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半,張洪濤開車進了珊珊的小區,勁松中街的一個很有煙火氣的老小區。珊珊一直租著這里的房子,租了五年,她跟劉全交往的四年,這里也沒有斷租,她也沒放棄自己的工作,房租也是她自己交,只是她去劉全那邊住的時候多些,最近這一個月,她才又全搬了回來。
車開到了樓下,沒有車位,這種老小區設計之初就沒考慮過停車問題。
珊珊說著:“先停這兒吧,我上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就下來,二十分鐘,你在車上,擋路了就讓讓。”
珊珊坐電梯來到了這棟塔樓的19層,她和兩個女孩合租了一個小三居室。珊珊的房東人很好,沒有把房子打成隔斷多收房租,房子還有客廳和廚房。
一個女孩在客廳的沙發里靠著看電視,這個女孩很內向,跟珊珊基本上不怎么說話。這段時間,她剛剛失業,天天在家,看到珊珊,她有點吃驚,呆掉了。珊珊能理解,自己的臉腫著,衣服被撕了,還一夜未歸。
珊珊回屋拿了換洗衣服、洗發洗澡的東西和吹風機就去了衛生間;她快速地洗了頭發、洗了澡,又快速地吹了吹頭發,吹得半干不干的。她想盡快見到劉全,不到十分鐘就裹著浴巾出來了。客廳里已經沒有人了,電話響了,顯示是張洪濤。珊珊接:
“喂,什么事兒。”
張洪濤也還很平靜地:“一個警車來了,閃著燈卻不出聲,三個警察剛剛小跑著進了你們樓,是不是找你的呀?要不要主動跟他們說一下死了人的事?就當報個案。”
珊珊心一驚,想清了什么,壞了,警察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兇手了,她對電話說:“我還不能就這么跟他們走,我要先見到劉全。警察到哪兒了?”
張洪濤:“已經進了樓道一分鐘了,小跑著進去的。”
珊珊想到了剛才失業女孩見到她驚恐的面容,之前警察肯定來過!而在珊珊洗澡的時候,失業女孩一定報警了,警察讓她先撤了。
顯然,警察認定自己是兇手了。
珊珊穿好內衣,拿了外衣,拿下掛在門上的耳機就往外走,用耳機悄聲講著電話:“嘿,他們是來抓我的,我現在不想讓警察抓到啊。”
張洪濤聲音也緊張了起來:“那你最好先別下來,門口的車里還有一個警察。”
珊珊:“他們進電梯多久了?”
張洪濤:“不知道,我這兒看不見樓里面。”
珊珊只穿著內衣來到大門口,腳踩進球鞋里,手按在門把手上,長出了一口氣,咬牙開了門,門外沒有警察。
她快速地跑過電梯門口,瞥了一眼電梯上的數字,天,電梯正從18變成19,她嚇了一跳,快速地跑進了邊上樓梯間,輕輕關上門,隔著這道門,她聽到電梯叮地一聲響,然后幾個人的腳步聲,他們下了電梯。
珊珊穿著內衣一口氣下了好幾層,好在這種高層樓房根本沒人走樓梯,沒遇到任何人。然后在11層停下來,喘著氣穿衣服,小聲地對著電話:“張洪濤,你別掛電話,有情況盡快跟我說。”
張洪濤緊張地:“好,我現在去你們樓門口。”
珊珊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十幾層,到一樓。
張洪濤:“喂,車里的警察也進了樓,守在一樓門廳了,千萬別出來!”
