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濃云擠壓著天空、頭頂上的蒼穹,像剛剛哭過的孩子一樣;微弱的陽光,凄凄切切地地照耀在雪地上;寒風將地上僅有的沒有被雪壓倒的幾根枯草,也早已被戰栗地折服于地。傍晚三家相聚于餐廳,那天姜憶穿著墨綠的大衣,米白的毛衣,亞麻的長裙,顯得那么知性優雅。姜憶一從房間出來,所有人都沸騰了。蘇辰:老婆今天可是有別人家的兩個男人,你確定你要穿得這么漂亮。
接著蘇之顏問:媽,你什么時候買的大衣,鏈接發我。
姜憶輕輕打了一下蘇之顏的額頭說:你一個青春小女孩,為什么老想穿成熟衣服。媽給你買了兩件特別漂亮的棉衣。說完就將自己的手機給蘇之顏買衣服的界面,遞給了蘇之顏。
姜憶解決完蘇之顏后,便對蘇辰說:我什么時候不美。
蘇之顏也來幫姜憶,說:就是呀,爸。
蘇辰道歉地說:對不起,老婆,我錯了。我老婆不管是穿公主裙,抑或是大媽的衣服,都能凸顯我老婆的明艷。
到達餐廳后,三家打開了話匣子,聊得火熱。不一會兒,菜端上來了有可樂雞翅、宮保雞丁、紅燒肉、和四喜烤麩……。三家父母夸贊三個女孩會選,選的餐廳不僅味道極好,擺盤也十分精致。在這氣氛極好之時,高冉的一個問題,讓所有人都愣住了。高冉說:之顏、南嘉,你們準備學文還是學理。
蘇之顏:阿姨,我鐵定是學文的,誰讓我理科成績太差。
姜憶一聽蘇之顏這么說反駁道:寶貝,文理科不能是理科成績太差,才學文的,從某種意義上講文科反而比理科成績要地位高,畢竟有國才有家。若國家文化無人傳承,反而架起了鋼刀大炮,本末倒置。對人要以柔為剛,而不能以硬碰硬。雖然說現在文理平等,但文化不自信,那哪行啊。
南嘉:阿姨,我想學表演,所以也要學文。
高冉微笑的表示:那挺好的,你倆在一起,互相還能有個照應。但我們家林再,這個寒假我已經幫她補了理科的很多知識,我覺得他一定會在理科班名列前茅。
高冉說完后,林再的臉頓時就黑了一大截。然而高冉繼續炫耀在寒假時期對高冉施行的高壓政策和自己的教育心得,自認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林再實在忍不了了,拿起酒杯往桌上一放。蘇之顏看見林再這樣,顯然生氣了。于是,蘇之顏悄悄地握住林再的手,暗示她:千萬別生氣。但林再實在忍不了了,站起來大喊:媽,你夠了,你別再說了。你做的這些,你還引以為傲。別人小時候放假,都是爸媽帶著出去玩,就我,上了奧數、數學、還要寫你留的習題和學校作業,我從小在你和我爸的高壓政策下長大,我實在是受夠了這種生活。我告訴你媽,我今生鐵定是學文了,你別想攔我。你若是想攔我,我便申請住校,讓你今生連見我文理分科紙的機會都沒有。
高冉聽完林再的話,火冒三丈,反手給了林再一個大嘴巴子。林再的臉蛋上立馬有了五指山的印子。蘇之顏和南嘉急忙沖過來,力圖想拉住林再。姜憶過來拉住高冉:行了,咱千萬別和小孩子計較,不生氣了。
但高冉怎能會被姜憶的一兩句話勸住,高冉沖到林再面前,指著林再的鼻子說:我告訴你,林再,學藝術的可都不是正經人,都是成績不好的。我告訴你林再好好聽我的話,否則你試試。到時候蘇之顏和南嘉這耽誤你學習的人走了,你給我好好學習。
姜憶一聽高冉這么貶低自己的專業和女兒,南母也聽見高冉這么貶低自己的女兒,兩人的臉頓時黑了。但南母是個講大局觀的人,自然不會輕易和高冉計較。但姜憶是個急脾氣的,自然忍不了。此時蘇辰緊緊拉著姜憶,不想讓她沖上去,弄得大家都難堪。但姜憶忍不了了,蘇辰也勸不住她。姜憶沖上去對高冉說:高冉咱倆大學同學四年,雖說專業不同,但卻時常在我們教室上課。咱倆朋友一場,沒想到,你竟如此看不上我的專業,看不起我的女兒。
高冉此時安慰姜憶說:姜憶,我可真沒這意思,我教育我女兒呢,你可千萬別多心。
林再聽到高冉說完,心里的火再也壓不住了。只見林再用力甩開蘇之顏和南嘉的手,沖到高冉面前大喊道:媽,你夠了。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再管我啊,學習是我自己的事。
林一實在忍不了了,看到自己的女兒在大家面前如此不成體統,公然和高冉頂撞,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氣的林一肝火氣旺。于是順手拿起一個紙杯,往里面倒滿了溫水,走到林再面前朝林再潑去。林再頓時懵了,她知道父親護妻癌晚期,但卻從未見林一發這么大火。
