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司源怔愣住,臉色轉(zhuǎn)瞬一變。
但看到盛如灼年輕如稚的臉龐,一無所動。
“程總。”盛如灼掀開眼皮,淡漠地看著他,“一個月前你去財務(wù)部拿著各大股東的印章,轉(zhuǎn)移走五億美金,一個星期前你太太和兒子都去澳洲,以及那個剛出生的小兒子和小太太也去了澳洲。”
程司源,程明海旁系。
程司源面色泛青,盛如灼繼續(xù)說。
“說起來,我還忘祝您喜得貴子,程董事。”
盛如灼拍拍他的肩膀,理理他的領(lǐng)帶,“這么大年紀(jì)了,多少有點(diǎn)辛苦。”
“盛如灼,我是代表各大股東開拓東南亞市場,五億美金的無論你怎么查,都是雷打不動的,我沒有拿上面的一分錢。”
盛如灼就知道他會來這一套,所以。
“五年前,就已經(jīng)開拓東南亞市場,當(dāng)時也是你,拿著財務(wù)部劃入的五十億美金,到最后賠的還剩一億,而從那之后,你每隔半年就在國外添置一套別墅,十棟別墅數(shù)不清的房產(chǎn),花不完的十億,以及目前到現(xiàn)在你賬戶上還剩二十億,你來說說這賬戶上的錢去哪了?”
盛如灼說一句,從助理身后拿出一個房產(chǎn)證,扔到他面前。
“今年春分那天,德國諾德醫(yī)藥生物向公司投來橄欖枝,你是如何對接的?”
盛如灼雙手撐在會議桌臺,字正腔圓地開口,“諾德醫(yī)藥生物代表團(tuán)讓了幾個百分點(diǎn)?你上報給公司幾個?”
“程司源,知道我為什么找你嗎?”
盛如灼笑,站直身體,理理自己的袖扣,“因為你是程家人,我一直都很喜歡程朝離,看在她的面上,任由你貪污受賄十多年,結(jié)果令我沒想到的是,你不止做了這些。”
“總統(tǒng)大人,應(yīng)該還在等你回話。”
說完,法務(wù)部從會議室外進(jìn)來,將人帶走。
“有多少,吐多少。”
盛如灼眼皮微抬,似笑非笑地睨著他。
“下一個。”
程司源被帶走,這只是第一個要開的口子。
總統(tǒng)先生這么早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自己,還真是受寵若驚啊。
改賬戶,漏油水,這件破事哪行哪業(yè)都干過。
這么明目張膽地做出那么多,錯誤百出,又不肯出力。
合作的項目砸在他手里,總是能避開查漏的地方,憑空多給他一個腦干,他都想不出這么妙的法子。
盛斯北能看在一起共事二十年的情分,留他一條命。
他盛如灼可不會。
貪污受賄,以及開拓東南亞市場同時又去嫖||娼幼女,走私軍||火,甚至憑借職務(wù)之便運(yùn)送某些藥丸。
程司源這個死刑是判定了。
只不過,下一個被揪出來的到底是誰。
“爸,程司源是總統(tǒng)大人的人,你知道嗎?”
盛斯北眉頭自從知道程司源帶走,就沒松開過。
這時候更是。
盛斯北沒說話,賞了一個眼神給自己兒子。
“你說呢?”
盛如灼肩膀微松。
“我沒你查的清楚。”盛斯北嘆氣。
后面勢力,盤根錯節(jié),揪出一個程司源,就已經(jīng)有無數(shù)個程司源了。
“程老師。”班長叫住她的名字。
“你說。”程朝離拿著文件就要走了。
“這是盛如灼今年的外總實(shí)驗課所有的錄像,他讓我交給你。”
程朝離接過,皺眉,今天早上才分開,這是個什么意思?
