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春節，但是年味一年不如一年，李書眠今年也是例行地和父母走訪親戚。

　　她一直沒收到孟希音的消息，但也沒多想。

　　幾天后她收到一個快遞，東西是用紙箱裝起來的，有些沉。

　　打開快遞，里面分開放著很多不同的東西。

　　孟希音拿起里面唯一的紙張，飛快掃過，是孟希音寫的。

　　“書眠，這里面裝了一些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送給你了，沒拆過，你嫌麻煩可以掛二手平臺倒賣出去。你收到這個快遞的時候，應該已經過了除夕，但是還是要和你說一句：除夕快樂。沒能親口和你說還有些遺憾，但大部分事無法順心。

　　我知道我犯了太多錯，代價太大，承受不了，不管怎么做都是在加重罪孽。你們三個給我的籌款，我存到了這個快遞最底下的銀行卡里，密碼和我的身份證這些可能會用到的東，我寫在紙條，貼在卡上了。

　　最后，不能和你看遍山川湖海，我向你說聲對不起?！?p>　　有什么東西在李書眠腦內炸開，“轟”的一聲，李書眠手里拿的紙張掉到地上。

　　李書眠顧不上撿起這張紙，她拿起手機瘋狂打孟希音的電話。

　　“您撥打了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

　　李書眠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李書眠的手都在顫抖，她顫顫巍巍地往四人群里發消息：“有人知道希音去哪了嗎？”

　　程景：“她怎么？”

　　李書眠彎腰去撿那張紙，拍照發進了群里。

　　“最近有聽到什么關于這方面的新聞嗎？”

　　逝川：“剛才，我在湖邊散步，湖岸圍了一群人，走進聽他們說好像是發現了兩具尸體?！?p>　　程景：“沒事你去湖邊散什么步？”

　　逝川：“這不是重點吧……你們要來看看嗎？不過警方已經把尸體帶回去了。”

　　李書眠：“我……”

　　程景：“她不會做這種事吧，她這樣的人?！?p>　　李書眠現在非?；靵y，如果真是孟希音，按照季折川所說，為什么會是兩具尸體，除非……

　　李書眠心里一驚，除非是孟希音和她妹妹。

　　李書眠的手也抖得越來越厲害了，發消息讓季折川把定位發過來，隨意穿了衣服就往外沖。

　　坐在出租車上，李書眠一直在顫抖，她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恐懼。

　　到了地點，季折川站在湖邊向湖中延展進的涼亭中。

　　李書眠急忙跑過去。

　　“什么情況？”

　　“就剛才我說的那樣，警察已經走了。”

　　李書眠一直在打顫。

　　季折川把圍巾取下給李書眠戴上。

　　“別凍到了?！?p>　　圍巾上殘存著季折川的溫度，散發著不易察覺的花香。

　　李書眠拉了拉圍巾，苦澀開口：“你看到那兩具尸體了嗎？”

　　季折川低頭：“嗯，看到了，目測在水里泡了好幾天了。”

　　李書眠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無意識往后退了幾步，到達了涼亭邊緣圍欄處。

　　無意識的慣性作用下，李書眠就要翻轉出圍欄。

　　季折川眼疾手快拉住她，握住她的雙手。

　　“我們先別下定義，再聯系一下她吧，說不定是誤會?！?p>　　“你說得對。”李書眠默默收回手，盯著季折川。

　　她發問：“程景問你的話，我再問一遍?！?p>　　季折川無奈笑笑：“散步啊。這是怎么了？”

　　李書眠瞥過眼，眼眶濕潤：“誰過年在湖邊散步?！?p>　　季折川靠近她：“我啊。李書眠同學，你是太緊張了，不要多想。”

　　李書眠泣不成聲：“如果真是希音怎么辦？”

　　季折川再次握住她的手：“那就當她從痛苦中解脫了。”

　　李書眠再次盯著他：“你怎么能說這種話？”

　　“如果她真做了這種事，說明她足夠痛苦。李書眠同學，我們能做的事有限?！?p>　　李書眠的淚水不斷流淌：“才發現你挺冷血的?！?p>　　季折川仍然捂著她的手：“我只是表達我的看法。”

　　季折川認真看著李書眠：“想哭就哭吧，但是外面太冷了，還是早點回家。”

　　李書眠點點頭，毫不猶豫收回手往公交站臺走。季折川默默跟在她后面。

　　到達站臺，公交還沒來，李書眠淚痕還在。

　　季折川拿出紙巾，抽了一張遞給李書眠。

　　“擦擦眼淚?！?p>　　李書眠拿著餐巾胡亂擦著臉。

　　“怎么坐公交，我幫你打車吧，這樣快點?！?p>　　李書眠說話斷斷續續：“我……不想讓我爸媽……看我……哭過，坐公交……慢點回去，就不……明……顯?！?p>　　兩個人就這樣站著不再說話。

　　李書眠看到公交轉個彎就要到了，想取下圍巾還給季折川。

　　季折川制止了她。

　　“我不冷，你出門穿得少，戴著吧?！?p>　　李書眠放下手。

　　她看著他的眼睛，這一次，她切切實實看到了季折川眼里揮之不去的悲傷。

　　“季折川，我不傻，我會盯著你，你最好好好活著別讓我難過?！?p>　　季折川擠出一個笑容：“嗯，我會好好活著?！睘榱四?。

　　李書眠說完這句話轉身上了公交。

　　她挑了個靠這個公交站臺的靠窗位置坐下，雙手握住圍巾。

　　她在窗內看著季折川，季折川從窗外看著她。

　　公交開了，他不斷向后移，很快就消失在她眼前。

　　李書眠不斷平復著心情，回家也沒把這件事告訴父母。

　　她的父母看出了女兒的悶悶不樂，問她她也不說。

　　逝川：“這么大的事，身份查清了應該會在網上公布，我們一起等?！?p>　　反倒是程景在群里一言不發。

　　第二天，網上通報。

　　李書眠看見公布消息，雖然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還是一如收到孟希音的快遞時候，淚流不止。

　　李書眠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要再哭，但是她做不到，她一向堅強，但是即使自認堅強，在面對好友的死別時，這份堅強也不過是一張紙，一戳就破。

　　程景這個時候又在喋喋不休。

　　“如果我早點發現她不對勁?！?p>　　“都是我的錯我要是上學注意到她不對勁就好了?！?p>　　“我是個好差勁的同桌?！?p>　　李書眠不想理他，他還在群里自罪。

　　季折川私信李書眠安慰她，雖然說的話冷冰冰的。

　　李書眠：“不會安慰人就不要強行安慰?！?p>　　逝川：“我只是想讓你別太難過?！?p>　　“你不難過嗎？”

　　“挺難受的，就這樣悄無聲息就……”

　　李書眠捂臉哭泣，死別是如此沉痛。

　　“希音，我會記得你和我說的話，即使你以后不在我身邊，我也會帶著你的希望，帶著你看詩和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