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嬌嬌抬手，描摹趙戰(zhàn)(zhàn)的面容輪廓。

　　馬車?yán)錆蓯橇撂謾?p>　　趙戰(zhàn)(zhàn)一把捉住小姑娘的手腕。

　　空間里只余淺而急的呼吸聲。

　　“嬌嬌？”

　　李苗的聲音在馬車外面響起。

　　趙戰(zhàn)(zhàn)沒(méi)有立即松手，反而將小姑娘用力地朝自己懷里按了按，“嫂子，您找嬌嬌有什么事嗎？”

　　“是趙戰(zhàn)(zhàn)啊，”李苗站在馬車旁邊，動(dòng)(dòng)作有禮的沒(méi)有動(dòng)(dòng)手撩簾子，“沒(méi)什么事，我就是做了些肉，想讓嬌嬌去嘗嘗味道?！?p>　　趙戰(zhàn)(zhàn)垂眸看著一臉忍笑的小姑娘，無(wú)奈的松手將人放開，無(wú)聲開口，“我也可以做給你吃。”

　　月嬌嬌彎著雙眼微微搖頭。

　　趙戰(zhàn)(zhàn)把頭埋進(jìn)(jìn)小姑娘的頸彎，深呼吸了一下才不舍的將人放開，“去吧，我會(huì)(huì)看著趙念。”

　　月嬌嬌捏了捏他的臉，“嫂子，我來(lái)了?！?p>　　“嬌嬌，別跳，”李苗看她要下來(lái)急忙伸手去接，“我扶著你下來(lái)。”

　　話音剛落，跟在月嬌嬌身后的趙念已經(jīng)(jīng)攔腰把人抱了下去，而后回身把趙念抱出來(lái)。

　　李苗正好看清馬車?yán)锏臄[設(shè)(shè)。

　　“我還沒(méi)見(jiàn)過(guò)這么好的馬車呢，”李苗看了半天又伸手進(jìn)(jìn)去摸了摸，“這是你們剛置辦的嗎？坐在這個(gè)(gè)馬車?yán)錈媯茸镎吶＼囈恢朗娣嗌侔桑俊?p>　　“改天去鎮(zhèn)(zhèn)上喊上嫂子你一起，”月嬌嬌含笑站在旁邊，“到時(shí)(shí)候咱們一起去街上好好的逛一逛?！?p>　　“那敢情好，這小孩啊太能造了，我們家那院子都不夠兩個(gè)(gè)孩子禍禍的，滿院子亂爬，一天要給他們換好幾套衣服?！?p>　　“小孩子都這樣?！?p>　　李苗看著被趙戰(zhàn)(zhàn)抱在懷里的趙念滿臉慈愛(ài)，“瞧瞧你們家這孩子，多白凈多好看，不像我們家那兩個(gè)(gè)，跟個(gè)(gè)黑炭一樣。”

　　“我就是擔(dān)(dān)心我閨女，這以后長(zhǎng)大了跟你家趙念站在一起發(fā)(fā)現(xiàn)(xiàn)自己比弟弟黑那么多，這還不得哭死啊?！?p>　　“就怕到時(shí)(shí)候是我們家小念哭，”月嬌嬌示意趙戰(zhàn)(zhàn)不用跟上，自己跟去李苗家，“他一個(gè)(gè)男孩子比女孩子還白，他說(shuō)不定覺(jué)得自己沒(méi)有男子氣概呢?！?p>　　“你看你這話說(shuō)的?！?p>　　李苗上上下下仔細(xì)(xì)的看了眼月嬌嬌，“我知道你出月子特意去找你的，你們家趙戰(zhàn)(zhàn)這么會(huì)(huì)折騰吃的，肯定不會(huì)(huì)缺我這口肉?！?p>　　李苗說(shuō)著，掀開鍋蓋，從里面盛出來(lái)滿滿的一大盆鹵肉。

　　“我啊，是看到你們家今天來(lái)人了，還有那個(gè)(gè)李姑娘也在，估摸著你們家今天晚上要忙不過(guò)來(lái)，所以特意做了點(diǎn)(diǎn)鹵肉，你拿回去給家里添個(gè)(gè)菜?！?p>　　“嫂子，你這……”

　　“跟我還客氣什么，你們幫了我和大山那么多，這點(diǎn)(diǎn)小事都不能算是幫忙。”