林一潑完后,食指指著大門,用盡畢生的力氣喊道:林再,你給老子滾,永遠都別回來。
林一的聲音把在場的人都嚇住了,林再覺得自己臉面在餐廳盡失,抹著眼淚就跑了出去。蘇之顏和南嘉本想攔在林再身前,但由于林再大發雷霆導致自己用力過猛,蘇之顏和南嘉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幸虧蘇之洵和南硯及時趕到他倆身邊,將她們扶了起來。一起來蘇之顏和南嘉什么也顧不上,奮不顧身的追了出去。因為他們二人知道林再的脾氣,更知道恐怕此時林再在外面會有危險,所以才不放心。
蘇之洵和南硯愣在原地,蘇辰站了起來大聲說:之洵,趕快去看看你妹妹她們,可千萬別出事。
聽完蘇辰說的,蘇之洵才反應過來,轉頭對南硯說:愣著干嘛,走啊。
于是蘇之洵和南硯趕快跑了出去。
此時,餐廳外面,天空飄著鵝毛大雪。林再像瘋了一樣向前跑著,蘇之顏和南嘉在身后跟著,兩人邊跑還邊吶喊林再停下。終于,林再再也跑不動了,跑到一片海邊,在沙灘上找了個石頭坐了下來。
那蔚藍的大海,破碎的淺藍。倒映著林再的輪廓,迷離婉轉,沙鷗低飛。海灘上各種各樣圓形或有棱形的石頭,走上去極其難走。
林再從沙灘上一步步走向大海,浪花打在身上,將棉衣都弄濕了。蘇之顏急忙大口喊道:林再不要。
蘇之顏拉住蘇之洵的手說:哥,你快去救林再。
蘇之顏說完,蘇之洵立馬往林再那跑。蘇之顏也急忙趕了過去,但一個不小心,蘇之顏被一個小石頭子絆倒了。當時便跪在地上,血順著腿就往外流。若不是有棉衣,恐怕早已滴落在沙灘之上。南嘉急忙將蘇之顏攙扶起來,蘇之顏擺擺手表示無事。南硯說:嘉嘉,你先走吧,我把她背過去。
南嘉知道不好,但也是沒法子的事,便只能說:哥,不如我背她,你在身后稍微扶著點。
南硯:那也行,快。
蘇之洵扶著林再坐在在沙灘上坐了下來,三人很快便到了。剛坐下來,蘇之顏本想開口,卻被林再搶先。林再開口說:你們知道嗎?我爸媽從小對我非常嚴厲,對生活特別精益求精,對學習極嚴。
南嘉:可能你媽希望你好。
林再的眼角一顆碩大的淚珠落了下來,林再又說:不是每個家都是避風港,我羨慕活在溫室的花朵,因為像蘇之顏這樣的自信,我可能這輩子都無權擁有。我時常吃飯的時候被我媽罵,憋著淚水在他們面前吃那碗米飯。不敢抬頭夾菜,更不敢與他們對視,害怕自己的眼淚在他們面前掉落。我明明期末考試那么努力,可到頭來,卻被他們一句沒考好,便是“無用之人”幾個字給否認了。考好了是寶貝,考不好便無用,反正在我父母眼里,成績便是一切,我就是給她們臉上爭光的工具。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如果能重來一次,我真的好希望自己從未出生。
此時林再說完,大家想著安慰林再的話,好像被土崩瓦解。明明在喉嚨中盤旋,但就是說不出口。此時南嘉冒出了一句:有誰試過眼淚拌米飯的滋味,我吃了好多次。我媽總一次次將我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但卻一次又一次讓我對她重拾信心。我開始遠離父母,因為害怕他們罵我;怕他們打我;怕眼淚掉下的時候只有自己知道。我一次次想被我媽委以重任,但我媽卻一次又一次地說我沒責任,說我不靠譜,可能在我媽眼里我一直是一個一事無成之人。說完,南嘉默默地低下了頭。
只有在一邊一言不發的蘇之顏說了一句:可能父母是希望你們未來活的更好,實現他們年輕未實現的人生目標,他們可能是因為太愛你們了。我們可以質疑父母對我們的教育,但卻不能質疑他們對我們的愛。要知道,父母之愛子則為計之深遠。父母是這個世界最愛你的人,也是最為你著想的人。
南嘉:道理我們都懂,可用到自己身上卻怎么那么困難。
林再走到海邊說:我深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就像這海水,時而風平浪靜,時而浪卷蒼穹,變幻莫測。就像父母,離奇紛雜。像所謂的父母之愛子的這種理論,我想在那些中國古代時期往往非常盛行,因為那個年代子輩往往會復刻父輩的社會和生活。可是放眼現代屢變星霜,到處充滿了爾虞吾詐,波譎云詭。恐怕再想過回漱石枕流的生活,那可太難了。只怕現在能抓住眼前的就已經是非常成功了,何必杞人憂天。
四人聽完后,默默低下了頭,深思自己的未來。
交友還是要叫蘇之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