珊珊果然從一樓樓梯間門上的小窗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背影,她又躡手躡腳地回到了二樓樓梯間。
珊珊對著手機:“嘿,張洪濤,警察應該認為我殺人了,你快走吧,我不想連累你。”
電話里:“你說什么呢,我會一直等你的。”
珊珊沒說什么,有點小感動,但馬上就又被緊張的情緒抓住了。
電話里的張洪濤:“嘿!又來了三輛警車,不,四個,一個大警車……下來10個,不,20多個警察,都堵著停在你家樓下,幾個便衣,一堆穿警服的,我看還是主動找警察說吧。”
珊珊:“不,這絕對不是我干的,我必須先找到劉全問個究竟,你先走吧。”
電話里張洪濤輕聲地:“你怎么我都幫你,我現在在你們樓下的小運動場,所有警察都擠在一樓門廳開會,商量著什么,比比畫畫的。”
珊珊急得站了起來,卻又不知去哪里。
張洪濤:“嘿,他們好像又進了電梯,還有的進了樓梯間。”
珊珊馬上就聽到一樓的樓梯間有人開門進來,在說著話上樓,他們跟她只隔了一層樓。
珊珊驚得心跳在嗓子眼兒了,躡手躡腳地進了二層的中廳,中廳又有朝四個方向延伸出去的走廊,每個走廊都有一個防火門,她進了一個防火門,里面有幾戶人家,她跑到了最里面的一家,無處可去了。
這時,她聽到二樓中廳有人進來了,一個人在說著:“你去查那邊,別忘了電表間和暖氣間,我往這邊。”
珊珊很急,她輕輕敲一戶的門,低聲連續地敲著門,又不敢太大聲,她默默地念著什么。
警察的腳步聲。
珊珊急得不行,來回輕輕跺腳。
好一會兒,門開了,一個頭發亂蓬蓬的、胡子拉碴的四十多歲戴眼鏡穿著睡衣的中年男子探頭出來,看到了珊珊,他一怔。
珊珊:“查水表的。”
睡衣男有點迷惑:“你,查水表的?”
珊珊顧不上回答他,朝后面推了一下睡衣男,直接就往里進,手在身背后輕輕關上了門,在關門的一霎,她聽到門外警察打開了這邊走廊的防火門。
睡衣男呆呆地看著珊珊。
珊珊:“謝謝啊。”
睡衣男點頭很迷惑。
珊珊用虛聲:“有壞人在追我,我在你這兒避一會兒,一會兒就走。”
睡衣男點點頭。
外面又傳來了聲音,顯然是警察在敲鄰居的門,不一會兒,門開了。
外面警察的聲音:“對不起,打擾了,警察辦案,這個人來這兒了嗎?”
一個老太太的聲音:“噢,沒有。”
警察:“好,謝謝!”
然后就是關門聲。
珊珊的心涼到了底,她對著睡衣男做了一個靜音的動作。
睡衣男輕聲地:“外面,真是警察?”
珊珊點點頭:“是,但我是被冤枉的。”
外面的警察就這樣問了很多家,有的家中無人,敲門很久無應答。
突然珊珊身后的敲門聲,嚇了珊珊一跳,也嚇了睡衣男一跳。
珊珊盯著睡衣男,交替地做著拜托和靜音的手勢。
睡衣男點頭,都捱到了警察不再敲門了,睡衣男卻突然忍不住咳了出來,非常大聲,不知道他是真的忍不住,還是故意的。
珊珊差點嚇癱了。
門外又恢復了敲門聲。
睡衣男:“誰呀?”
外面:“警察辦案,問您個事兒。”
珊珊嚇得溜進了邊上的衛生間,躲在門后,睡衣男則開了門。
珊珊隔著衛生間的門縫都能看到門口。
一個穿著警服的手臂伸進來,應該是出示了警察證件。
警察:“警察辦案,麻煩您協助一下。”
睡衣男點點頭。
門外又伸進一張A4紙,那應該是打印的珊珊照片:“這個女孩在您這兒嗎?”
訪夏心跳到嗓子眼兒了。
睡衣男搖搖頭。
警察:“那對不起了,打擾了。”轉身欲走。
睡衣男突然:“請問嗯……她犯什么事了?”
珊珊閉上眼,心說完了!她輕輕長出一口氣,馬上做了被抓的準備。
警察很感興趣了:“你見過她?”
睡衣男點點頭:“見過。”
珊珊頭頂開始嗡嗡作響,有點暈,就要坐牢了,她都要主動走出來自首了。
警察:“在哪兒?”
睡衣男:“她是住我們樓上的吧?前幾天大廳見過,在樓下也見過她跑步。”
警察:“剛剛見過嗎?”