　　李苗自個(gè)(gè)把肉端著沒(méi)讓月嬌嬌動(dòng)(dòng)手，“我本來(lái)想自己直接端過(guò)去的，但又不知道會(huì)(huì)不會(huì)(huì)撞上你家里的客人，這才想著把你喊了過(guò)來(lái)?！?p>　　“嬌嬌，你家來(lái)的那些人，要在你家里住一段時(shí)(shí)間嗎？”

　　“那些是阿戰(zhàn)(zhàn)的親戚，前段時(shí)(shí)間阿戰(zhàn)(zhàn)不是去了北城嗎？說(shuō)起來(lái)也是有緣分，大家熟識(shí)(shí)了聊起來(lái)才發(fā)(fā)現(xiàn)(xiàn)是親戚，所以他們這次特意從北城過(guò)來(lái)看望我們的?！?p>　　“那可真是，”李苗一臉感慨，“你們家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可別跟嫂子客氣，盡管說(shuō)，只要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p>　　兩人說(shuō)著話便到了廚房。

　　趙戰(zhàn)(zhàn)看到他們?nèi)ザ鴱?fù)返一臉詫異。

　　月嬌嬌主動(dòng)(dòng)解釋了一句，而后接著開口說(shuō)道，“阿戰(zhàn)(zhàn)，咱們家里今兒個(gè)(gè)不是做了些糕點(diǎn)(diǎn)嗎？給嫂子裝上一些。”

　　李苗也沒(méi)跟她們絮叨的客氣，大大方方的接過(guò)了糕點(diǎn)(diǎn)，“你們家趙戰(zhàn)(zhàn)做的這個(gè)(gè)米糕，弄碎了之后我們家那兩個(gè)(gè)可愛(ài)吃了?！?p>　　“要我說(shuō)啊，趙戰(zhàn)(zhàn)這手藝，就應(yīng)(yīng)該再開個(gè)(gè)糕點(diǎn)(diǎn)鋪?zhàn)硬艑?duì)?！?p>　　“糕點(diǎn)(diǎn)鋪?zhàn)輿€是算了，眼下家里的生意已經(jīng)(jīng)夠我們折騰的了，”月嬌嬌也不想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笑著跟李苗打趣，“阿戰(zhàn)(zhàn)這做糕點(diǎn)(diǎn)的手藝，還是我自己獨(dú)(dú)占吧?！?p>　　李苗跟著大笑，“能做給你吃，那是趙戰(zhàn)(zhàn)的福氣?！?p>　　眼看著秦媽不在，廚房里只有趙戰(zhàn)(zhàn)一個(gè)(gè)人忙活，李苗當(dāng)(dāng)即拍板，“我這就去把楊大山喊過(guò)來(lái)讓他給趙戰(zhàn)(zhàn)幫幫忙，晚上你們家要待客，靠他自己要忙到什么時(shí)(shí)候?！?p>　　月嬌嬌和趙戰(zhàn)(zhàn)還沒(méi)來(lái)得及拒絕，李苗已經(jīng)(jīng)拎著糕點(diǎn)(diǎn)風(fēng)(fēng)風(fēng)(fēng)火火的走了。

　　“嫂子還真是，永遠(yuǎn)(yuǎn)都那么有精神?！?p>　　月嬌嬌摸出一塊方帕，仰頭把趙戰(zhàn)(zhàn)額上的汗珠給他擦拭干凈，“今天的晚飯，就辛苦我們家阿戰(zhàn)(zhàn)啦?！?p>　　“不辛苦，我今天晚上做的都是平時(shí)(shí)你喜歡吃的，還有孫大夫指定要的那幾道?！?p>　　趙戰(zhàn)(zhàn)低頭認(rèn)(rèn)真切菜，“不知道方兄，要什么時(shí)(shí)候才能趕回來(lái)?！?p>　　此時(shí)(shí)的方天俸，正縮在船艙存貨的地方，蓬頭垢面不成樣子。

　　時(shí)(shí)間一恍已過(guò)兩月。

　　李湘君這段時(shí)(shí)日在楊柳村養(yǎng)(yǎng)著，面色紅潤(rùn)了一些不再像從前那樣病弱蠟黃。

　　“湘君?！?p>　　月嬌嬌抱著趙念，在外面喊了一句便撩開厚厚的門簾進(jìn)(jìn)了房?jī)?nèi)，“現(xiàn)(xiàn)在這天氣真是越來(lái)越冷，你可千萬(wàn)別凍著自己?！?p>　　“我這屋子里的炭盆一直都沒(méi)熄呢，”李湘君急忙迎到門前想要伸手去接月嬌嬌懷里的趙念。

