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月朔七日申時,暮色已經(jīng)模糊起來了,堆滿著晚霞的天空,也漸漸平淡下來,沒了色彩。
院子里傳來林三郎的聲音,“娘,我們回來了”。
林父帶著林大朗,林二郎,林三郎并林四郎回來了,他們帶回來好多獵物,林四郎的背簍里裝著滿滿的,手里提著三只雞。
林三郎和林二郎一人背著一頭小豬,此外林二郎的背簍里還有一只狍子。
林大朗和林父兩個人扛著一頭成年母豬,估摸著有三百多斤。
林母趕緊出門迎接,林一緊隨而至。
五郎聽到哥哥的聲音就興奮的跑出來了,眼睛在人群中搜羅著林父的身影,看到目標(biāo)什么也顧不得了,邁著小短腿跑向林父身前,“爹爹,我好想你啊”!
林父急忙把身上的野豬扔到地上,一把抱住奔跑過來的兒子,將兒子抱起。
林大郎:“只想爹?沒想哥哥們嗎?”
五郎:“也想了啊”。
“那你咋沒說?”
“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嗎”。
聽著五郎小大人兒的回答,大家都笑了。五郎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大家為什么都笑了,不過聽著大家歡快的笑聲,他也跟著笑了。
“五郎在家有沒有聽話”?林父看向林母,挑眉意在詢問,林母心有靈犀的點了點頭。
五郎卻以為父親是在問自己,乖乖地點頭說道,“五郎很聽話,聽娘的,聽姐姐的”。
兒子懂事林父很高興,揉了揉兒子的腦袋獎勵道,“明天爹給你下山買糖吃”。
這下五郎笑的更是合不攏嘴,開心的笑出聲,接下來纏著林父問了很多問題。
這邊林母詢問了林大朗他們一番,見他們沒有受什么傷,又看著打回來的獵物,眉眼里帶著滿滿的喜悅,笑著朗聲道:“小妮兒,快去做點熱水給你爹和你兄弟們打點水洗洗”。
然后又對著林父他們說,“餓壞了吧,我這就去做飯”。
匆匆忙忙就帶著林一去灶房忙活起來了。
“娘,要不把另一個灶也給燒著吧,我這邊給我爹和哥哥們做點水洗洗,你那邊正好做飯,可以快點讓我爹他們吃上熱口的”,林一對著林母如是說道。
林母想了想,點頭答應(yīng)。
熱好水以后林一侍候著他爹簡單洗漱了一番后,就去灶房里幫著林母做飯了。
……
等林母處理好手里的兩只雞,林一看著她娘是準(zhǔn)備燉雞湯,忙說道:“娘不如將雞塊剁成塊,再配上干菇子,這樣也能多吃點”。
聽著林一后面一句林母心動了,他們家里人多,兩只雞也只有四只雞腿,到時候林父肯定吃不上,都給孩子們了,要是剁成塊每個人都能吃到,“燉成塊這該咋做呢,娘也只會一整只燉湯吃”。
哦,她忘了,這個時代,大家還是以“煮”和“蒸”為烹飪方式,目前還沒有出現(xiàn)用鐵鍋炒菜呢,看來每天喝粥把她都給喝傻了。
林一指了指自己的手腕說道,“娘,我知道”。
林母想著林一那天晚上給她說的話,雖然不是完全相信,但是也可以試試,就是做壞了也能吃吧,反正都是雞。
“那行,你說娘來做就行。”
林一也很滿意這樣的分配,她會不會做倒是無所謂,家里有人會做就行了。
上輩子她也是一個美食愛好者,也經(jīng)常沉浸在抖爸爸的美食視頻里,也曾自己動手嘗試過,正因為嘗試了,她才覺得還是安心的等待別人的投喂才是最令人愜意的。
林一指導(dǎo)著林母,等大火煮開后,快速撇去血沫,撈出洗凈,放入菜籃里快速控干水分。
鍋里放豬油,加入姜末蒜末茱萸末,倒入雞塊,快速翻炒上色,加入兩勺醬油。雖然受目前條件的限制,調(diào)料少的可憐,但是這才更能體現(xiàn)出廚師技藝。
再說她現(xiàn)在可是擁有抖爸爸的人了,美好的生活指日可待。
