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
此時(shí)(shí)大家的衣服都還穿得很厚，李書眠卻還是忘記歸還季折川的圍巾。
她不太在意這些，日常生活的瑣事總是容易忘記，今天說過的話明天就往。
李書眠記性最好的時(shí)(shí)刻就是處于學(xué)(xué)習(xí)(xí)狀態(tài)(tài)。
她精于數(shù)(shù)學(xué)(xué)，物理卻很困難。
季折川這個(gè)(gè)學(xué)(xué)期開學(xué)(xué)就買了個(gè)(gè)小相機(jī)(jī)，專門用來記錄上學(xué)(xué)日常，平時(shí)(shí)就放在書桌里不拿回家。
這天，季折川在路邊買了兩斤枇杷。
他回到教室，準(zhǔn)(zhǔn)備問李書眠吃不吃枇杷。
看見李書眠身邊站了個(gè)(gè)人，身量挺高，彎著腰，兩個(gè)(gè)人就在課桌上看什么。
季折川慌忙走過去。
看到那個(gè)(gè)彎腰低頭的人，原來是蔣庚同。
說實(shí)(shí)在的，季折川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不喜歡他。所以那天蔣庚同想坐在孟希音的位置上，程景沒同意時(shí)(shí)他暗暗竊喜。
李書眠和蔣庚同在討論題目。
季折川瞥了蔣庚同一眼，沒說什么，乖乖坐在座位上，自己默默剝枇杷。
現(xiàn)(xiàn)在還不完全是枇杷的上市期，買到的大多都不甜。
季折川慢條斯理剝開第一個(gè)(gè)，放進(jìn)(jìn)嘴里。果然不甜，吃著不是滋味。
他想了想，還是不問李書眠要不要吃了，下次買到好吃的再問。
李書眠這邊在和蔣庚同討論物理題目，她有道題不是不會(huì)(huì)，她認(rèn)(rèn)為自己的解法步驟也完全沒問題，但就是和答案有出入。
百思不得其解時(shí)(shí)，蔣庚同正好路過。
笑容燦爛：“看你好像很苦惱的樣子，是有什么疑問嗎？我可以幫你。”
于是就有了季折川看見的這一幕。
蔣庚同講解得很細(xì)(xì)致，讓李書眠茅塞頓開。季折川還在不斷地重復(fù)(fù)吃枇杷的動(dòng)(dòng)作。
“這個(gè)(gè)比剛才的甜。”
“他們說了什么？讓人聽了頭疼。”
“下午吃什么？”
“什么時(shí)(shí)候能說完。”
“啊終于走了。”
蔣庚同離開時(shí)(shí)季折川有解脫般的快感。
季折川還在吃，剩下的枇杷也不多了。
李書眠轉(zhuǎn)(zhuǎn)頭看著他：“我跟你說，蔣庚同好厲害，這道題，在他的講解下我豁然開朗。我的物理要是能和他一樣好就好了。”
季折川停下手，用紙巾擦干手，黏膩感附著在手上并沒有消失。
他嘴角扯動(dòng)(dòng)，小幅度得揚(yáng)(yáng)了揚(yáng)(yáng)。
“李書眠同學(xué)(xué)這么努力，會(huì)(huì)得償所愿的。”
李書眠“哼”了一聲：“好敷衍的回答。”
季折川放棄用紙巾擦手，抽出一張濕巾。
“沒有哦。我只是單純地很敬佩像你這么努力的人。因?yàn)樽約鶴霾壞劍耘Φ娜聳親鈄屛揖磁宓摹！?p> 李書眠單手托腮，把頭轉(zhuǎn)(zhuǎn)向黑板。
“只是你不想努力，你要是努力也一定可以。話說上個(gè)(gè)學(xué)(xué)期期末考得怎么樣？”
季折川終于把手擦干凈了。
“略有進(jìn)(jìn)步，不是倒數(shù)(shù)了。”
“吃來的恭喜你，繼續(xù)(xù)加油。”
季折川笑笑，沒有回復(fù)(fù)。
季折川沒想到的時(shí)(shí)，接下來的幾天，蔣庚同都會(huì)(huì)來教李書眠物理題目。
蔣庚同的笑容很燦爛，刺傷了季折川。
從前他對(duì)自己差生的身份沒什么感覺，可是直到那天蔣庚同給季折川講題的時(shí)(shí)候，他承認(rèn)(rèn)他有些自卑。
自己完全，給不了李書眠幫助。
李書眠聽得很認(rèn)(rèn)真，遇到有疑問的地方還會(huì)(huì)再仔細(xì)(xì)詢問一遍。
季折川就在邊上，既無法避免聽到，他就想法設(shè)(shè)法轉(zhuǎn)(zhuǎn)移注意力。
李書眠覺得蔣庚同就像個(gè)(gè)小太陽般閃耀，說話也是溫溫柔柔的，很照顧她的感受，而且還這么有耐心，相比教程景的聒噪，更顯得難能可貴。
她歪頭看著蔣庚同，對(duì)方也是笑盈盈的。
蔣庚同的笑容和季折川的不一樣，季折川的笑大多是偽裝出來的，用那句話來說就是“笑的比哭的難看”。蔣庚同給她的感覺就是，他的笑容完全是發(fā)(fā)自內(nèi)(nèi)心的，豪不做作。
陽光撒在身上，暖洋洋的，為初春帶來了很多溫暖。
季折川無法打擾他們，因?yàn)槭Y庚同的原因他心情不太好，為了逃避這份恥辱，他又犯了老毛病——請(qǐng)假。
他隔三差五請(qǐng)假，害得李書眠以為他生病了。
他不好意思說出口，就順著謊騙李書眠自己確實(shí)(shí)是生病了。