　　“你大著肚子呢，快別抱他了?！?p>　　月嬌嬌側(cè)(cè)身避開，然后把趙念放在了一旁的榻上，“他現(xiàn)(xiàn)在越來(lái)越精神了，這不，秦媽和阿戰(zhàn)(zhàn)今天都不在，我一個(gè)(gè)人實(shí)(shí)在是招架不住他，所以抱他過(guò)來(lái)讓他釋放一下精力。”

　　“上次秦媽給你挑的小丫鬟你也不要，我真擔(dān)(dān)心你有什么需要的東西不跟我說(shuō)？”

　　李湘君急忙搖頭，“我一個(gè)(gè)人習(xí)(xí)慣了，身邊有人貼身照顧我反而不太適應(yīng)(yīng)。”

　　“嬌嬌，這都兩個(gè)(gè)月過(guò)去了，方天俸還沒(méi)有傳消息回來(lái)嗎？”

　　李湘君這段時(shí)(shí)日因著周大夫開的方子，每日睡的比從前好些，整個(gè)(gè)人溫柔了許多，比起從前，除了樣貌沒(méi)變，整個(gè)(gè)人的氣質(zhì)(zhì)完全發(fā)(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月嬌嬌這段時(shí)(shí)日從來(lái)都沒(méi)聽她提起過(guò)李掌柜夫婦。

　　擔(dān)(dān)心自己?jiǎn)柫藭?huì)惹她傷心，月嬌嬌一直將疑問(wèn)藏在心里沒(méi)敢多問(wèn)。

　　“江南那邊傳消息回來(lái)過(guò)，只說(shuō)見(jiàn)到過(guò)方公子，但他很是戒備，尚未來(lái)得及跟他打招呼，他便已經(jīng)(jīng)迅速離開消失蹤跡?！?p>　　“你別太過(guò)擔(dān)(dān)心，既然方公子人在江南，找到他并且告訴他讓他速速趕回，也只是早晚的事情?！?p>　　李湘君一臉失落。

　　她的肚子大了許多，再過(guò)三月便要臨盆。

　　從江南趕回楊柳村，路上也要一個(gè)(gè)半月的時(shí)(shí)間。

　　“嬌嬌，我本來(lái)想永遠(yuǎn)(yuǎn)瞞著方天俸的，”李湘君低頭，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感受著里面小家伙的動(dòng)(dòng)靜，“但我怕，我到時(shí)(shí)候會(huì)(huì)難產(chǎn)(chǎn)而死，萬(wàn)一我在一個(gè)(gè)沒(méi)人認(rèn)(rèn)識(shí)(shí)的地方死了，我不敢想象我的孩子以后會(huì)(huì)經(jīng)(jīng)歷什么?！?p>　　“你要瞞著我什么？”

　　熟悉的聲音傳來(lái)，李湘君猝然抬眼，而后直接站起，呆呆的看著逆光站在門口的人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yīng)。

　　月嬌嬌跟著偏頭望去。

　　方天俸已經(jīng)(jīng)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跟前，他的目光死死的落在李湘君的肚子上又抬頭看著她的面容，“你怎么會(huì)(huì)出現(xiàn)(xiàn)在這里？”

　　他的眸光冰冷，語(yǔ)氣滿是質(zhì)(zhì)問(wèn)。

　　李湘君因著他的話下意識(shí)(shí)后退一步，呆呆的看著他張了張嘴，“我……”

　　“你不是嫁到江南去了嗎？”方天俸看著李湘君的眼睛，“我親自跟著你送親的轎子，一路到了江南。”

　　“怎么？你在夫家過(guò)的不如意，所以又回來(lái)找我？”方天俸嘴角撇了撇，露出一抹嘲弄的笑，“你是不是覺(jué)得我真的蠢的，可以任你揮之即來(lái)，招之即去？”

　　“李湘君，全天下，不是只有你一個(gè)(gè)聰明人?！?p>　　“方天俸，”李湘君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p>　　她咬著牙，不想在方天俸的跟前落下淚來(lái)，可紅透了的眼圈卻背叛了她，“方天俸，你什么時(shí)(shí)候跟著我出嫁的？”