“謝謝你了。”程朝離溫和地笑著。
“劉董事,年前招商,程董約您一起去晝夜酒吧,你當(dāng)時選了中奇國藥,最后拿過來的時候卻是一個我聽都沒聽過的企業(yè),那個企業(yè)還在凍結(jié)中。”盛如灼一只手轉(zhuǎn)著筆,另一只輕點(diǎn)著會議桌面,節(jié)奏和規(guī)律如心臟跳動的一致,碾磨著人的神志。
“如灼。”劉畢的額頭冒汗珠。
盛如灼伸手打斷他,“盛董,您長我一輩,在公司里按照公司的規(guī)矩。”
“盛董。”
“劉董。”盛如灼輕笑,唇角極淺地彎了一個弧度,“聽說你是程明海院長愛人的弟弟。”
劉畢一頓,點(diǎn)頭。
“程院長這個人一生光明磊落,有那么個優(yōu)秀的女兒,您臉上也沾光啊。”
盛如灼雙眸猶如一雙兇獸緊鎖著眼前的獵物。
“亦歡確實(shí)爭氣。”
劉畢笑笑,臉上肌肉也跟著放松下來。
盛如灼也笑,接下來又來一句,“可惜娶了新任姨太,又白養(yǎng)了十多年的小孩,竟然不是自己的,劉董……冒昧問一句,你女兒為什么姓程。”
劉畢瞳孔顫抖。
差點(diǎn)沒下跪。
“盛……盛………盛董。”劉畢扶著眼鏡框,唇舌打結(jié),腦子像缺失了一樣。
盛如灼真沒別的意思。
原先沒查過,云頂不夜天的能力比他想象的還強(qiáng)多了。
上次他真是腦干缺失了,才會拜托發(fā)小,找程朝離。
“劉董,年紀(jì)大了,回去也該頤養(yǎng)千年了。”
盛如灼撕了一張紙,推到他面前,“填到你滿意的數(shù)字,我都會滿足你。”
“當(dāng)然,前提是你有命花完。”
劉畢接到手,準(zhǔn)備填,下一秒猶如來自天堂的魔鬼音在他耳邊蕩開。
盛如灼十指交叉抵在下巴,淡薄的眼皮輕佻,笑起來反而比不笑的時候更狠戾,自從坐上這個位置,盛如灼就沒不笑過。
“繼續(xù)啊。”一邊讓他繼續(xù),一邊讓他受到威脅,五十多歲的人,在他眼里瞬間不堪一擊。
“劉董,填補(bǔ)你賭癮這事兒,只能交給警方了,畢竟我只是個商人,不懂你的罪行怎么判定的。而且這事就這么翻篇,我心里也不痛快。”
“吃多少,吐多少。”
劉董脊背泛涼。
盛如灼揪了兩個年度最具代表人物,接二連三的被逮捕。
接下來這幾年,手下的人應(yīng)該都會好過一些。
盛斯北發(fā)了封郵件給他,大概的意思就是接下來一星期對接完所有的工作,他就要跟周念一起出去旅游了。
盛如灼也沒攔著自己父親,就讓他去了。
盛如灼瞄了眼時間,撥了一個電話,“程老師,下班了嗎?”
“嗯。”程朝離坐在自己辦公桌上,敲著鍵盤。
“下午,沒課,過來陪我吧,這些文件好多好累的。”
盛如灼站在落地窗,手指撥弄著面前的綠植,談吐說話根本不像是剛才那個殺伐果斷、狠戾高明的商人。
程朝離把小叉燒留在了別墅,周念很喜歡她,前兩天時不時地抱在懷里。
一人一狗,一起做瑜伽。
又好笑又有愛。
怪不得,盛如灼這么自信敢拼敢闖,不怕錯。
程朝離:“好,你把位置發(fā)給我,我去找你。”
程朝離掛了電話,關(guān)上門。
程明海在電梯門口,堵上了她。
“程朝離,我雖沒盡到一個父親照看你的責(zé)任,也供你吃供你住長到了十八歲,你怎么這么惡毒。”
程朝離腦子轉(zhuǎn)的快,“程副院,供我吃?供我住,就想著我成年以后就要死皮賴臉地回抱你?”
“不然呢?你花了我的錢才活了下來,現(xiàn)在長本事了,你就開始對程家各種打擊報復(fù),讓盛如灼開始針對程家?”
說著他滿目通紅,斯文儒雅的形象盡數(shù)丟失。
上手就要抓著程朝離。
程朝離冷笑,躲開,“程副院,說話就說話。”
程明海:“當(dāng)初就該在宋離之后掐死你。”
聽到這話,程朝離心臟跳著不舒服,“對,你早該當(dāng)初就掐死我,不然現(xiàn)在堵的你到處難受的人,也沒了。”
程明海:“你跟你那個短命的媽一樣,遲早都得死。”
程朝離甚至都不知道他能討厭自己成這副模樣。
巴不得自己死。
程明海說完之后,想要推她一把,被她躲開,電梯開門,他滿眼怒火地就要走。
“程明海,你什么意思?”程朝離拽上他的袖子,“什么叫遲早就得死?”
程明海冷笑一聲,將她的手從身邊撥開。
“程小姐,這么聰明,德國十年也混跡各大人脈,不會字面意思也聽不懂?”
程朝離壓低嗓音,“我母親到底是你sha的?還是你枕邊人sha的,亦或者是還有你都動不得的人,程明海!”
