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考時，嬌媚女聲在上空響起，

　　“玩家人數充足，游戲開始。”

　　“主線任務：協助本陣營人員獲得勝利。”

　　“請玩家謹慎選擇陣營。”

　　這規則怎么聽起來怪怪的……顧泠心仰視天空，選擇？每名玩家的陣營不是由原主身份決定的么？

　　等等，顧泠心看了一眼面前被定格住的NPC們，那四個穿軍裝的人在中間格外惹眼。

　　選擇陣營……莫非華軍里會有內鬼么？曾經發生在現實中的華磐之戰似乎確實有這回事，這倒是符合已有的世界線故事。

　　顧泠心似乎瞥見人群中的某人身形微動，但還不等她仔細觀察，短暫的停頓后，宣讀規則的聲音散去，圍在此處的女學生們又開始嘰嘰喳喳地談論起來。

　　“抱歉，只是讓傷員和女士在這里暫且休息一下，我們不會打擾諸位太久的?！本嚯x教書先生較近的華兵說道，低頭忘了一眼女兵懷里的少年，“何況他也……活不長了，我們只希望他這最后一程路能走得安靜一些?！?p>　　不等老師發話，右側的華兵也點頭附和：“對對，他們的身體真不能再顛簸勞累了，我們不在這兒久留，安置好他們兩個就走，我們會把附近的磐軍都引走的?！?p>　　老師面色沉重，沒再做聲，學生們仍然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嘈雜聲音之間，左側的華兵對面前的老師行了個軍禮，之后保持著行禮的動作，目光一一掃過周圍的女學生們。另一位士兵見他如此行為，立即效仿。

　　不等旁人說話，他們便轉身向著墻上縱身一躍，翻墻離開了。

　　留下抱著少年的女人無助地看著老師和學生們。

　　“這……”教書先生長嘆一口氣，低頭揮了揮衣袖，對學生們說道：“幫她把人抬進去吧?！?p>　　學生們面面相覷，卻無一人上前，大概是都不愿接觸這個臟兮兮的少年。

　　剛剛宣布規則時，有關“選擇陣營”的提示并沒有出現，也就是說這項“選擇”大概率會根據前期的劇情發展和玩家行為來判定。

　　思及此，顧泠心上前幫著女人扶起了那位少年，抬頭對那女人道：“書堂里沒有多余的房間，他一個大男人和我們住一起也不方便，只能委屈你們先在閣樓將就一下了?！?p>　　“好好好，太謝謝您了?！迸寺勓赃B連點頭，生怕顧泠心反悔似的扶著少年快步走向屋內。

　　“站??！”老先生伸出爾康手，雖然他也有一些留下這兩人的打算，可他需要考慮得東西更多，磐國入侵可不是兒戲，萬一被磐軍發現這里藏了華兵，學生們可都要遭殃。

　　更何況，聽露平日里就是個只會看書的悶罐子，這會兒表現得怎么這么積極。

　　“這兩個人……不能留下。”他猶豫再三，還是如此說道。

　　顧泠心腳步頓了頓，沒有放開扶著華軍少年的手，她微微偏過頭，對教書先生道：“先生放著國人同胞不救，莫非要做叛國之人，去與磐軍同流合污么？”

　　“你、你……”老先生眼一瞪，一時之間無法反駁，

　　“先生教書育人，想來知曉我做的不是錯事，還望您不要阻攔我?！鳖欍鲂奈⑽㈩h首，扶著那少年繼續向前走。

　　老先生看著顧泠心的背影，沒再說話。

　　換作從前，她會任由劇情發展，只參與和主線相關的劇情，但是這次可不一樣，現在還在“選擇陣營”的階段，萬一“游戲”抽風，把她弄去磐軍陣營，那完成“游戲”后，給官方的報告要怎么寫？告訴大執法官她在“游戲”里體驗當叛國賊么？

　　況且就算是站在她自己的角度，即使這里是虛擬世界，她也不愿去與磐軍站在同一陣線。

　　再者說，和關鍵NPC拉近關系，也方便獲取更多信息。

　　現是何年，磐軍打到哪里了，南城武裝軍情況如何等等，書堂里的學生是掌握不到這些信息的，需得自己摸索。

　　“露露，我來幫你！”空蟬追上顧泠心的腳步，雖然她也看少年身上臟兮兮的盡是泥土，心下有些抵觸，但聽露向來見多識廣，是她們這群學生里讀書最好的一個，加上先生未曾阻攔，空蟬覺得顧泠心此舉亦是大善。

　　扶著少年的軍裝女人雖然不至于虛弱到昏迷，但是看上去也奔波許久，面色慘白，不見一絲血色，看起來相當虛弱。空蟬從那女人手里接過了少年的手臂，和顧泠心一左一右地架著他向空置的書屋走去。

　　顧泠心帶著女人和少年來到了書屋內，這里從前是老先生講課的地方，后來戰爭開始后書堂就不再授課了，每日只讓學生們自己看書或是寫文章，不過雖然閑置了，卻仍然被勤勞的女孩兒們收拾得十分妥帖，桌椅整齊地堆放在一旁，沒有一絲灰塵。

　　“把他放下就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多謝你們了?！迸苏f道。

　　顧泠心搖了搖頭，“你們去閣樓上住，這樣即使磐軍闖進來了，也未必發現得了你們?！?p>　　“啊？”空蟬抬頭望了一眼高高的閣樓，由于那里狹小逼仄，又處在高處，確實不易被人所注意到，但是閣樓是沒有樓梯的，只能用最普通的梯子或者繩索爬上去，平時那里只放些常年不用的雜物，先生擔心學生們受傷，從不讓她們上去打掃，只有在年節的時候才親自攀上去清掃。

　　“這……要怎么上去啊？”空蟬看著高高的梯子，只覺恐高癥都要犯了，更何況她們還帶著個沒有行動能力的傷員，哪有力氣把人弄上去？

　　“我來。”顧泠心接過少年背在身上，單手扶住他，用另一只手輔助平衡，在吱呀作響的木梯上迅速攀爬，空蟬被她利落的動作驚到了，不敢出聲打擾她，默默投去又是驚奇又是崇拜的眼神。

　　污泥和血漬蹭臟了少女的衣衫和發絲，但她渾然不覺，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少年，他臉色蒼白，雙眼緊閉，體溫正在迅速地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