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裴慕寧上完了藥，賀晟月又看了看，“你就不要動了，在床上呆著吧，也不知道骨頭有沒有斷，現在出不去，只能這樣。”
裴慕寧點點頭，動也不動。
賀晟月眨眨眼睛，一步一步走向裴慕寧。
裴慕寧炸毛，“你干什么？”
賀晟月不回答，只把她抱起，依舊是上次的位置。
裴慕寧驚詫，兩只纖瘦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頸，呼出的氣薄薄鋪在他的下顎處，莫名其妙地，他感覺有些甜。
“你抱得動我嘛？不會摔了吧？”裴慕寧的聲音微顫，顯是有些害怕。
“不會，上高中的時候，我就能抱得動你。”賀晟月莫名自信。
“上高中？”裴慕寧的心跳快了些，又快了些，直直打到賀晟月的胸膛。
真認出來了？這么快她就掉馬了？
“我上高中那會兒，幫別人拿快遞，就有你這么重。”
哦，沒認出來。
裴慕寧松了口氣，“這么多快遞？”
“你猜猜，有多重？”
“有一百斤嘛？”裴慕寧傻乎乎地問。
“哦，你一百斤。”賀晟月看看她，笑如春風。
裴慕寧心里暗暗罵人，原來是套她話呢。
想也沒想，裴慕寧一拳捶在賀晟月肩膀。
不疼，也不輕，甚至以往，賀晟月對她說，“你要打的重些?！?p> 這樣，賀晟月抱著裴慕寧良久。
“放我下來！”裴慕寧反應過來，面上微帶了薄怒。
賀晟月點點頭，動作輕柔地，將她放在床邊，倚在床頭。
他的動作很輕，很穩，讓人放心。
一縷墨發在額前垂下，帶動著裴慕寧的目光看向他的側顏，鼻梁挺立，面容刀削，一雙微垂的眸比之九年前更為狹長，睫毛猶如蝶翅，在白皙的臥蠶下投來一處陰影，紅唇緊抿，很紅，也很薄，說話時候，唇紅齒白。
變白了，好白。
比以前，更好看了。
哎呀，她在想什么……
“你要干什么？”裴慕寧無語，看看賀晟月的眼睛。
“吃午餐啊，你不餓嗎？”賀晟月無辜。
“哦，不好意思?！迸崮綄帉擂?。
賀晟月剛要起身離開，聽了這話，又俯下身，離裴慕寧的鵝蛋臉更近了幾分。
“作為女孩，不要總是說‘不好意思’‘對不起’‘謝謝’，讓別人跟你說?！?p> 裴慕寧耳朵尖粉了，隨即紅了，接著整個面頰，鼻梁，都染上了緋色。
好熟悉。
他這么喜歡這句話，以前，好像很久以前，他就這樣說過，說過很多次，可她改不了，引他氣竭。
“嗯?！彼粡謀親與x擠出一個簡單的鼻音，輕輕軟軟。
賀晟月笑了笑，直起身離開。
五分鐘。
賀晟月端著一個床上用的小桌子，上面是三菜一湯，一碗飯。
接著，那個小桌子便放到了她的床上。
“吃吧，餓了吧？”賀晟月看看，大功告成般地拍拍手，頗有成就感。
“其實，我可以跳到餐桌那邊的?！迸崮綄幦躒醯?。
“哦。”賀晟月靜靜應了一聲。
接著，裴慕寧拿筷子，賀晟月盯著；裴慕寧夾土豆，賀晟月看著；裴慕寧喝湯，賀晟月凝視。
“你不吃飯嗎？”裴慕寧看看他，被盯得有些發毛。
“吃了。”
“哦?！?p> 裴慕寧繼續吃，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做的，很好吃，像外賣。
晚間。
賀晟月依舊過來叫吃飯。
他倚在門框上，歪著，慵懶氣息散著，散至整個房間。
裴慕寧不解，賀晟月看著她，再次道，“吃晚餐了?！?p> 裴慕寧猶自不解，過了會兒，才想起，她說了，她可以跳到餐桌。
裴慕寧將兩條腿放到地上，深呼吸一陣，沒受傷的腿用力，可許是太久不動，腿又僵了，第二次，又要摔了。
當然，她還是沒摔到地上，賀晟月又將她抱了起來，“還是我抱你過去吧?！?p> 裴慕寧伏在他的身前，將毛乎乎的小腦袋埋在他的頸窩，甕聲甕氣道，“你有沒有女朋友??？”
他有些驚，“沒有。”
裴慕寧的腦袋又抬起來，看著他，“那你這樣對一個素未謀面、萍水相逢的異性，摟摟抱抱是什么意思？”
賀晟月腳步一滯，看看懷里的女孩，臉小小的，眼鏡上蒙了霧氣，顯得很大，很圓。
“誰說我們是素未謀面、萍水相逢。”
一石激起千層浪，裴慕寧眨眨眼，再眨一眨。
“你，認出我了？”聲音里，顫著，抖著，帶著試探。
“你還需要認嗎？你這個樣子，認不出才很難?！?p> 裴慕寧無語。
賀晟月將她放在沙發上，不是餐桌，隨即走開。
“我餓了。”裴慕寧輕輕道。
賀晟月停步，頭也不回，“忍會兒，你馬上就不會餓了。”
裴慕寧噎住。
一分鐘。
賀晟月回轉，拿著他的手機。
他打開什么，遞到她的面前。
“要解釋嗎？”
裴慕寧看看，呃呃，她寫的舉報信。
啊啊啊，她的黑歷史……
“你……這是什么我不知道?！?p> “這是你的字，我認得出，別狡辯，”賀晟月晃晃手機，在她對面的椅子坐下，“高中時候裝傻那招已經沒有用了?！?p> 裴慕寧抿抿唇，“這個……這個，你……你怎么會有的……”
賀晟月收了手機，凝住她的眼，“老班是我遠房親戚。”
裴慕寧無語。
“這個嘛，是，是我媽媽逼我的。”
“真的？”
“真的，哥哥，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拼了，為了說清楚，這稱呼都用上了。
賀晟月抬手，裴慕寧防備地往后縮了縮，賀晟月失笑，可下一瞬，裴慕寧碰到了傷處，痛呼出聲。
賀晟月蹙眉，俯身握著她的小腿拎起來，從一邊的茶幾上拿起傷藥，嫻熟地噴了噴。
“你生氣了嘛？”裴慕寧忐忑不安地問。
賀晟月抬眼，輕笑出聲，“生氣，我很生氣?！?p> “對不起嘛……”裴慕寧垂著腦袋，聲音微若蚊蠅。
賀晟月抬手摸摸她的發頂，“做我女朋友。”
“??？你說什么？”裴慕寧驚恐抬頭，她的耳朵，是不是要去住個院？
“我說，做我的女朋友?！辟R晟月將腦袋伸向她，裴慕寧默默往后縮。
還真不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