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曄醒來時,將近午夜,嬌小的女子乖巧的依偎在他懷中,額頭抵在胸膛處,呼吸撲打在心口,他感覺自己似乎有了兩個脈搏的心跳,一瞬間的驚慌失措,他猛地掀被下地。
初春的夜仍是夾著清寒的,他打著赤腳,涼意自掌心蔓延至肺腑,讓慕容曄清醒過來,緊緊攥著拳頭,急促的呼吸聲里,有著克制與隱忍。
床上的人兒毫無所知,裸露的肌膚感到冷便裹了被子,繼續(xù)沉沉睡著。
他穿好衣服,去往書房,莫壬站在門口,彼此無言,卻相視默契。
“何事?”
“公主似是有所察覺。”
“嗯。”
“少爺,您......”
“我知道,按之前計(jì)劃,去吧。”
“是。”
慕容曄又獨(dú)自在房中坐了許久,突然想起什么事,起身出了去。
不久后,他提著食盒推開臥房,董寧晗仍未有醒來的跡象,走過去把她扶起來,輕輕地?fù)u了搖,還是不見睜眼,他眼睛里閃過無奈,便只好讓她靠在懷里,將食盒揭開,端出一碗鮮香撲鼻的薏米紅豆粥。
慕容曄笨拙的喂她喝凈一碗粥,又掰碎了椰汁糯米糕喂給她兩塊,倒了一盞清茶讓她慢慢飲下,自己已經(jīng)滿頭大汗,她倒乖覺的很,吃完砸吧砸吧嘴巴,小腦袋蹭蹭他的肩膀,繼續(xù)睡得香甜。
輕手輕腳將她塞回被窩,慕容曄別扭的甩甩酸麻的手臂,就著剩余的糕點(diǎn),慢條斯理地邊吃邊飲茶。
董寧晗次日正午才醒過來,口中有股甜膩的味道,身上卻清清爽爽,沒有黏糊糊的感覺,只是整個人骨頭都像軟的,沒有一點(diǎn)力氣,想起那人的為所欲為,恨恨地磨了磨牙。
“起來。”正在她咬牙切齒的時候,慕容曄一身月白錦袍,如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長腿邁進(jìn)室內(nèi),光線仿佛都黯淡了,可一聽他低沉的嗓音,董寧晗在心里呸了一聲,這廝真是白得了一副好相貌,腑臟定是壞透了。
雖是想法多多,但什么也不敢付諸行動,還溫順的穿衣下榻,垂著頭走到他面前,真奇怪,這一向著玄衣的人,忽的換了白袍,怕是又要作甚幺蛾子。
“怎么?”忐忑不安的揣測,下一刻就被他捏著臉質(zhì)問:“不情不愿嗎?”
“沒有。”她不知他何來的怒氣,含糊不清的連忙回道,這喜怒無常的怪物,遲早要被嚇出心疾。
“哼!”他冷冷斥道:“是不敢吧!”
“我自然是不敢。”
“終于說真話了,我是不是給你臉了,忘了自己是個什么東西?用什么口氣同我說話?”
“是啊!我不過是無依無靠的一介孤女。”她咬了咬唇,忍了又忍,一字一句的說:“怎么比得過堂堂的長公主駙馬。”
這就是她與他之間為世人所不齒的關(guān)系,他是有婦之夫,她是閨閣女子,可她連一個他見不得光的外室都算不上,畢竟他的發(fā)妻是當(dāng)朝最受寵的端慧長公主,且其胞兄正是東宮太子,只是誰也沒料到這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公主,居然下嫁給一個商人,雖然他富可敵國,但怎配得上皇帝的掌上明珠。
“你......”不知那句話戳到了雷點(diǎn),慕容曄真的動了脾氣,反手將她推開,她本就沒有力氣,被他猛地一摜,腳下失去平衡,后退撞翻了案幾,后腦勺磕在邊沿跌坐下去,桌上的茶盞燭臺落了一地,碎瓷片劃過她的額角臉頰,插燭火的燈簽刺進(jìn)她的左臂,血染了衣衫,他怔怔的看著她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的一雙眼睛,又望了望自己的手,立刻抱起她往外走。
“少爺,不能帶她出去。”莫壬聽到響動,正欲詢問,卻見慕容曄抱著那女子匆匆往院外跑,忙追上去攔住,“屬下這就去找大夫。”
“請李醫(yī)師來。”慕容曄猶豫片刻,眼底掠過一絲掙扎,看了看懷里滿臉艷紅的人,之后吩咐道。
“這......”莫壬遲疑,去駙馬府將最好的大夫帶到這來,必然會引得公主猜測,少爺居然為這女子冒如此大的險。
“嗯~”見莫壬不動,慕容曄只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多說什么。
李醫(yī)師來了,給董寧晗瞧了瞧傷處,用了藥,囑咐別碰水防止感染后留疤,在權(quán)貴府上當(dāng)差,自是有些眼力見兒的,不會多問多說,按部就班的看診。
莫壬送大夫出去后,董寧晗服了藥昏昏沉沉睡了過去,隱約聽到慕容曄主仆二人說了什么,似是商量些事情,好像有了分歧,那侍衛(wèi)的語調(diào)都拔高了,大概見她暈暈乎乎,也就沒有避開,而她也確實(shí)沒聽清。
當(dāng)她醒來,已經(jīng)在肖府她居住的小院里了。
綿綿密密的雨絲,織成了透明的簾子,將一切罩住,天地間,仿佛是巨大的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