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高中同學
春節(jié)(jié)前,弟來電話說有幾個我高中的同學在一起,想與我說說話。弟撥通我的電話后,首先是徐龍說,老同學,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徐龍啊。你在我前面坐了兩年……我說,啊,你是徐龍?
最后說的是賀運,賀運說,我是賀運,你還記得嗎?我只好說,記得記得。賀運又問,老同學,這幾十年,你過得還好嗎?告訴我,你過得辛福嗎?我說,一言難盡??!
那年高中畢業(yè)(yè)后,就再沒見過他們了。這幾十年來,我常想:他(她)們都在哪里?干什么?我好想知道。聽說有同學的消息,真的好興奮!同學說,在明年的三十周年同學聚會,你一定要參加,我說,我也很想見見大家啊。不知到那時我有不有這個膽量。
正月初七,我突然接到女同學有英的電話。
“凡,終于找到你了,你來玩吧,我好想你,燕燕也好想你,快來吧,今天就來……”
一聽是有英,我激動得大喊起來:“有英,你這個家伙在哪里?我以為你跑到國外去了,……”有英還跟從前一樣愛笑,總是嘿嘿地笑。我與有英情同姐妹,我們從鄉(xiāng)(xiāng)下跨入城里中學的第一天就相識了。記得頭一天來到陌生的學校,我背著行李站在三層樓高的教學大樓前,感覺自己很渺小,像要被風吹起,那輕飄飄的感覺讓我終身難忘。我一個人怯怯地去報名注冊。在報名處,我得知有英不僅與我同姓,而且還是同班,我們相互問過后高興極了,原來我們是家族啊!相信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以后不會孤獨了。從此,我們倆行影不離,一起讀書,一起吃飯,還共睡一張床鋪到畢業(yè)(yè)。兩年后,我們倆卻不幸雙雙落榜。
落榜的我們兩年后都嫁了人,有英住在縣城,我在鄉(xiāng)(xiāng)下。起初有英租住在水果批發(fā)(fā)市場后面,我去過她家?guī)狀危髞硭嶙吡?,我就與她失去了聯(lián)(lián)系,到此已有二十多年了。
春節(jié)(jié)期間,有英從我弟那里得知我的電話。聽說賀運與我弟是戰(zhàn)(zhàn)友,李生通過賀運認識我弟,有英又是通過羅生才知道我弟的電話。
除有英外,我與其他同學整整三十年沒見上一面了。
昨天進城,我首先見了有英,有英已住進了漂亮的大樓,房子裝修很高檔。有英的樣子跟以前差不多,只是顯得有些蒼老。我倆寒暄了好一陣后,便手挽著手來到樓下的陽光里聊著那些互不知曉的事情。有英打電話給在法院工作的李生和燕燕說我來了。不一會兒,李生開著一輛白色的小車來了。燕燕坐在里面。當燕燕從車上下來時,我還是認出了她,她變化不大,僅老了一點,還是那個短頭發(fā)(fā),戴著眼鏡,穿著仍然是那樣樸素,我與燕燕握過手后,看到從車上又鉆出一個高大的男人,我以為是開車送燕燕的司機。當那男人伸出手朝我走來時,有英告訴我,這就是李生,我大吃一驚,忙上前握住他的手。??!三十年,一晃三十年了,三十年前的那個翩翩少年,如今已變成健壯英俊的男子漢了!我們四人相聚一起,感慨萬千。
我通過他(她)們?nèi)瞬胖榔淥徊糠滯瑢W的情況:好幾個在機關(guān)單位、一個在大學教書、幾個在省重點中學教書、一個當律師、幾個是大老板……聽說,有好幾個是畢業(yè)(yè)后復習幾年才考上大學的。我真佩服他(她)們的毅力和決心。正如有英所說:“我們班上的同學都是人才,除我們倆之外。”有英指的是她與我。其實,她也不在之外,因為她也是老板,一個大煤廠老板。真正混得最差的就是我,一個地球修理工。
33父親節(jié)(jié)有感
明天是父親節(jié)(jié)了,我有許多的話想說,二十多年了不知從何說起
我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同時也是三個孩子的父親,我一直想,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孩子沒有了父親,我要讓孩子像別的孩子一樣有飯吃有衣穿有書讀。終于我把二個兒子送進了大學。許多人說,即使父母雙全培養(yǎng)(yǎng)一個孩子上大學也不容易,何況一個單親媽媽培養(yǎng)(yǎng)兩個孩子上了大學!大兒子是學美術(shù)專業(yè)(yè),他上高三那年在省城長沙參加專業(yè)(yè)培訓,因欠培訓費,一天下午,老師把兒子趕出教室,一張畫畫了一半。兒子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在廣東打工,在甘蔗地里干活。此時正是上課時間,我就問怎么沒上課?聽兒子把話說完,我的眼淚已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但強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并強作鎮(zhèn)(zhèn)靜與兒子通話,教兒子和老師說,我媽會盡快想辦法借錢打過來,先我學習等等。放下電話,我再忍不住淚水嘩嘩地流,別人問我怎么啦,我已泣不成聲,許久了還說不出話來。
假如孩子有父親,需要錢時首先會問父親,可我的孩子一切事情都問我,傷風感冒缺衣少食全由我負責!
