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飽經(jīng)風霜的木門被少年伸手推開,屋內(nèi)干燥的木柴再一次重見天日。
半生,還未織好的蛛網(wǎng)搖晃兩下,它的主人飛速躲藏到陰暗中。
“咳咳。”
捂著鼻子,王洪走進屋子,可能是長久沒有打開通風的原因,小屋里有股很濃烈的木料嗆人氣味。
墻上掛著斧子,鎬頭,墻邊堆著鐮刀,錘子,網(wǎng)和釣竿。
有些已經(jīng)生銹了,有些還能反射出明亮的光。
小屋的正中央有張桌子,旁邊還有一把搖椅,繡著洋甘菊。
桌子上擺著向日葵玩偶,在玩偶的一旁,木桌上還有一行娟麗秀美的字跡:
沒有玫瑰那般妖艷,牡丹那樣高貴,但綻放著自己獨特的魅力。
王洪跟著念了一遍,這應該是主人的女眷寫給眼前這只向日葵玩偶的。
王洪捏了幾把,很快感覺不太對勁。
他把手伸進花蕾,這里面竟然有個夾層,一陣摸索,他掏出一張面額為100的龍門幣。
在泰拉大陸,龍門是東大陸乃至全泰拉最為繁茂的經(jīng)濟、文化中心之一。
龍門城邦所發(fā)行的貨幣——龍門幣,在經(jīng)濟危機,政權對立的當下,保持著良好的信譽,在烏薩斯境內(nèi)廣為流傳。
有人曾斷言:龍門幣是世界商業(yè)體系中不可忽視的重要一環(huán),如果商業(yè)要復興,龍門幣必然是那塊敲門磚。
書上說:這可是好東西。
把鈔票包好,裝進包裹里,王洪又在屋子里摸索了一陣,在桌子的抽屜里發(fā)現(xiàn)一袋沒抽完的莫合煙和兩盒罐頭。
袋子上的牌子叫馬霍卡,似乎是直接卷起來就能抽的煙絲,罐頭和他之前在村子里找到的一樣,是土豆燜肉的。
王洪試了一下,卻發(fā)現(xiàn)塞滿東西的包裹實在是塞不下了,只能再裝一罐進去。
轉念一想,他不妨花十分鐘加熱一下,搜的差不多了也能吃到熱乎的。
說干就干,趁著外面陽光正好,從身上掏了點細絨,底下放了點干草,拿燧石在斧頭上用力一擦。
火很自然的生起來了,拿耗材引了火,疊了一些木頭和枯葉子,王洪開了兩盒罐頭,丟到火上。
完事。
趁著熱罐頭的功夫,王洪把小屋墻上的斧子、鎬頭、鐮刀之類的都帶上一把,工具能給他帶來很大的便利。
王洪把小屋搜了個底,沒找到什么像話的東西。
他干脆找了個地方躺了一會,靜靜地看著屋外燒到吱吱作響的土豆燜肉罐頭。
粘稠的白色糊狀物在罐中翻涌,不知道是油脂還是別的什么防腐劑,和罐子發(fā)出緊密的聲音。
等起來似乎很長,但實際上沒有幾分鐘,罐頭就熱好了。
白色的煙霧緩緩升起。
王洪嗅了嗅,并沒有多好吃的感覺——賣相和香氣都算不上好。
就是那種簡簡單單的手工作坊罐頭。
從包裹里翻出湯勺,拆掉幾根木頭后火小了很多,王洪蹲在火堆前了搲了一勺,放進嘴里。
濃濃的劣質(zhì)塑料味,土腥氣,以及淡的嘗不出來的肉味,鼾咸。
這個罐頭可能不是這么吃的。
他還剩下兩根列巴,之前吃列巴的時候就感覺這東西除了淡淡的酸味,其他的滋味都幾乎沒有,王洪干脆拿斧頭砍碎一根,分著泡到罐頭里吃。
過了三分鐘,王洪看著眼前半干不稀的土豆泥,摻夾著塑料味和酸味。
沒辦法,不能浪費糧食。
他捏著鼻子,嘩啦嘩啦幾下全給滑到肚子里了。
“嗝。”
打了個飽嗝,事實證明只要進了肚子,沒拉肚子,食物是好還是壞,是腥還是臭都不重要。
王洪把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感覺沒有那種沖動的欲望;這就該走了。
收拾好東西,他開啟奔跑模式,以相對較快的速度穿過結冰的小溪——冰雪正在消融。
雖然天災給這片土地帶來了深遠的災難,但生命總是頑強不屈的。
不知不覺烈陽已經(jīng)爬上了高空,幾條凍結的溪流開始出現(xiàn)水流淌的聲音。
伴隨冰雪消融,氣溫開始有所回暖,空氣也變得潮濕起來。
松針林一陣抖動。
一個肥厚的大黑屁股從厚厚的松針葉中伏起來。
聳動著漆黑的鼻子,細小的絨毛不時在鼻腔中抖動,棕黑色寬大肥碩的肩膀,哈著熱氣的憨厚頭顱。
這是一頭年齡不小的烏薩斯棕熊,它正饑腸轆轆,渴望能夠果腹的美食,它來者不拒,來者兇猛如虎狼也能生撕。
為了躲避天災,它不得不開始一場休眠,剛剛醒來的它身上正帶著嚴重的體味。
松木的油脂味和濃烈的尿騷味,讓小動物們聞風而逃。
“吼——”
棕熊撓了撓屁股,然后撓了撓胸口,用寬厚的喉管發(fā)出一段震人心魄的哈欠聲。
摸了摸肚子,好餓。
它抽動鼻子,趴在地上像狗一樣嗅著氣味,時不時拱到一些苔蘚或地衣植物身上,這時候它一卷舌頭就能吞下。
可是這些東西并不能驅散肚里的饞蟲。
追尋著食物的香氣,如同狗仔隊一樣,棕熊亦步亦趨,小心翼翼地來追逐到了溪流邊的小屋。
它的眼睛一亮。
就像捧著十九世紀最寶貴的藝術品一般,棕熊貪婪地用舌頭在罐頭里打滑,舔舐著王洪留下的殘渣,同時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好吃,就是量太少。
很久之前棕熊似乎嘗到過類似的味道,那之后它找遍森林,再也沒有找到,這次它不準備再放手了。
它一定要弄個明白,這究竟是什么。
用熊掌猛地擊碎溪流上的冰層,大把的蠢魚立馬擠上來在洞口轉圈圈。
用爪子拍暈了幾頭,囫圇吞棗,勉強把肚子填了個飽,棕熊舔舔舌頭,回到小屋邊,繼續(xù)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嗅著王洪的氣味。
就像是醉酒的癡漢,棕熊肥厚的屁股上下聳動著,在陽光的照射下,飽滿的脂肪帶動皮毛一走一皺,閃爍著金光。
一路走來,灌木和細小的枝丫都被碾碎,它身上濃厚的腥臊味讓嗅覺靈敏的犬科動物和鼬科動物們望而卻步。
棕熊搖頭晃腦,時不時給順路的食物來上一口,一邊咀嚼一邊追蹤,作為這片森林為數(shù)不多的食物鏈頂層,沒什么生物能威脅到它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