　　月嬌嬌坐在椅子上左右為難，悄悄起身抱著趙念快步離開。

　　門簾被她撩起又重新放下。

　　李湘君渾身脫力，心口陣陣發(fā)(fā)疼，“你……”

　　她渾身上下豎起的利刃和鎧甲早在江南的時(shí)(shí)候便被人生生拔光。

　　如今的她，再?zèng)]有放肆妄言的權(quán)(quán)利和勇氣。

　　方天俸的腳步微不可查的動(dòng)(dòng)了動(dòng)(dòng)，垂在身側(cè)(cè)的手指緊了又松，眸光移開了一些距離，“你出現(xiàn)(xiàn)在這里，就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是嗎？”

　　“可以，等你把孩子生下來(lái)，你就可以走了，我方天俸不是沒(méi)有擔(dān)(dān)當(dāng)(dāng)?shù)娜?，螛I(yè)暮⒆游視?huì)養(yǎng)(yǎng)?！?p>　　李湘君眸子睜大，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肚子里的孩子適時(shí)(shí)的用力踢了她一腳。

　　李湘君‘唔’了一聲坐回椅子，仰頭看了方天俸半晌，而后又無(wú)力的垂下了頭，“好。”

　　她的面容重新恢復(fù)(fù)平靜，整個(gè)(gè)人都縈繞著一股寂滅的氣息，“孩子給你，我走?！?p>　　“反正我來(lái)這，本來(lái)也就是為了給我肚子里的孩子找個(gè)(gè)爹罷了。”

　　方天俸怒不可遏，“李湘君！”

　　“方公子，”李湘君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肚子神色溫柔，“方公子一路舟車勞頓很是辛苦，還是快些回去歇息吧，別因?yàn)槲覛Я松磣櫻恢檔謾！?p>　　方天俸神色掙扎。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李湘君的發(fā)(fā)頂，近乎貪婪的看著她。

　　她清減了許多。

　　從前那個(gè)(gè)咋咋呼呼整日扮個(gè)(gè)男人也不會(huì)(huì)被人懷疑的姑娘，如今竟也能變成這副溫柔的模樣。

　　是那個(gè)(gè)男人……

　　她的夫君，改變了她嗎？

　　方天俸垂在身側(cè)(cè)的手指握的死緊，而后一語(yǔ)不發(fā)(fā)的轉(zhuǎn)(zhuǎn)身就走。

　　“方公子，”月嬌嬌把趙念放回床上便一直守在后院的亭子底下，“你是收到我們傳給你的消息回來(lái)的嗎？”

　　方天俸不明所以，“趙兄傳消息給我了？”

　　“嫂子，”方天俸自嘲的指著自己的落魄模樣，“您看我這幅模樣，就知道我是一路逃回來(lái)的，不知怎的，最近江南一直有人在找我，我是一路逃亡回來(lái)的?！?p>　　“方公子，可能這中間出現(xiàn)(xiàn)了一點(diǎn)(diǎn)誤會(huì)(huì)，”月嬌嬌沒(méi)想到方天俸的警惕心那么強(qiáng)(qiáng)，“兩個(gè)(gè)月前，湘君就來(lái)到了這。”

　　“我們托信到江南，正是為了找你?！?p>　　“你是不是，把我們托去找你的人，當(dāng)(dāng)成了要追殺你的人？”

　　方天俸表情一窒。

　　“許是我把追殺我的人搞岔了，我說(shuō)怎么好端端的，又多了一批追殺我的人?！?p>　　月嬌嬌見(jiàn)他確實(shí)(shí)狼狽。

　　從北城回來(lái)的時(shí)(shí)候他好歹還有個(gè)(gè)人樣，如今這幅行銷立骨、黑皮如碳、頭發(fā)(fā)亂糟且額角還有疤的模樣，實(shí)(shí)在是不敢恭維。

　　月嬌嬌的思維甚至有些發(fā)(fā)散。

　　這幅形象跑到李湘君面前說(shuō)那樣的話，說(shuō)不定正好給了被嚇到的李湘君一個(gè)(gè)后悔的理由。

　　“方公子，你的房間還是從前那間，一直都有收拾，你快些回去收拾一番，等會(huì)(huì)我讓人去幫你打水，有什么話，不如等阿戰(zhàn)(zhàn)回來(lái)我們?cè)倭?。?p>　　趙戰(zhàn)(zhàn)不在，方天俸也不會(huì)(huì)在后院多待。