記得大兒子六歲那年,他與村里的小孩子在后背山上玩耍,被一個差不多大的伙伴不小心用一個打爛的玻璃酒瓶扎到兒子的頭上,鮮血染紅了兒子身上的衣服,他奶奶怕我看見了兒子流這么多血心疼,她給兒子換了衣服洗了,這些我是之后才知道的。因為那天是當墟日,我去墟上擺攤?cè)チ?,直到下午二三點鐘才回家。一看到兒子頭上有傷,身上還有血跡把我嚇壞了,當問清情況后趕緊帶兒子去村衛(wèi)(wèi)生室。可村衛(wèi)(wèi)生員看了傷口這么大不敢接,叫我?guī)鶴玉R上去公社醫(yī)(yī)院。已是旁晚,沒汽車了,只好叫村里一個叔叔用摩托車送我們?nèi)ス璣t(yī)院。在醫(yī)(yī)生給兒子清理傷口準備縫線時,我看到兒子頭上的傷口涌泉水一樣冒出鮮血,紅了一大片,因為玻璃片扎斷了大血管,醫(yī)(yī)生怎么也止不住血,后來一個醫(yī)(yī)生只好用夾子夾住那根血管才止住血!我站在一旁看著看看頭就暈了,快要暈倒時一個人扶住了我說,你莫看了,暈血!我從沒見過傷口會流這么血!縫了十多針,一個半圓形的口子。怕引起破傷風,再沒錢也要兒子打破傷風防疫針,要打三次。這次受傷花掉了幾百塊錢,本來貧困的家庭又多出一筆不必要的開支!扎傷我兒子的孩子的家長看傷了這么重就拿20塊錢給我,我沒有要她的錢。20塊錢換一次膏藥還不夠!當時,兒子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傷口流了那么多血,可作為母親的我心如刀割!如果兒子父親在,他一定會陪在兒子身邊,至少我不會這么害怕??!
于2018年父親節(jié)(jié)
34我與《山路彎彎》
有網(wǎng)(wǎng)友說我那篇《母親,在那個年代》有點像朱德寫他母親的一篇文章。我沒看過,不知是不是真的。但我決不是抄襲別人的文章。
還有人說,我寫的東西有點類似耒陽作協(xié)(xié)副主席朱文科寫的東西。這個嘛,我覺得有些奇怪。自從讀了朱文科的《煤油燈》后,我就想,怎么他也有跟我類似的經(jīng)(jīng)歷啊!我曾經(jīng)(jīng)為沒有煤油燈學習苦惱過。我至今還清楚的記得,那年在高考前夕的一個晚上,我正在煤油下復習功課,一字不知的母親,突然拿走桌子上的煤油燈,去做家務事,因煤油緊缺,家里只點了一盞燈。這一次,我真的哭了,哭得很傷心,哭了很久,在那個漆黑的小房子里,伏在一個用來當書桌用的舊皮箱上。因為我即將就要面臨第二次的高考了??!第一次落選了!所以,我對煤油燈的印象是很深的。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當?shù)彌煳目浦饗瘜懥艘黃渡鉸窂潖潯返拈L篇小說時,就更奇怪了。因為我在八十年代時,就想以《山路彎彎》為題寫一篇愛情題材的小說,因為我的初戀在山?jīng)_里,那時,我每次從他家回來,他都要送我,因為有山路。我們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邊走邊談,走很遠了還不想分開。我的初戀遭到許多人的反對,他的村子在山旮旯里。我當時的條件要比他好得多,至少是當時為數(shù)(shù)不多的城里畢業(yè)(yè)的高中生!我選擇的是當時農(nóng)(nóng)村姑娘都不理解也不喜歡的東西——文學。他愛文學,喜歡玩樂器,還寫得一筆書法。那段時間發(fā)(fā)生了許多故事,我想把它們記錄下來,可到如今都未寫成。翻開日記本,《山路彎彎》的題目仍靜靜地躺在里面。
我想,如果有類似的地方的話,也許是因為都是出身農(nóng)(nóng)村吧!