接下來翻遍均勻,加水,放上兩大碗干菇,等水開后再燜一會兒就好了。
林母聞著鍋里傳出來的香味,心里一股自豪感流過,看看這就是她閨女,聰明伶俐的很。
林母看著第二個灶的熱水已經(jīng)開了,舀出來讓林大郎提走了。
然后接著去舀了三瓢豆面,想了想又加了一瓢放入面盆里,邊倒水邊用筷子來回攪動,準(zhǔn)備做抿面。
做抿面最重要的是,不要提前和面,太筋道了不好抿。
林一小的時候在老家也吃過抿面,后來條件變好了也就沒人吃了。
林一幫著把抿面床給洗好了,她家沒有專門的抿面鏟子,不過可以用勺子代替。
“爹,吃飯了!”林一在灶房喊道。
林父應(yīng)了一聲,進(jìn)了灶房,在飯桌前坐下。
只見一人面前一大碗香菇雞塊面,帶著雞肉的香味,讓人看著就饞。
等林父他們吃上抿面,林父驚喜的說道:“今天的這頓飯咋和往常不一樣了,剛琢磨出來的新吃法?吃著真帶勁”。
五郎正一口面一口香菇,嘴里包裹的滿滿的,混著湯汁在嘴里充斥,一口入嘴,真是渾身都舒爽起來了,“好吃,好吃”,吃的嘴邊滿滿的油。
“怪不得,我覺得今天飯?zhí)貏e好吃”,林三郎對林一眨了眨眼睛,調(diào)皮的笑著說。
旁邊的林四郎,聽了這話,夸道:“那可不是,咱家小妮兒就是心靈手巧”。
林大郎林二郎也夸今天的飯吃著更香了。
林母看著大家吃的開心的同時,心里也嘆了嘆,想著等林父忙完了,再給他好好說道說道林一的事。
今天的飯實在是好吃,以至于全家今兒是敞開了肚皮吃的,很是酣暢淋漓。
到最后面都吃完了還不夠,幸好還有剩的窩窩頭,也泡在湯汁里吃了個盡光。
林二郎實在忍不住的說道:“娘,明兒也這樣吃吧”。
聽二郎這話,林母忍不住笑得瞇了眼,“行,明再給你做一次”。
林大郎聽到這話直直哎呼,明天他要和他爹去賣獵物,看來吃不上這美食了,心里痛的多吃了一碗。
次日天還黑著,林母就起來了,今天林父大郎要下山去賣獵物,她早早起來烙了幾個豆面餅,然后燒了一鍋熱水,用葫蘆給他們裝上。
看看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了,林母去把林父叫醒,然后又去旁邊把林大郎叫起來。
父子倆將一只大野豬和一只小野豬并一只狍子綁到手推車上,將其剩余的兔子放在背簍里,林大郎背在身上,林父推著手推車往鎮(zhèn)上出發(fā)了。
從這里徒步到鎮(zhèn)上得走上三個多時辰。因著進(jìn)出一趟山里路程遠(yuǎn),出入不方便,哪怕林父他們這時候下山,回來也是明天的事了。
固安鎮(zhèn)說是一個鎮(zhèn),但其實只有一條主街在賣東西,算不上多熱鬧,但也算是應(yīng)有盡有,可以滿足百姓的日常需求。
林大郎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跟著林父到鎮(zhèn)上來了,因此直接對林父道:“爹,我?guī)е@些東西先去飯館,你推著車去徐叔那里吧。”
林大郎去的飯館是由鎮(zhèn)上大地主開的,聽人說大地主家里有千畝地,這家飯館的掌柜的就是他的一個兒子,孫祥。大家都叫他孫掌柜,來這里吃飯的人很是喜歡這些野味。
林父第一次帶林大郎來的時候就囑咐過,和他們打交道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惹惱了他們,好在他們銀錢給的痛快。
話說林大郎背著背簍,扛著一只狍子來到飯館的側(cè)門,飯館的伙計叫來掌柜的。
孫掌柜的掂量了林大郎肩上的狍子,說了一句不錯,又看了看的背簍里兔子,問道:“這些也都是新獵的?”
