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自己的心像要跳出來一般，徘徊、流浪卻找不到出口，只知道自己將面臨著一項艱巨卻又不得不為的重擔，心突然間好累……天空布滿了烏云，好像快要下大雨了，真希望我的心里也能痛痛快快地下一場雨，讓雨水沖刷掉我所有的不快樂。

　　“九月，你想守著我到什么時候？”

　　“夫人別急，公子很快就回來。”

　　“你今天已經說了三遍了，你老實說，你家公子究竟什么時候回來？”

　　“夫人別急......”

　　“罷了罷了，我不去將軍府，能讓我去一趟未央宮嗎？”

　　......

　　碧水驚秋，黃云凝暮，敗葉零亂空階。洞房人靜，斜月照徘徊。又是重陽近也，幾處處，砧杵聲催。西窗下，風搖翠竹，疑是故人來。傷懷。增悵望，新歡易失，往事難猜。問籬邊黃菊，知為誰開。謾道愁須殢酒，酒未醒、愁已先回。憑闌久，金波漸轉，白露點蒼苔。

　　“前幾日便猜想著會有故人來，原以為只是臆想。”

　　“小妹你.......”

　　白衣白發白勝雪，捧一卷古墨，盈襲暗香，柳絲隨風絮。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只見青絲變白發，兩鬢斑白已成霜。誰為誰守望成一座永恒的碑，誰為誰凝結成一滴千年的淚。誰為誰把滄海守到桑田，誰為誰把黑夜候到白天。誰為誰把青絲熬成白發，誰為誰把青春耗成落花。誰讓誰笑了，誰惹誰哭了，誰牽了誰的手，誰娶了誰？到底誰是誰的誰，知不知道答案也無所謂，不要去強求成為誰的誰！

　　“面色蒼白，形體消瘦，苔薄白，舌質淡，脈象細弱，郁郁心結，這些年，你過得不好。”

　　“眼波如云，笑顏如歌，青絲綰，姿色潤，豐腴體態，富貴之相，你過得倒不錯。”

　　兩人見面，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紀，但在一起卻如同婆媳一般，唉，這枷鎖，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處在偌大的未央宮，又貴為太皇太后，怎還要這般冷清？”

　　“曾有不少人來過，但都請回了，其實這樣也挺好，在這里他的身影無處不在，深夜時只要凝神細聽，依然能聽到他的簫聲......”

　　“是這一曲嗎？”我默默尋了一支簫，以陵哥哥的口吻輕輕吹著，笛聲悠悠，如云似歌，裊裊千載，不絕如縷，像是述盡自己心頭的惆悵，又像是述說著一段很長很長的故事。

　　黃泉路上，聽的是這一曲，未央宮中，曾經也是這一曲。

　　“嗚嗚.......”

　　若讓宮里的人知道，她們一直以為無情的太皇太后竟然會哭的如同一個小女孩一般，她們或許更愿意相信天會塌下來。

　　“我生了一個女兒。”

　　“哈哈哈，想想此前你的身份一直變化著，現在終于可以固定地稱你為孟夫人了，恭喜你了，他呢？”

　　“此刻在將軍府呢，他做事情從來都不和我商量，我也懶得去理他了。”

　　“為何?”

　　“因為馬上又要開戰了，羌人北渡湟水，搶掠燒殺，而在長安卻沒有一點風聲，不得已才來找趙將軍，戰爭反正也和我們無干，虎兒這些年如何了？”

　　“那日滄海，萬箭穿心，虎兒和劉洵的關系便不曾好過，這些年都在學習，經常便衣出巡，體察民情，他很想念孟玨，若能見上一面的話。”

　　“會有機會的，有一句話我一直想說了，但一直沒有機會，陵哥哥這一生已經夠遺憾的了，處在宮中，一生也不能到外面的世界看上一看，所以我會帶著他的愿望踏遍山河，我知道一直待在原地守著舊，只會讓他的遺憾加重，這絕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小妹，他喜歡和我爬山，我也喜歡和他爬山，但在山頂，他對我說，不要因為留戀原來那條路上的景色，就不去走另一條路，要知道另一條路有另一條路的景色，不要戀戀不忘。曾經我不懂，但現在我明白了，他也想讓我對你說。

　　其實他一直在我們身旁，你若一直守在這，你印象里的陵哥哥一生也就只能在這未央宮中，而如果你勇敢地走出這未央宮，他的世界也就大了。

　　“有你不就可以了？”

　　“這個世界上人和人總是有差別的，每個人的經歷也全然不同，如果我后來沒來一趟長安，也許此刻我們不會見面，也許他也已經在九泉之下了，世界的美妙之處就是在于每個人都有千百種人生，每一個選擇都會影響將來的我們，小妹，我們打個賭如何？”

　　“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