35驚險的一幕
那是發(fā)(fā)生在八十年代的一件事。
我第一次去廣東打工,進了一家絲花廠。
一天,我突然接到丈夫從家里打來的電報:女病,速回。那時,村里還沒有電話,手機更不用說了。于是,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求老板給我算工錢。我懷椯著一月200元的工資,于當天傍晚跟著劉云去了建筑包頭劉建那里,劉云和劉建都是老鄉(xiāng)(xiāng),那里還有三個要回家的年輕人。
晚上,我在劉建家里吃過飯后就去了工棚休息。工棚的床是木板搭成的。整個工棚搭成兩排大床,男同志睡一邊,我睡一邊。工棚沒電,我摸索著和衣躺下休息。
“你們睡覺注意點,不要睡死了?!眲⒔ǖ鈉拮誘f,“怕派出所的來查夜,查到了要罰我們包工頭的錢,一個50?。〔還苣閽誆輝讖@里做工?!?p> 躺在沒棉被的床上,又是冬天,一聽要查夜,我就打哆嗦了,越打越厲害,牙齒格格響。黑暗中,老鄉(xiāng)(xiāng)們說,這是最后一晚上了,要是偏偏讓查到,出來二十多天,事沒找到,錢沒賺到,還倒罰五十塊,那就倒霉了。要不這樣吧,我們聽到狗叫聲,有人來了,肯定會狗叫的,就讓一個人去偵察。發(fā)(fā)現(xiàn)(xiàn)真的來了,趕緊報信,做蛙叫,聽到蛙叫,沒證的就快逃。
老鄉(xiāng)(xiāng)們的話讓我害怕得不得了,心都快要跳出喉嚨了。
我聽說過查夜,但從未碰到過查夜。
半夜了,提心吊膽的我,一直處在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tài)。蛇皮袋裝著幾件換洗的衣服,就枕在腦殼下,逃——時刻準備著。
真的,就在這時,隱隱約約聽到遠處有狗叫聲,之后便聽到蛙叫了,再之后,聽到人急急地說話聲:“快走,來了?!?p> 我一躍而起,抖著雙手去摸蛇皮袋,想第一個沖出去。真見鬼!竟摸不著蛇皮袋了,分明就放在身邊的。
劉建的妻子聽出我在摸東西的聲音,低聲摧促我:“快走,東西不要拿,等走了再回來。”、
我摸索著到了工棚門口,朝外看,不見一個人。他們到哪兒去了?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而且是晚上來的,不知該向哪里跑。我高一腳低一腳來到工棚外的場地上,焦急地向四周環(huán)(huán)顧,企圖尋找一個藏身的地方。剛走幾步,就踢了一腳,一摸,原來是木材,亂七八糟的堆著。我想繞過去,蹲在木材后面。“那是藏不到的,他們有電筒?!輩恢獜哪膫€角落發(fā)(fā)出來的男低音?!澳竊趺崔k?”我急得想哭了?!爸揮諧鋈チ?,爬圍墻出去,前面的鐵門是鎖了的。”
立刻,圍墻上,模模糊糊現(xiàn)(xiàn)出了幾個黑影,只閃了一下就不見了,幾個老鄉(xiāng)(xiāng)爬出了圍墻。情急之中,我想都沒想就跟著爬。雖不是逃命,我也要拼命地逃。不然,我那兩百塊錢,罰五十又除車費,沒有了。
那時不知道我是怎樣爬上那個比我還高的圍墻,又是怎樣從圍墻上跳下去的。幸運的是,我不但沒摔斷腳和手,而且腳一落地就像箭一樣沖走了,跟著那幾個黑影向田野的一條小馬路沖去了。沖了很遠才停下來,看看“電筒”到了哪里。那幾只電筒像探照燈一樣,能照亮很遠的馬路。他們每到一個建筑工地,角角落落都要用電筒掃一遍,看看有沒有外地人躲在里面。
眼看那些“電筒”朝劉建的工地和我們逃的方向來了,我們都跳下比馬路低幾尺深的稻田里。稻田是干的,收了禾,田里堆著一垛一垛的干稻草。我們蹲著,躲在稻草垛的后面,眼睛注視著“電筒”。電筒一閃一閃的在向前移動。我們貓著腰退到后面的稻草垛后面。“電筒”向前,我們后退。那情形,活像電影里鬼子進村的鏡頭??匆姟半娡病背瘎⒔üさ厝チ?,我懸著的心才放下來。怕“電筒”殺回馬槍,我們直等到“電筒”向來的方向回去時,才直起腰桿沖到馬路上歡呼:好險啊,差點活捉了!
這事已過去許多年,卻像發(fā)(fā)生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