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周瑜先生。”

　　當她睜開眼睛時，后腦正枕著青年的右臂，他的熟悉面孔近在咫尺。一只手輕輕地挑開她臉上吹落的發絲，聲音溫柔而關切。

　　“醒了嗎？”

　　“唔……嗯？”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眨著眼睛，似乎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的驚恐中回過神來。

　　“消耗不少體力呢！居然還過量使用了‘模型’，真是傻瓜啊……”周瑜的手輕輕拂上她半睜開的眼皮，眼中滿是寵溺與無奈，“趁著現在溱國政府還沒有派人來問東問西，你就好好地再多睡一會兒吧。”

　　走進僻靜的小巷，他剛想要跨上那輛敞篷汽車的駕駛座時，腳下一滑，懷里抱著的一堆牛皮紙袋紛紛掉落在地。

　　“居然還在頭暈，不要害我丟掉生意啊！混球！”

　　男人罵罵咧咧地摘下眼鏡，揉了揉太陽穴，顯得有些狼狽。

　　“喂，沒事吧？”車廂里戴著太陽鏡的女子擔心地探頭出來，目光中滿是關切。

　　“安啦，安啦。”他揮了揮手，試圖掩飾自己的不適。

　　“逞什么強你這笨蛋。還能好好走動嗎？”蔡文姬皺了皺眉，拂了一把落下來的墨藍長發，跳下車來，俯身要去扶他。

　　“不要太把我當傷員啊喂……”魯肅苦笑著掙起來，手輕輕攀住她的右臂。

　　“等等……這是？”他側頭的時候，瞥見她肩上鋪散開來一半斷落的發絲，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擔憂。

　　“啊，從水道脫身時，不期而遇幾個小嘍啰，其中一個手持粒子刀。或許是在脖頸處輕輕劃過時，弄斷幾縷發絲罷了。看來，我的發型也要變換一下了。”她風輕云淡地一甩秀發，牽著他坐入車內。

　　“為什么在電話中沒有講過？”他疑惑地問道。

　　“你那是什么眼神？別把我當成稚氣未脫的小女孩。”她平靜地回應，同時伸手拂去那些斷落的發絲。隨后，她拿起一片在戰斗中震裂的鏡子碎片，認真地照了照，將另一側的長發輕輕挽起，用一根絲帶隨意地系住，“嗯，如此這般，也算是一番新風貌了。”

　　她瞥了一眼身旁那面無表情的金色短發男子，突然帶著些許調皮的表情仰起臉，問道：“這般模樣，可還入眼？”

　　然而，她隨即別過臉去，開始收拾那些散落的牛皮信箋。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臂膀，“干嘛？”她疑惑地問道。

　　身體被他反扳過來，她幾乎以為他將要俯下臉來。那一瞬間，她的呼吸幾乎停滯，空氣中彌漫著他領口傳來的溫暖氣息。

　　然而，他只是伸出那雙線條分明的大手，手指靈活地繞上那根絲帶，再次穿過她的長發，讓它們重新披散下來。他的指尖靈活地動作著，用一根不知從何處取出的藍色發夾將她另一側被割短的發絲綰成一片，巧妙地藏到腦后。然后，他溫柔地將她的長發攏到胸前。

　　“這般模樣，更為動人。”他微笑著說道，手指卻一直停留在她的發梢，輕輕地摩挲著，久久不愿放開。

　　這一幕，仿佛回到了數年以前那個沉默的夜晚。她從未感覺身體如此僵硬，似乎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胸口像被鐵釘穿過，死死地定在原地。

　　“能走嗎？”這次換成他問她。

　　“你能，我也能。”她輕輕推開他的肩膀，發動了引擎。車子在揚起的一陣路面煙霧中，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