　　“嫂子，我還想多嘴問(wèn)一句，李姑娘她怎么會(huì)(huì)突然過(guò)來(lái)找你？”

　　月嬌嬌微微搖頭，“我沒(méi)有多問(wèn)，我想如果是你問(wèn)的話，她也許會(huì)(huì)愿意告訴你?！?p>　　“如此，便算了。”

　　方天俸略一抱拳，“我就不在這叨擾你了，我先回房?！?p>　　月嬌嬌輕輕點(diǎn)(diǎn)頭。

　　待他一走，月嬌嬌便回了房間。

　　趙念咿咿呀呀的揮舞著兩只藕節(jié)(jié)似的手臂正玩得歡實(shí)(shí)。

　　他穿了厚厚的衣服，躺在床上兩條小腿掙不動(dòng)(dòng)，小肉胳膊抬起來(lái)一會(huì)(huì)兒就累的直哼哼。

　　他滿了三個(gè)(gè)月，剛好到了能認(rèn)(rèn)出娘親的時(shí)(shí)候。

　　月嬌嬌一靠近，他聞到了熟悉娘親的氣味，小手一攤癟嘴就哭。

　　可憐他哭的賣力。

　　月嬌嬌看了他一眼見(jiàn)他的眼淚還在嚎哭的聲音里面醞釀中，不慌不忙的先去洗了手，然后才坐在床邊溫溫柔柔的遞出去一根手指讓他攥在掌心，“你哭的我腦袋疼。”

　　小小的趙念，瞬間把自己的哭聲降低。

　　要是吵到了娘親，他爹可不會(huì)(huì)給他好果子吃。

　　方天俸回房的路上，經(jīng)(jīng)過(guò)章家的門前克制著沒(méi)朝里看，徑直去找了孫大夫。

　　“看完回來(lái)了？”

　　孫大夫坐在院子里炮制藥材，看到方天俸去而復(fù)(fù)返眉頭一皺，“你這臉色看起來(lái)不太對(duì)(duì)？這是怎么了？”

　　方天俸垂頭喪氣，走到院子門口渾身的力氣就全都卸了下來(lái)，塌著肩膀有氣無(wú)力的走到院子里頹然坐下。

　　“孫伯伯，”方天俸雙手抱頭，說(shuō)話的時(shí)(shí)候有氣無(wú)力，“您說(shuō)這都是什么事?！?p>　　孫大夫隨手丟給他一塊帕子，“把你臉上的疤痕擦擦，老夫看著礙眼。”

　　“孫伯伯，都這個(gè)(gè)時(shí)(shí)候了，您還這樣對(duì)(duì)我?！?p>　　方天俸苦笑一聲，老老實(shí)(shí)實(shí)(shí)的接過(guò)帕子用了抹了把臉。

　　“這怎么還有道疤？”孫大夫用藥杵隔著點(diǎn)(diǎn)距離指了指方天俸的眉角，“看著不像是假的？”

　　“這個(gè)(gè)是真的?！?p>　　方天俸抹了把臉。

　　他的眉角有一道疤痕一直延伸到耳邊，好在傷疤很細(xì)(xì)并沒(méi)有顯得十分猙獰。

　　“我看看，”孫大夫按住方天俸的下巴把他的臉朝自己的眼前掰了掰，“正好最近我熬制了一堆祛疤的藥，反正也多，你也用一點(diǎn)(diǎn)。”

　　“這臉上有疤，想考科舉可就不行了?！?p>　　“孫伯伯您別打趣我了，我連家里的鏢局生意都做不好，還考科舉？”方天俸搖了搖頭，“就讓這道疤留著吧，我又沒(méi)什么要取悅的人。”

　　孫大夫眼睛一瞪，不容拒絕的塞了瓶藥給他，“你應(yīng)(yīng)該不想你的孩子一出生就被你這張臉嚇哭吧？把藥拿著，別犯糊涂。”

　　見(jiàn)他沒(méi)有反應(yīng)(yīng)，孫大夫語(yǔ)氣詫異，“你不會(huì)(huì)真的不信，李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吧？”

　　“當(dāng)(dāng)初你被人從淮縣送回來(lái)，我一把脈就察覺(jué)到了你是精氣外泄過(guò)度導(dǎo)(dǎo)致的高熱不退，李姑娘一直守著肚子里的話孩子，你怎么看起來(lái)還那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