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幾人揮手告別。
“他們走了，能陪我去花鳥市場買點東西嗎？”季折川輕聲說。
“可以，現(xiàn)在也不是很晚。”
公交車上，季折川把頭靠在車窗邊看著窗外。
“你去花鳥市場買什么？”
“嗯…去看看，還沒想好。”
兩人下車。
季折川帶著李書眠在花鳥市場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這個花挺好看，但是我肯定養(yǎng)不活。”
“好可愛的貓，我肯定也養(yǎng)不活。”
“李書眠，看那個鳥…”
最后，兩個人走進了一家店，賣觀賞魚的。
季折川挑了一條紅白相見的觀賞小錦鯉。
出了店，季折川把魚缸遞給李書眠。
“送給你？”
“啊？”李書眠一邊疑惑一邊接下。
“注意給它保溫，對了雖然是觀賞鯉魚但是長得很快，要是哪天歸西了也很正常。”
“好的好的，我記住了。”
“我坐另外一輛公交回家了，拜拜。”
“明天見。”
回到家，李書眠父母對李書眠帶回一條魚沒有任何意見。
李書眠把魚缸放在陽臺邊上，又拿出蝴蝶標本放在自己的書架上。
李書眠看著這條緩緩煽動魚鰭的小鯉魚，對季折川的行為不解，他送東西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這是在祝自己期末考試好運嗎？
李書眠輕輕敲擊了一下魚缸，小錦鯉便飛速地游動。
臨近期末，大家都在認真復習，季折川也不例外，雖然他的復習等于新學。
復習周，李書眠家里人給她約了疫苗，她在醫(yī)院打完疫苗，想著孟希音此刻應該應該也在醫(yī)院，就發(fā)消息問孟希音在那個病房。
她去之前先在醫(yī)院外面買了一箱牛奶，她提著牛奶進了孟希音母親所在的病房。
孟希音此刻守著她母親，妹妹在另外一邊安靜地寫作業(yè)，孟希音的母親睡著了。
她走過去，小心放下牛奶，拍了拍孟希音的肩膀，示意她出去。
走出病房兩個人走到樓梯口。
李書眠關(guān)切地問：“你媽媽情況怎么樣了？”
孟希音聲音干干的：“也就那樣。”
“網(wǎng)上籌款的事怎么樣了？”
孟希音頓了幾秒，轉(zhuǎn)而開口：“今天天氣好像不錯。”
“外面小雨。”
“哦這樣嗎哈哈，沒注意哈哈…”
“為什么要撇開話題？”
“書眠，你別再問了，求你了。”
李書眠心疼孟希音，但又無可奈何：“好吧，但是如果你需要幫助，你一定要和我說，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
孟希音點點頭表示感謝。
“我走了，就不去打擾你媽媽了，再見。”
“再見。”
考試結(jié)束后，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寒假。
李書眠和季折川寒假大部分時間在補課，孟希音在醫(yī)院照顧生病的媽媽，程景放假，就是放假。
除夕夜前一天，季折川約李書眠出門陪她打耳洞，孟希音說想剪頭發(fā)也來了。
李書眠一臉震驚：“怎么會想打耳洞？”
“啊很奇怪嗎？”
孟希音端詳了季折川一會兒：“挺好的，挺好。”
打耳洞很簡單便捷，季折川的耳垂略微有些泛紅，除此之外再無任何感覺，簡單完事后三人就去理發(fā)店。
孟希音被帶去吹頭發(fā)，季折川坐了一會兒，開口就是要去燙頭染發(fā)。
李書眠還是震驚，不過再沒說什么。
孟希音頭發(fā)剪短了很多，這是孟希音第一次剪短頭發(fā)。
季折川的燙染還看的下去，但還是燙染之前的模樣剛好看。
李書眠其實很想問季折川，他這樣回家不會被他媽媽教訓嗎，不過還是忍住了這份沖動。
李書眠沒想錯，但是由于快過年了，季折川只被罵了幾句，再無其他。
教訓他的，不是葉蒔，而且除夕回家的季折川的父親季明光。
又是除夕夜。
季明光打他，他也不反抗，他只在心里祈求不要把他趕出家門。
季折川打心里看不起自己，既然不顧他們的反對選擇打耳洞和燙染頭發(fā)，那就應該硬氣到底，在被毆打時抵抗。
但他做不到，他只會默默地趴在床上流眼淚，甚至沒來得及吃年夜飯。
他想過一躍而下，但是他心里有了之前沒有的牽掛，他突然就舍不得了。
絕望和悲憤給不了季折川力量，他一遍遍地用指甲掐住自己的手臂。
孟希音感覺很冷，身邊的妹妹發(fā)出稚氣的聲音“姐姐我們要去哪？”
孟希音不說話，只是一直牽著妹妹往前走。
孟希音的妹妹害怕，哭了出來：“姐姐，我們回去吧，爸爸媽媽還在等我們…姐姐”
孟希音大聲吼：“回不去了。”
孟希音抓緊妹妹的手，不顧她的哭喊，帶著她來到湖邊，沒有一絲猶豫，抱著妹妹跳進了湖里。
水向她壓迫過來，妹妹一直在掙扎。無法呼吸，神經(jīng)就要被壓斷，她知道妹妹此刻一定和她一樣難受。
痛苦，還是痛苦，最后也不再掙扎，沉入湖底，在瀕臨死亡邊緣，她終于得以解脫。
她看見許許多多的人，有母親，醫(yī)院下了病危通知單；有父親，半個月前就再也沒見到他；被她溺死的妹妹，笑著對她說姐姐你回來啦我好想你，她祈求著妹妹的原諒，比起絕望的活著，不如就此死去。
她還看見了程景，永遠和她爭第一；還有她最最喜歡的李書眠，那個永遠愿意站在她身邊的人。
她的人生走馬觀花地在她眼前浮現(xiàn)，父母對她訴說希冀，對她訴苦抱怨，還有在沒有經(jīng)過她知曉就孕育的妹妹。
再見了，再也不見。
“好餓…”季折川的眼淚早已流盡，他不斷在畫本上亂劃。
“眠眠，來看春晚。”
“媽我來了，今年春晚好看嗎？”
“喏，今年的壓歲錢。”
“謝謝媽。”
“這是我給你的。”
“謝謝爸。”
3，2，1，春節(jié)的鐘聲敲響，電視屏幕上喜氣洋洋。
李書眠也準時給孟希音和季折川發(fā)了春節(jié)快樂。
幾分鐘后，收到了季折川的消息。
“李書眠同學，新年快樂，謝謝你。”
李書眠望向窗外，今年過年，也是沒有煙花。
季折川的畫本上黑色的筆跡就像黑色的煙花綻放在一切虛無中。
春節(jié)的鐘聲敲響了，然而有些人再也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