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昀對我講,她從小就生活在孤兒院,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每天面對的只有冰冷的書籍和儀器。她的命運就是為科學現身,不配擁有童年。
孤兒院附近有一所大學,她總能看到那個學校的學生們三五結伴著去做自己想做的。
每天盯著看,慢慢的成為了她的執念,成為了她童年堅持下去的目標,她認為只要自己努力完成自己該做的事,就能去那里上學,擁有朋友。
女孩說自己人生中事事都被安排好了,唯一幸運的就是,遇見了我們......
沐昀講了很多很多,我聽了很久很久,那天之后的她,明顯變得要更加開朗一些了。
借著酒勁,我說出了我一直想對她說的那句話,只是說完才發現,沐昀已然睡著了,并沒有聽到。
算了,以后的日子還很長,不急這一時。
。。。
院長告訴我,上面批給了我們最新一批的實驗室。
由于各國之間剽竊研究成果的事情時有出現,所以實驗室采用了生物鎖技術和極端的處理方式。
若實驗室歸屬人去世,則實驗室啟動自毀程序,所有資料全部自毀;
若歸屬人情況不明,則實驗室會采用最先進的技術封鎖保存所有資料并封鎖實驗室,等待歸屬人本人打開。
好吧,華而不實的東西。
這實驗室當然還沒我的份,我沒那么高的功勛。最后給了研究院最具潛力的年輕研究員,給了沐昀。不過這倒是她應得的。
挑了個日子,把她的東西都遷到了新實驗室,女孩臉上的笑意很明顯,她也在為自己的努力得到肯定而開心。
。。。
最近幾天,沐昀又變得不愛說話了,她的臉上總是憂愁,問她,她什么也不說,大家都有點擔心她。
沐昀的身上有時會有一些紅痕,看著很奇怪,問她的話,她總是說:
“蟲子叮的。”
可現在已經到冬天了,哪里來的那么多蟲子?
“是不是學校遇到了什么事?”
“沒有,挺好的。”
上大學后的幾年,沐昀變了,又變成了我們剛見到她時那樣,寡言少語,不愛說話。直覺告訴我,我該找她聊聊了。
有時候事情來的就是那么急,在我想找沐昀談話的時候,我們需要做的工作也多起來了,每天忙的都抽不出身,這件事情就只好一拖再拖。
我總以為時間還很長,有的是機會,卻從來沒有想過,命運是最會捉弄人的,更沒有想到,命運會在她20歲生日那天永遠的將她奪走。
明明我的沐昀那么努力,明明她還那么小,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
沐昀20歲生日這天,她一個人來的餐廳,沒有叫朋友來,她給的解釋是朋友們有課,不能來。
我感覺到了一絲不太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憂郁了這么久的沐昀,在這一天終于露出了點微笑。
她離開的很早,沒有像往常一樣和我在天臺聊天,沐昀順走了我兩瓶啤酒,她現在和我一樣,一有煩心事就會去喝酒。
好吧我給她教壞了。
“沐昀,你有什么煩心事嗎?”
我這樣問她。
“沒有,單純想喝。”
她沒什么情緒的回我。
沐昀離開了,看著她的背影,心里總有隱隱的不安。
我回到研究院,整理著資料。心中的那份不安愈加強烈,終于,一通電話的到來徹底將我擊碎。
看到來電人是沐昀,我非常的興奮,她已經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和我談話了,我接起電話,語氣輕快:
“喂?怎么啦小沐昀,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呀?”
電話里傳來了淡淡的風聲和喘息聲,預想中清冷的聲音卻沒有傳來,我的心猛的一沉。
“沐昀?”
終于,電話對面傳來了破碎的聲音。
“救...我...”
這一刻,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你在哪,堅持住,我這就去找你。”
我打開了手機中關聯的位置共享,找到了她的位置,是一個很偏僻的小巷。
我撥打了救護車趕往哪里,給盧研究長,院長都通了電話。當我再打給沐昀時,已經沒人接了。
那時的我沒有想到,這是她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
在經歷搶救之后,沐昀還是去世了。她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痕,筆扎的,刀劃的,不知道什么燙的,有些還像是被咬的,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沐昀被送到醫院的時候,眼睛是睜不開的,她的眼睛里糊滿了細碎的紙片,取出來有數百片;她的下頜有撕裂的痕跡,臉上的皮膚被胃活生生剝下來一部分,胃里也存在著不少的刺激性液體。
很難想象她經歷了些什么,在做手術時的求生意識很是淺薄,大家圍在她床邊喊她的名字,終究沒能把她救回來。
那一夜,我永遠的失去了我的小沐昀,永遠的失去了我的心之所愛。
沐昀,你最終也沒有聽到我對你的愛意,是嗎?
往日的細節在腦海中逐漸浮現,我早該想到的,沐昀她性格的突然轉變定是遇到了什么事,話少不愿意與我們過多接觸是掩蓋自己身上的傷,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著,沐昀遇到了很大的問題。
如果我能早點發現她的問題,我能多問她幾句,如果我能早一點去找她,是不是結局就會不一樣。
與沐昀去世同來的是,她的實驗室封鎖的消息,那些珍貴的樣本資料,實驗數據,都被永遠的封存了。
她所引領的那一項研究,也暫時擱置了。

沈焉安
更新來了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