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毫無意外的是,云大公子要么做官,要么接手家族生意,娶妻生子,按部就班進行家族繼承。二公子也就在大哥的庇佑下,娶妻生子,做他喜歡的事情,安穩度一生。
但是,大公子十六歲去參加殿試回來的那天,家里多了一個人。準確地說多了兩個人。
意氣風發的少年,與來接他的小公子拍手打招呼。
“有沒有在家里好好練字?”
大哥的笑容十分治愈,“大哥,我已經寫得很好了。你回來就可以教我騎馬射箭了。”
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甚是關愛“行,等我休息幾日。這幾個月殿試可累壞大哥我了。”
“大哥,先去見父親母親吧。今日,家里添了新人。”
大哥很是驚訝:“新人?什么新人?”
“多了一個姨娘,還帶了個小女孩。聽父親說……”
大哥聽到這里就不樂意了,云家什么時候有納妾不通知他的道理。想來他腳步就加快了些,一定要與父親說清楚。
果然進到大廳,就站了兩個陌生女子。云翊向父親母親請安。
“父親,母親,兒回來了。”
云夫人自然是立刻將她扶起來:“兒啊,辛苦了吧。”
云老爺也甚是欣慰:“回來正好,介紹兩位新人。”
云翊耐著性子轉過去看那兩個人。
“這是你的雪姨娘,這是她的女兒小青”。
雪姨娘這一身樸素的打扮,在云家這種富貴之家略顯寒酸,但是她看起來不卑不亢,只是些微愧色,拉著自己的女兒:“快些叫大哥。”
小女孩怯生生地喊了一聲:“大哥”。云翊低頭看去,正與那水汪汪靈動的大眼對視,他的傲氣似乎一下子被吞噬了,這么乖巧這么靈動的一雙眼睛,它的主人又豈會是什么不堪之人。正待他要回答的時候,云老爺又指了指云浚:“這是你二哥。”
小女孩又向著云浚喊了一聲:“二哥。”
“嗯,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要相互扶持。”
雖然生疏,卻也不見得那么排斥,這就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云翊說好的責怪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給沖淡了。他甚至親自交代二弟要去看著那些下人們給這個妹妹準備房間。二弟讓他先休息,自己就去了雪姨娘的聽雪居。
別說,自己的父親還挺有品味,這個地方裝扮得甚是雅致。門口兩個丫頭迎了二公子。
“二公子,你請進。”
云浚踏進屋,就看到雪姨娘拉著小青站在一邊朝他躬身:“二公子。”
云浚扶了她們起身:“不必要這么客氣。我們是一家人。”
小青那怯生生的眼神頓時閃亮了一些:“二哥。”
“哎,這就對了”云浚的笑容給了小青勇氣,讓她不再那么緊張。
“我來看看還有哪里需要幫忙的?”
雪姨娘連忙回答:“二公子,老爺和夫人已經安排妥當了,就不勞煩公子了。”
云浚不信:“那三妹的房間呢?帶我去看看,有沒有什么缺的?”
雪姨娘只好點頭,帶著二公子出了門去,向右拐進了二院:“二院就是我和小青住的地方了。”
二公子點頭,拉了小青的手:“走,二哥帶你看看。”
院子不大也不小,種了些花花草草,還有顆樹。二公子推開了一扇門:“小青,書你住哪邊?”
小青也不懂啊:“那我就住這邊吧。”
“其實在家族里,女孩子10歲就要與自己獨立園子了。不過你跟姨娘住在一起也沒什么關系。就是你住這邊,姨娘就要住那邊,這樣你讀書寫字,才不會打擾姨娘修養。”
小青點頭,雖然不懂,但也要遵守這里的規矩。二公子里里外外都檢查了一番,然后就打算離去,卻在門口遇見了過來的大哥。他已經換下來常服,一身素色裝束,闊步走了過來。他十六歲了,已經是個成年男子的樣子了。
“大哥”
“我過來看看,你這么久都沒回去,是哪里不妥當嗎?”說著抬腳就進去了。
雪姨娘見狀又是一番恭敬,不過大公子就沒有再像二公子一般仔細地審看了。只是交代了下人們要好好打點。然后就告訴小青:“明日早些過去給父母請安。”
小青點頭,目送了兩位兄長,回頭怯生生地問母親:“母親,以后我們就住這里嗎?”
母親點頭。
“母親,明明云老爺不是我爹爹,為什么你們都要讓我叫他爹?”