這個(gè)(gè)學(xué)(xué)期第一次月考成績(jī)下來，他再次回到原地。
“季折川你怎么回事，不是說好努力嗎？”
“我沒有這樣說過。”
季折川的眼里不帶感情，但是還是有著一貫的笑容。
李書眠不解：“你是怎么了？那天你說你敬佩努力的人……”
季折川：“后半句是因?yàn)槲遺Σ渙恕?duì)颤S穡屇閌耍揖褪沁@樣的人。”
李書眠：“哪有你這樣的……”
季折川苦笑：“真有我這樣的，我就是。”
李書眠語塞。
蔣庚同優(yōu)(yōu)哉游哉走到李書眠身邊：“李書眠，你成績(jī)挺好啊，以后我們可以多多互相幫助。”
李書眠笑著回應(yīng)(yīng)他：“當(dāng)(dāng)然可以。”
程景現(xiàn)(xiàn)在就像個(gè)(gè)學(xué)(xué)習(xí)(xí)怪人，以高分位居年級(jí)第一，斷層碾壓后面的同學(xué)(xué)。
李書眠有些擔(dān)(dān)心他。
自從孟希音離開了，程景就不再像以前一樣話嘮了，他很少說話，也不再與李書眠和季折川同行，一個(gè)(gè)人獨(dú)(dú)來獨(dú)(dú)往。
季折川高頻率地請(qǐng)假，所以相機(jī)(jī)買來自己沒怎么用過，倒是李書眠拍了不少照片。
李書眠和蔣庚同的相處時(shí)(shí)間越長(zhǎng)，她越覺得蔣庚同性格好人也好。
就沖著蔣庚同愿意為她講題這點(diǎn)(diǎn)，她就已經(jīng)(jīng)在內(nèi)(nèi)心認(rèn)(rèn)為蔣庚同是個(gè)(gè)好人。
蔣庚同有時(shí)(shí)候還會(huì)(huì)教她解魔方，
她手忙腳亂的，蔣庚同也不急，耐心地教她一遍又一遍。
很多個(gè)(gè)午后，她都是這樣度過的，季折川在的時(shí)(shí)候，季折川寫寫畫畫，她還是樂此不疲和蔣庚同交流。
她和蔣庚同聊詩(shī)詞歌賦，聊人生哲學(xué)(xué)，她發(fā)(fā)現(xiàn)(xiàn)他們都對(duì)未來有著美好的憧憬，蔣庚同身上的陽光積極，是那樣蓬勃。
某天她在和蔣庚同討論的時(shí)(shí)候，突然好奇季折川到底在干嘛，湊近一看，季折川在做等差等比數(shù)(shù)列的練習(xí)(xí)題。
題目中規(guī)(guī)中矩，季折川卻寫得亂七八糟。
李書眠打斷他：“季折川，這步不要這樣寫，我和你說……”
蔣庚同看見，也湊過來看，語氣震驚：“季折川，你不回連這都不會(huì)(huì)吧？李書眠，讓我和他說……”
季折川放下筆，筆沉重地摔在桌子上。
“謝謝你們的好意，我會(huì)(huì)看參考答案。”
“看什么參考答案，我和你說……”
季折川滿臉痛苦：“求你們別說了，我自己能行。”
李書眠冷眼看著她。
“好吧，隨便你。蔣同學(xué)(xué)我們繼續(xù)(xù)……”
蔣庚同回到自己座位后。
李書眠微怒：“人家好心幫你，你怎么這樣？”
季折川淡淡開口：“我沒讓他幫。”
“季折川你還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會(huì)(huì)就不會(huì)(huì)，那又怎樣只要你肯學(xué)(xué)，我也可以教你，為什么態(tài)(tài)度要這么惡劣……”
季折川說話聲音很小。
“李書眠同學(xué)(xué)，你很在意蔣庚同嗎？”
“啊。啊？”
“你喜歡他？”
李書眠被他的問題驚呆。
隨即開口撇清：“你腦子在想什么？我和他是朋友，我們兩個(gè)(gè)普普通通的交流為什么你要說得這么不堪？你為什么要這么看我？”
季折川拿起筆：“我不是這個(gè)(gè)意思，我看他挺在意你我才這樣問。”
“你揣測(cè)我完了還揣測(cè)他，我和他……”
“我說李書眠同學(xué)(xué)，你真的看不出來他對(duì)你有意思嗎？”
李書眠聽到季折川說這話，有些毛骨悚然，季折川的標(biāo)(biāo)志性假笑和這句話放在一起，讓李書眠有些震撼。
“我和他不是那種關(guān)(guān)系。”
李書眠這時(shí)(shí)才意識(shí)到，自己為什么…要這么著急撇清他們兩個(gè)(gè)的關(guān)(guān)系…這是為什么呢？
她看著季折川，季折川盯著筆，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
“總之，我們只是朋友，你別瞎想，數(shù)(shù)學(xué)(xué)什么的，還沒高考，還有機(jī)(jī)會(huì)(huì)，你別放棄。”
“對(duì)不起，我知道了，謝謝你。”
[謝謝你，在看到這樣差勁的我，還能這樣關(guān)(guān)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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