林大郎滿臉憨笑的回道:“都是昨天剛獵到的。”
孫掌柜微微點頭,“那就留下吧,一共八只兔子,一只五十文,加上這只狍子一共三兩半吧”。
林大郎欣喜的給孫掌柜道謝:“最是知道您再公道不過了。”
然后跟著掌柜的去賬上拿銀子,接著又向林父那邊趕去。
林父這邊,早在年輕的時候,就與鎮(zhèn)上的徐屠戶就打好了關(guān)系,平時兩人也以兄弟相稱。只要打到獵物都先送去他那里,確定他這里不要,然后才送去其他肉鋪售賣。
肉鋪里,徐屠戶的兒子徐大,穿著灰色粗布,聽到敲門聲,打開門。看到林父,笑嘻嘻的道:“林叔,你來了啊!呦,這次收獲不菲啊!”
林父笑著點頭,徐大興沖沖的往前面跑,一邊跑一邊嘴里嘀咕道:“這可真夠趕巧的,正好這幾天他們沒收上來貨呢!”
本來徐屠戶在前面,正打算收攤呢,心里還想著他們鋪子里也賣完肉,明天就先關(guān)門一天。聽說林父他們來了,忙關(guān)了鋪門跑過來。
徐屠戶卸下門檻,幫著把推車推到院子里,看了一下野豬,高興的點頭,“不錯,不錯,你先歇息一下,待會兒我們再把野豬稱了。”
徐大他娘給徐屠戶和林父兩人倒水,又看著徐屠戶問道:“當(dāng)家的,這豬今天殺嗎?”
徐屠戶嗯了一聲,“你去把水燒起來,先給林兄弟做點飯,待會兒我就開始?xì)⒇i”。
徐屠戶:“去打點酒來,晚上我和你林叔喝點。”
徐大:“好嘞。”
林大郎趕過來時正好在門口碰到了徐大,兩人打了個招呼,林大郎便隨著徐大回去了。
徐屠戶和林父他們酒足飯飽后,徐母收拾碗筷,留下徐屠戶和徐大招呼林家父子兩人。
稍作休息后,林父和徐屠戶一起稱了一下大野豬足足有三百六十四斤,小野豬也有一百七十三斤。
一斤十二文,一共六千四百四十四文,不過林父把零頭去了。
晚上又幫著徐屠戶殺豬,豬已經(jīng)被林父和林大郎按在桌上,徐屠戶取出磨得錚亮的殺豬刀,手法嫻熟地找好下刀位置,猛的用勁兒,捅進(jìn)豬脖子,手法嫻熟干凈流暢。
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豬血噴涌而出,流入提前準(zhǔn)備的盆里,雖然豬已經(jīng)在路上流了不少的血,也足足接了大半盆。
徐大舀開水澆上去,確保每一處都要淋到,徐屠戶把豬毛刮完,徐大舀水沖洗得干干凈凈,父子倆配合默契。
只見徐屠戶手拿一把小巧鋒利的剔骨刀,刀入豬后頸,順著脖子劃一圈,豬頭就只剩一點骨頭還連在一起,然后換刀,把豬頭剁下來。
而后便是開膛破肚,林父和林大郎將豬肚皮朝上扶穩(wěn),好讓徐屠戶劃開豬肚皮,豬心、豬肝、豬肺,豬腸子….…一樣一樣被掏出來。
連殺兩頭豬,可把幾人累的夠嗆,各自收拾一番過后就休息去了。

簡樂安a
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