程明海看她冷靜的失控,不由地興奮,“宋離,注定的要死,跟任何人都沒關(guān)系。”
正午陽光明媚,她選了步梯,樓梯拐彎處的光線剛好避開了她,冷風(fēng)微吹,吹的她神志逐漸回籠。
盛如灼坐在辦公室滿心歡喜地等著程朝離。
批文件的效率瞬間高了。
過了半個小時,他才緩沖過來,“阿離,你怎么過來?”
他記得她還沒拿駕照,也沒車。
程朝離:“我坐過車了。”
“那你現(xiàn)在在哪條路上?”
“天喬路。”程朝離開了底圖,知道在哪兒。
“我下去接你。”
盛如灼說完拽了外套就出去了。
程朝離也沒攔著他,“好啊。”
到天喬路十九號,她剛下車,視野就撞了一個身影。
程亦歡在盛氏門口,她的代言還沒出來,上面已經(jīng)通知她說,換人了。
她好不容易,牽線得來的南湎珠寶昨天早上八點(diǎn)送來解約合同,甚至賠償了十倍解約金,也不用她。
她一天一夜找了好多人,盛如灼跟南湎珠寶老總私交比較好。
她去學(xué)校,盛如灼不在。
聽說已經(jīng)畢業(yè)了。
她就闖一下去公司,前臺小姐說小盛總今天很忙。
盛家只有盛如灼一個能被稱為小盛總。
所以,程亦歡就來了,為表誠意,她自己一個人來的。
結(jié)果被拒絕,都說小盛總今天比較忙。
“朝離小姐。”
盛如灼將照片傳給了助理,他先去個洗手間。
“盛如灼呢?”程朝離問。
“小盛總?cè)ハ詞珠g了。”
“哦。”程朝離就跟他走,“你走前面我不知道路。”
“好。”
程亦歡坐在大廳,一直沒等到人,等到了她這位“姐姐”。
“姐。”
除了拍戲,程亦歡這輩子都沒叫這么好聽過。
程朝離聽著,又看到她小跑過來,眉眼微挑,意外又不太意外的,大廳回音挺響的,所以她這聲姐,都有聽到。
“姐。”
程亦歡再次叫她一聲。
“你一遍我都聽到了,你能說多少遍?”
程朝離轉(zhuǎn)身,個頭比她高,居高臨下的俯視她。
“姐。”
演戲的比不會演戲的強(qiáng),多少都會來點(diǎn)。
“我不是你姐,少攀親戚。”
程朝離繼續(xù)往前走,她來找盛如灼的。
“程朝離。”
程亦歡叫她,“程朝離,你別以為你現(xiàn)在跟盛家好,以后就真的好,你就不怕盛如灼厭煩你,比你漂亮比你高貴的人多的是。”
程朝離正視她,盯著她,不緊不慢地靠近,五指纖細(xì)攏了攏頭發(fā),勾了勾紅唇,“我真的很好奇,我跟盛如灼如何,你們一個兩個的都這么惦記著他,怎么不上趕著去找?”
“程朝離,別以為你能勾引他一時,這輩子就高枕無憂了。”
助理在旁邊聽著程亦歡說話都快嚇?biāo)懶恕?p> “勾引?”程朝離秀眉微挑,“你能用勾引這詞用到盛如灼身上?”
“你打聽清楚在說話,勾引,還不知道誰勾引誰呢?”
“劉玉竹怎么沒用她的腦干補(bǔ)補(bǔ)你的腦干?”
“還是你覺得,我憑借勾引來的身份,在他耳朵邊吹吹風(fēng)夠不夠格把你還有你身后的程家全干了?”
程朝離本身長的冷艷,氣質(zhì)逼人,要笑不笑地盯著她看的模樣,像一只勢在必得的兇獸,下一秒就能擰斷她的小脖子。
程亦歡臉色微變,掐著手心。
“你年紀(jì)太小了,會不會勾引啊?要不要我教教你?”
助理瞄到了盛如灼,被盛如灼抬手打斷。
在場的應(yīng)該只有程朝離沒看見他。
程亦歡立馬委屈,眉眼瞬間起了一層霧氣,“姐姐,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對不起你。”
程朝離不緊不慢地往后退了幾步,想要避開她,也不想再和她扯皮。
“你當(dāng)這里成你演戲的地方了?”
說哭就哭起來。
“我們走。”程朝離扭頭,duang一下,撞個人。
程朝離轉(zhuǎn)過身,瞇了瞇眼睛,對程亦歡說,“繼續(xù)哭啊,別停。”
不就是哭給他看的?
盛如灼靠近,輕柔地拍拍她腦袋,淡聲道,“我們走了,說好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