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傷心欲絕,愣愣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在哀求。過了許久,安安靜靜的跪在婦人的面前,重重的磕了個響頭:“女兒不孝,以后不能侍奉在娘身邊,還望娘好生保重。”
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張輕絕心有不忍,眼睛看向馬青:“馬大哥,你可否借我些銀子。”
馬青似知道張輕絕心中所想,笑了笑:“你我之間,何必說謝。你要多少,我便給你多少。”
眼看著小姑娘要被中年婦女拉走,張輕絕喊:“等一下。”
中年婦女打量著張輕絕,好一個唇紅齒白的翩翩美少年,美中不足的就是個矮了些。若把他放到她的怡紅院,給那些有特殊癖好的老爺玩樂,賺的銀子比小姑娘只多不少。
張輕絕大步行至婦人身邊,指責(zé)道:“你也是女子,怎忍心把女兒賣進勾欄院。你可想過,她后半輩子該怎么辦。”
婦人被說的面紅耳赤,她也沒有辦法,這兩年收成不好,她丈夫賭博又輸了錢,家中已經(jīng)揭不開鍋,唯一的兒子已經(jīng)到了上學(xué)的年齡。
只有賣女兒,不僅有銀子,還少了口人吃飯,還能余下些錢。
她囁嚅著開口:“我也是迫于無奈,但凡有法子,我也不舍得賣她。”
張輕絕問:“你把她賣了多少銀子?”
“五十兩。”
五十兩銀子并不少,有些窮苦人家,除掉一家子的吃喝,就是十年也未必存的下。
張輕絕看了眼小姑娘,她傷心的留下了淚水。她便問:“若我愿意出你五十兩銀子,讓你女兒不必賣笑,你可愿把人賣給我。”
小姑娘眼睛一亮,張輕絕氣度不凡,她復(fù)又跪在地上,將頭磕的咚咚作響:“愿意,我愿意給公子當(dāng)牛做馬。不,公子叫我做什么,我就給公子做什么。”
婦人神色猶豫起來,她以為把她的女兒賣到五十兩已經(jīng)是天價。
她覷了眼張輕絕,他著綾羅綢緞,人又長的俊俏,一看就是富庶人家的公子。
他們爭搶她的女兒,足以說明她女兒的價值遠不止五十兩,她可以把價格抬高一些。
她正在思量要開多少價錢。
中年婦女不樂意了,她雙手叉腰道:“你想做什么?人我已經(jīng)買下,銀子我也已經(jīng)付了。你要買她,須得從我手上買,一百兩銀子。”
婦人聽得此話,哪里還站得住。銀子在她懷里還沒有捂熱,不過是一倒手,輕輕松松白賺了五十兩銀子。她把妮子含幸茹苦的養(yǎng)大,廢了多少米和精力。
她趕緊把銀子從懷里掏出來:“人我不賣了。”又把跪在地上的小姑娘拽到身后,對張輕絕笑臉相迎:“公子,我不要你一百兩銀子,你給我八十兩,妮子你就帶去。”
張輕絕懵了,她沒想到還會有這種騷操作。明明她是出于一片好心,要把她女兒救出火海,婦人竟然坐地起價。
還不等她開口,中年婦女按捺不住的冷笑,指著婦人的臉罵:“好一個不要臉的人,為了錢,連良心也不要了。”又扭頭對張輕絕說:“這樣的人,不值得你發(fā)善心。你不要插手,就讓我五十兩銀子把人買走。”
張輕絕于心不忍并非是同情婦人,她只是可憐小姑娘。花五十兩買一個藥童,已經(jīng)是天價。婦人的惡,是她萬萬沒有料到的。
小姑娘唯恐張輕絕打退堂鼓,重重的磕頭,額頭已經(jīng)有鮮紅的血冒出來:“求公子大發(fā)慈悲,只要公子買我,我一定會幫公子賺到八十兩。”
張輕絕陷入兩難之境,她能開得起醫(yī)館,一切都是仰仗馬青。
她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凡是在她醫(yī)館看病的病人,她只賺百分之十五的利潤,除去人工和店鋪的租金,她一年賺不到幾個錢。
八十兩銀子,意味著她可能要花十年的時間還馬青的債。
中年婦女似看出了張輕絕的窘境,但站在他身旁兇神惡煞的男子并未說話,她便也不敢拿喬。
婦人道:“你到底要不要買?不買的話,我就五十兩銀子賣給王媽媽了。”
張輕絕氣的渾身顫抖,寧可賣女為娼婦五十兩銀子,也不肯五十兩把女兒賣給良好人家。
馬青從懷里掏出五十五銀子:“賣,人我們帶走,不賣,我們馬上就走。”
婦人心里天人交戰(zhàn),五十五兩和八十兩出入雖大,到底比怡紅院多了五兩,她急切道:“賣,我賣。”
馬青把銀子丟在地上,婦人笑嘻嘻的彎腰去撿,小姑娘冷眼旁觀,起身頭也不回的跟著張輕絕離開。
張輕絕帶著小姑娘去布莊買了兩身衣裳,才帶她回了家。燒了熱熱的水給她洗頭洗澡,一個容顏俏麗的小姑娘赫然站在她面前。
小姑娘的臉色因常年的營養(yǎng)不良有些蠟黃,依舊不影響她的姿容。
假以時日,小姑娘定是個美人兒。
張輕絕問:“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怯生生的回:“妮子。”
“我看你如珠似玉,以后你便叫珠玉罷。”
珠玉跪在地上:“謝公子賜名,奴婢一定會好好的報答公子。”
張輕絕趕忙將她扶起來:“記住,以后莫要動不動就跪。我買你回來,也不是為了叫你做婢子的。我是一名大夫,日后你好好的跟著我學(xué)醫(yī)。”又把珠玉的賣身契還給她。
珠玉熱淚盈眶:“公子這是…”
張輕絕因這一紙賣身契吃了多少苦頭,她哪里忍心讓珠玉走她的老路。
珠玉說著又要下跪,被張輕絕攔住了。
眼下藥童也找到了,萬事俱備,只等著店鋪裝修好,就可開張。
…
盛京,皇宮。
至從張輕絕離開江寧后,秦牧便叫人快馬加鞭,把她離開江寧的折子送進皇宮。
皇上苦等半月,不見張輕絕回宮復(fù)命,想著她從未離開過盛京,被沿途的風(fēng)景絆住了腳。
他又等了半個月,還不見張輕絕回來。這個時候,已經(jīng)過了張輕絕和他約定回來的時間。
他體諒她是大夫,又耳根子軟,路上碰到個病人耽誤幾天,也并非不可能。
倏忽又一月過去,張輕絕歸來遙遙無期。皇上斷定他被騙了,張輕絕永遠都不會回來。
想到他們分別時,她明媚的笑言,她的再三保證。他自從回宮后,就在為她回來封她為太醫(yī),幫她拿回死契做準備。
她呢?
皇上勃然大怒。
他招來探子,惡狠狠道:“你們就是把整個南朝掘地三尺,也要把張輕絕給挖出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