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
(一)
我叫沈靜。
對于顏苛,我不想過多拍他的馬屁,他是我初中兼高中的同學。
要說他值得我如此大費周章去一一贅述,還得從初中第一次調座開始……
“好,大家的座位都已經調好了,希望你可以與你的新同桌在未來好好相處……”老師推推眼鏡,仿佛只是一個不到一秒的動作的功夫,就下課了。
我俯下身,準備去書包里拿本書消磨那短暫的十分鐘,耳邊卻響起“噠吧嗒吧”的聲音,像是什么硬硬的東西在課桌上滾動。
我起身,看見一塊平平無奇的薄荷糖安靜地躺在桌上,立刻明白了:
“你的糖掉我這兒了。”
我拉著我前桌的校服,他卻轉都沒轉過來,一副趾高氣揚的姿態浮現在我腦海里:
“我的慣例,給周圍的同學一顆薄荷糖,希望今后能好好相處。”
仿佛他剛剛才把我從硝煙彌漫的戰場上救出來,那種語氣,在他眼里一顆薄荷糖像光宗耀祖似的。
他的聲音這時還有些稚氣,說出這些話仿佛有些好笑,但又不失當時初中男生的傲氣……
咳咳,少女的遐想——瞎想也行。
(二)
“這次我們班的顏苛同學又在全年級前三,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們幾個!一天天的……”
類似俗套的話都聽著我耳朵長繭了:不就是全年級前三嘛,有本事考全國前三啊!有什么了不起。
但瞥過來,自己還不是在中游竭力穩住,勉強在班上有那么一點點權威……
越想越氣,越想越氣…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多不公平!
心里像是塞了個大塞子,還能有什么心情學習?
“作業拿來吧。”我拍拍顏苛的肩。
從此以后,這成了每天的慣例。
從此以后,被老師叫辦公室也成了慣例。
身在辦公室,人在天上游,老師罵我也不愁,青春不就是說走就走?
(三)
每次最最最不能忍受的,還是那家伙看我在辦公室碰一鼻子灰后的花式嘲諷和半真半假的威脅——“以后可不能讓你抄我作業了。”
心靜自然涼,這家伙會瞅準我焦頭爛額時乖乖遞上他的作業。
得了吧,學習好也不咋可怕,關鍵是顏苛他太會折磨人的自尊了:
站在以前,我可是咱們村打羽毛球的希望,唯一能彰顯我自身價值(和拿出去炫耀的資本)的玩意兒就是羽毛球。
哼哼哼,這次體育課我就要證明我的實力——很差!
在顏苛的羽毛球拍底下,我簡直算不了啥,直接被“玩弄于股掌之間”。
那一周,真是感覺身體被掏空……
不知是假惺惺還是真的心軟了,又是果汁又是糖,才能勉強把空虛的那一部分墊個底。
唉,他當好人的時間可不多,就算把我哄好了吧。
——文武雙全,樂于助人,長的還帥。
就憑我略施小計,就會從班里八卦中知道不少女生暗戀他。
他卻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說出自己沒有喜歡的人。
這也許就是當學霸的滋味吧。
(四)
初中就是這樣混過去的。
也許是我踩了狗屎運,居然考上了重點高中的平行班!
作業都是抄來的,體育都是混來的,我這也算是“超高校級的幸運”了吧!
可這注定是黑暗前最后一抹彩霞——顏苛他發揮失常,盡管也在這所學校,但也只配平行班。
平行班,平行班,年級整整十多個平行班,孽緣果然把我們倆分在了一個班——且同桌。
照慣例嘛,還是一顆薄荷糖。
可他這次一句話也沒說,或許是根本就沒有什么好說的。
說過的嘛,也就是高二上學期那會兒吧。
我有一天心血來潮想問他:“你想上哪所大學?”
“清華。”
“目標這么高?”
“那你呢?”
腦子一抽:“我也去清華!”
呵呵呵……
他瞟了一眼我,想說什么欲言又止,便一轉頭寫起了資料,迸出兩個字“加油”。
自此,我才發現他的眼中有些清冷,聲音有些低沉,仿佛整個人快要凝固了一樣……
畢竟年級前二十難當,壓力大也應是正常的嘛。
——為了安慰自己,就想出了這么一句違背良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