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奇怪,沈浪似乎若有若無地將我與前庭隔開。
前庭住著他的父親沈相。
來沈家一年,我從未與沈相見過,這實在不合禮數。
我昔日與沈浪提及,他總是以“年老病重,宜靜養,不宜見客”為由打發我。
我性子溫吞懶怠,并未深想。
近日想來,實在是荒唐羞愧,于理不合。
我連忙吩咐冬雪備下禮物,打算挑個好日子前去探望。
卻在途中遇見了沈浪。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擎著溫柔笑意,眼里卻有藏不住的冰冷寒意。
我畏縮不前。
他攬過我的腰,寬大的手輕輕撫著我的背。
“阿泠莫不是迷了路?跟著夫君走,可好?”
我蠕動著唇,任由他攬著我離開。
我心里對沈浪竟升起了一絲恐懼。
自那件事后,沈浪對我的看管更加嚴厲,讓人喘不過氣。
寢屋是出不得的。
冬雪也不知在何處。
清泠院的仆從換了一批。
日日夜夜,我只得對著一人哭,一人笑。
“沈浪,如今是何年何月?”我對著身邊人道。
在這暗無天日的籠子里,我已分不清楚時光流逝。
“景和三十九年,十月金秋。”沈浪邊說邊吻了吻我的耳骨。
“你要一輩子關著我嗎?”我輕聲質問。
“阿泠,怎會?外面歹人太多,過段時日,我便放你出去可好?”
我不知沈浪如今是何地位,但他眉宇間的戾氣愈發深重,溫柔的夫君已不見了。
“沈浪,我初遇你時,你熠熠發亮的眼吸引著我,但為何你如今的雙眼黑沉沉的,我看不透。”
我埋在他的胸前,低低地問。
“你是沈浪,對嗎?”我抬頭望著他溫潤儒雅的臉龐。
“阿泠乖,你想我是誰我便是誰。”沈浪垂頭細細吻著我的眉,我的眼。
我無聲的淚被他一一吃下,咽進肚里。
……
時間流逝,我食欲愈加不振。
我并非故意絕食,只是身體和心理都在抗拒求存的欲望。
我的身體愈發消瘦,沈浪眉眼間的戾氣和焦慮不安愈發深重,但他對我仍是溫柔親昵,百般呵護,但他的占有欲卻并未減少半分。
我躺在塌上,閉著雙眼。
“阿泠,用午膳了。”
我聽著沈浪依舊溫和的聲音,慢慢睜開眼。
“沈清唯,你放了我吧!”
我知道沈浪再也回不來了,留下來的只有沈清唯。
我逃避了太久,糊涂了太久。
沈浪望著我不說話,那雙鳳眼裝滿了情緒,復雜萬千。
午膳終究是冷了,逃不過被丟棄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