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薛府自然是不難找的,整個(gè)囚云浦最大最高的宅院必然姓薛,不消半個(gè)時(shí)辰,二人便至。
麻花深知少爺外表桀驁不屑,可骨子里對(duì)所謂尊卑長幼的禮節(jié)(jié)仍頗為重視,因此麻花并未代姜臨凡問門,而是恭敬地做了少爺有請(qǐng)的手勢(shì)。
姜臨凡道:“敢問此處便是薛建封薛世伯府上?”
守門家丁問道:“公子何人?”
姜臨凡道:“家嚴(yán)與薛世伯是故交,兩位長輩曾為薛小姐與晚輩定下娃娃親,今日世侄便來到訪。”
家丁道:“公子稍等片刻,今日恰逢我家老爺五十大壽,容小人進(jìn)去通稟一番。”
剛邁進(jìn)這薛府的大門,麻花便道:“少爺,見這家丁如此通情達(dá)理才知,面館那三位大哥所說的‘引以為傲的當(dāng)?shù)厝恕瘑螁問侵改切┬∩特渹儭!甭榛ㄐ鬧贍敳粫?huì)應(yīng)他,可仍是朝姜臨凡望去。
姜臨凡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一個(gè)身著粗拙麻衣的魁梧漢子。麻花試問道:“少爺可需麻花去打聽那人一番?”
姜臨凡轉(zhuǎn)回目光,沉聲道:“不必。”
話音剛落,那中年漢子同時(shí)也望見了姜臨凡。或者說,他早就注意到姜臨凡,只是此刻才是第一次正眼看他。隨即中年漢子朝二人走來,步子邁得并不快,似是悠閑散步,可四五步就從三丈外來至姜臨凡、麻花兩人面前,足可見得那人的步幅之大。
“喲,還真是路窄,但我們二人應(yīng)該還算不上冤家吧?”這中年漢子就是在酒館里諷刺姜臨凡的行歌醉漢。
麻花擋在姜臨凡身前,說道:“這位兄臺(tái)莫非與我家公子之間有什么誤會(huì)?”
姜臨凡冷冷道:“閃開。”姜臨凡并未指名道姓,但中年漢子和麻花似乎很有默契,二人聽罷,麻花側(cè)身閃到一邊,而那中年人仍橫亙?cè)誚R凡面前。
姜臨凡接著道:“在下姜臨凡,還未請(qǐng)教,閣下姓名?”
中年漢子笑道:“在下姓倪,叫詩賦,詩詞歌賦的詩賦。”
姜臨凡道:“不知閣下攔路有何貴干?”
倪詩賦道:“自然是好奇姜公子為何來此?”
姜臨凡道:“薛小姐乃在下之未識(shí)青梅,今日自然是來見得一面。”
倪詩賦道:“閣下不愧是貴公子,連封建老舊的娃娃親都形容的如此意蘊(yùn)典雅。”
姜臨凡道:“足下所來又是何事?”
倪詩賦道:“我來也無非就是趁薛老爺壽辰好吃好喝一番。”說完砸吧砸吧嘴唇。
姜臨凡道:“若閣下是來趁機(jī)占便宜的,你我自然不是同道中人,還望閣下讓出一條道來。”
倪詩賦道:“姜公子請(qǐng)。”
此乃姜臨凡第一次平心靜氣的同不屑一顧之人打交道,雖然心里暗恨,可至少表面上并未顯得太過激。即便是神色隱含不悅之意,可心里已知跨入江湖所要學(xué)的第一課——隱忍。
姜臨凡初聽聞這囚云浦怪事,心里一向高筑的自尊就受到了打擊,他對(duì)自己的出身和三腳貓的功夫越是看重,心里越是不安。
方才與倪詩賦的唇槍舌戰(zhàn)(zhàn),所謂唇槍舌戰(zhàn)(zhàn),只是在他自己眼中看來這再簡單不過的對(duì)話好比舌戰(zhàn)(zhàn)群儒一般。他更是認(rèn)為自己絕沒有落下風(fēng),甚至天真地以為自己勝了,這才從中拾回些自信。
即便如此,姜臨凡已然發(fā)(fā)覺,江湖,即便是死氣沉沉的江湖,也決然不會(huì)是魚肉,而他,更不可能是刀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