的東西多得是。小姐在這種情況下長(zhǎng)(zhǎng)大,情緒極不穩(wěn)(wěn)定。
丞相府如今的當(dāng)(dāng)家主母是小妾張氏,張氏原本只是一個(gè)(gè)小妾,桑榆的親生母親死后桑丞相也沒(méi)(méi)有續(xù)(xù)娶,就讓張氏代理了主母之責(zé)(zé)。
桑榆卻是知道自己母親的死有蹊蹺,她也有證據(jù)(jù)是張氏做的。可桑丞相卻覺(jué)(jué)得家丑不可外揚(yáng)(yáng),懲罰了張氏抄佛經(jīng)(jīng)之后便沒(méi)(méi)了表示。
而桑榆體弱是因?yàn)橛讜r(shí)(shí)被張氏的兒子推入池塘導(dǎo)(dǎo)致的,她也懷疑后續(xù)(xù)張氏還給她下了什么毒。
不過(guò)(guò)父親的態(tài)(tài)度讓她知道,她不能不受著這些,所以她從不反抗。
桑榆就像被圈養(yǎng)(yǎng)的金絲雀,美麗,卻不得自由。
“若是有一雙翅膀就好了。”
一路南下的一行人,如今也到了美酒之鄉(xiāng)(xiāng)撫州。
“路途真遠(yuǎn)(yuǎn)啊?!鄙蚰漿幭鋁筍R車感嘆了一句,“不若我們尋個(gè)(gè)地方嘗嘗撫州的酒吧?!?p> 南昭蕪贊同地點(diǎn)(diǎn)頭,派了影君去打聽(tīng)(tīng)撫州最有名的酒樓。
“舅母,你快與我講講你在南國(guó)(guó)的事吧!”
她失笑,在南國(guó)(guó)能有什么好玩的事。
君景行在后頭幽怨地看著沈慕瑤。他可真是有個(gè)(gè)好侄女,夫人都能被侄女霸占。
據(jù)(jù)當(dāng)(dāng)?shù)鼐用袼f(shuō)(shuō),撫州最有名的酒樓便是藏月樓,在梅城。
又坐了兩個(gè)(gè)時(shí)(shí)辰的馬車,一眾人終于到了藏月樓。
“哇,真的太遠(yuǎn)(yuǎn)了。”沈慕瑤嘟囔著,錘了錘自己的肩。
君景行冷漠地盯了她一眼:“不想去了?那就回京都?!?p> 她躲到了南昭蕪身后,偷偷告小狀。
“舅母,你以后一定要找到比他年輕比他好看的,休了他!兇巴巴的……”
“沈慕瑤,本王不介意現(xiàn)(xiàn)在就把你扔回京都。”
沈慕瑤“嘁”了一聲,不說(shuō)(shuō)話了。
進(jìn)(jìn)入了藏月樓的雅間,幾人順著窗戶往下望?,F(xiàn)(xiàn)下已經(jīng)(jīng)是黃昏了,街道上的行人馬車滿是人間的煙火味。
雖不如京都繁華,卻也不失為一種風(fēng)(fēng)情。
“客官,菜已經(jīng)(jīng)上齊了,還有兩壺桃花釀?!?p> 君景行與南昭蕪,沈慕瑤和余笙在一個(gè)(gè)雅間,帶來(lái)(lái)的丫鬟和暗衛(wèi)(wèi)等人安排了其他的雅間。
用完膳,沈慕瑤喝了一小口桃花釀,滿眼星星地夸“好喝”。
酒味不濃,反倒是花香醇厚。
余笙蹙了蹙眉,攔住了她要續(xù)(xù)杯的手。她抬頭看他,不解地問(wèn)(wèn):“干嘛?”
“飲酒傷身?!彼荒槆?yán)肅地道。
南昭蕪想笑。
當(dāng)(dāng)真是惜字如金啊!
“咳咳!”她輕咳一聲,拉起了君景行,“夫君快看,街上好像有很多好玩的,我們下去逛逛吧?!?p> 君景行再次被一聲“夫君”迷了心竅,跟著南昭蕪離開(kāi)(kāi)了雅間。
雅間里瞬間就只剩下了沈慕瑤和余笙。她看著那只按住酒壺的手,視線忽然有些模糊。
她覺(jué)(jué)得委屈。
為了逃避宿命,她跟著皇兄皇嫂一起去南國(guó)(guó),還帶上了余笙。他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樣一言不發(fā)(fā)。
見(jiàn)(jiàn)沈慕瑤要哭,余笙無(wú)(wú)甚表情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xiàn)了無(wú)(wú)措。
原先的面罩也不知哪里去了,應(yīng)(yīng)著他精致的眉眼,他的鼻子和嘴唇也很是好看。
倒是可惜他做了個(gè)(gè)暗衛(wèi)(wèi)。
“你,你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