“小青啊,這件事,我晚些時候告訴你,你先適應這里的生活好不好?好好跟兩位公子學習。”
小青便不再言語。她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從母親遇見云老爺起就被注定了。在這個禮教的世界里,誰又能掙脫束縛自由去追尋自己的生活?雪姨娘不行,她更不行。
于是一大早母女兩就起床去請安。云家人對她們都很客氣,二公子就特別和氣。邀請他們一起吃早飯。雪姨娘自然是不敢,云老爺卻點了頭:“一起吃吧,都是一家人了。”
落座后,下人們端來了幾樣糕點,小青沒見過這些,對于她來說,街邊的糖葫蘆都是一種奢侈,從小到大就見過。何況包子鋪的包子?她偷偷地咽了口水,只喝了白粥,不敢動,因為她見到母親也沒有動。
很快哈人們就收走了桌上的飯菜,小青也只能目送那些糕點了,心里那個惋惜啊。只聽這時云夫人說話了:“翊兒,你回來了,今天就去金家采訪。你這個未來女婿禮數要到位,總也要多見幾回。”
云翊禮貌回復:“是,孩兒,這就去準備禮物,今日就去見岳父岳母。”
小青沒注意到自己母親臉色變了。二公子也笑了:“大哥,我也想去,我去找金姐姐玩”
云老爺發話了:“她是你哥哥的未婚妻,你湊什么熱鬧?”
“父親,我帶二弟出去走走也挺好。”
“那就多謝大哥了。”
雪姨娘自覺沒娶,拉著小青:“老爺,夫人,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回去后,小青明顯發現自己的母親不開心:“娘,你怎么了?”
“青青啊,母親沒什么本事,日后你要是在兩位哥哥那里受了什么委屈,你可以一定要告訴我,我就算豁出命,也會為你討個公道。”
小青莫名其妙:“我豈會受委屈。兩位哥哥不挺好的嗎?”
對啊,兩位哥哥不挺好的嗎?正說著話呢,云浚又找了過來:“小青,小青”
小青走了出去,看著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男子:“二哥,什么事嗎?”
云浚滿臉笑容,拿給了她一個食盒:“早上沒吃飽吧。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畢竟也是小孩子,小青打開食盒,一看,就是早上那些香噴噴熱乎乎糕點,她都快流口水了:“二哥,我可以吃嗎?”
云浚拉著她進了屋坐下:“當然可以吃,以后家里的東西,你就大膽的吃。你是我妹妹啊,不用怕的。”
小青拿了一塊糕點送進嘴里,哇,香甜可口,軟糯無比,輕輕咬了幾口,就化掉了,她整個心都是甜的。
云浚看著這天真爛漫的少女,她笑起來真迷人,雙眼閃著星星般的光芒,梨渦里都是她的快樂。不過是一塊普通的糕點而已,她幸福的樣子,讓云浚的心有一種淡淡的憂傷,或許她曾經吃過很多苦吧:“好妹妹,以后二哥保護你。”
小青點頭微笑:“多謝二哥哥。我以后會很聽話的。”
云浚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好妹妹,你不必要那么拘謹,我不是大哥,沒那么多規矩。”
小青閃著眼睛:“真的嗎?我可以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嗎?”
云浚寵溺點頭:“當然可以。”
小青一下子跳了起來:“那我可真是太幸福了,這個糕點太好吃了。”
云浚看她轉著圈圈,心里的憂傷逐漸變成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漣漪。這種神奇的感覺,就這樣持續到他最后不得不放手才明白:從第一眼開始,自己就愛上了這個好妹妹。
正當時,云翊也過來了,他沒料到云浚也在,大踏步就走了進來,直接放下了食盒,抬眼就看見了云浚,然后又見到小青手里拿著吃的,滿臉笑容,就知道自己來遲了一步,可是東西已經拿來了。
兩位小輩自然見到大哥就乖乖站了起來:“大哥”
“原來你二哥已經拿過來了。我看你早上沒吃飽,想著我出門有些晚才能回來,就給你帶了些東西。”
小青也不嫌棄,笑嘻嘻過去拿了大哥的食盒打開:“哇,好多好吃的。我拿給我娘,一起吃。”
說完她還記得跟兩位哥哥道謝:“謝謝哥哥們。”
云翊見她要走,交待道:“別吃太多,容易積食。我們可是要晚上才能回來看你。”
“放心吧哥哥們,去忙吧。”
哥哥們走了,小青就拿著東西去跟自己的娘親的分享。雪姨娘正在煩惱。
“娘親吃不下了,青青坐在這里,我給你倒杯水,慢慢吃,別噎著哈。”雪姨娘給她倒了杯水,便趁機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