睡衣男搖搖頭。
警察略失望:“再見到就撥110或打這個電話。”門外遞進一張名片。
睡衣男接過來,很平靜地問:“她到底犯什么事了?”
警察:“一個大案的嫌犯,已經通緝了,見到她別驚動她,她很兇,馬上打電話。”
睡衣男點點頭:“好的,什么大案啊?”
警察:“那就別打聽了,感謝啊,打擾了。”
警察應該是離開了,睡衣男關上了門。
珊珊幾乎就快要癱了,她出來,輕聲地:“謝謝啊!”
睡衣男點點頭。
珊珊:“真不是我干的,我沒那么兇。”
睡衣男又點點頭。
珊珊自言自語地思考著:“這怎么可能?抓我,不抓他?”
睡衣男看著珊珊:“警察說通緝你了。”
珊珊:“我真是被冤枉的。”
睡衣男看著珊珊一秒,剛要說什么。
耳機里的張洪濤說話了,珊珊沒聽清,便問他:“你說什么?”
電話里:“珊珊,你怎么樣?”
珊珊對著電話:“嘿,我很好,一樓的那個警察他走了嗎?”
電話:“沒有,千萬別下來。”
我:“好,知道了,我在一個人家里很安全,你也回到車里吧,別讓他們疑心你。先掛了吧。”
張洪濤:“好。”
珊珊這才打量起這間房子,這是一套一室一廳的小戶型,大白天的,還半拉著窗簾,投影機在墻上打出巨大的圖像,是WINDOWS的屏保圖。桌面上有十來個方便面空袋和臟碗。遠處有兩只放滿了書的大書架,也亂亂的,處處是漂著的書,有的敞著,房間中有一張亂亂的大號床,一個大號老板桌、老板椅把房間撐得滿滿的。
睡衣男:“我相信你是冤枉的,你挺面善的,你待多久都行。”
珊珊很感激:“那太謝謝了,不會太久的,等警察走了我就走。”
睡衣男轉身從餐桌處給珊珊拿了一把椅子。
珊珊:“謝謝啊。”珊珊坐下。“您忙您的吧。”
睡衣男:“嗯,你是樓上的吧,我見過你傍晚在樓下跑步,好幾次。”
珊珊點點頭:“嗯,應該是我。”
睡衣男點點頭。為了避免尷尬,他去了書架處,翻著一本書。
他們就這么坐著,一個多小時。珊珊偶爾會到窗口看看外面的情況。
一小時后,張洪濤電話響了,珊珊接:“嘿,看來他們搜完了全樓,先來的那輛車和警察都走了,后來的警察,多數也走了,一臺家用車里還有兩個便衣,你再等一會啊。”
珊珊走到窗口微微拉開窗簾向下看,看到大批警察正在撤離,數輛警車在艱難地掉頭,有小區的人在圍著看、評論,其中就有張洪濤。
珊珊對睡衣男:“大部隊走了,還有兩個,我還得等會兒。”
睡衣男點點頭:“沒關系,你待多久都行,把這當成你的基地都行,我可以出去住旅館。”
珊珊:“那不用啊。”
睡衣男:“有機會你把你的故事講給我聽吧,覺得是個好故事。”
珊珊看著窗外:“有機會吧。”
睡衣男點點:“那我們有了口頭協議啊,買你的故事,同樣價兒我有優先權,因為這里面還有我啊。”
珊珊點點頭笑笑:“好,你做什么的啊?”
睡衣男:“我做過導演、演員,我也寫過劇本,都過去式,現在在一個藝考輔導機構教表演。沒準將來我可以幫你寫個回憶錄,能讓咱們一起出名。”
珊珊又笑了笑,現在她心情平靜了許多,她從窗邊回到座位處,無意中碰到了桌子一下,電腦鼠標移了位,那臺在屏保中的電腦重新亮了,巨大的投影幕顯示著尷尬的畫面,顯然那是一個視頻播放軟件的暫停狀態:一個完美的裸體女子十分淫蕩地瞇著眼睛看著鏡頭,嘴微微地張開,更令人尷尬的是,投影銀幕的下端還清晰地露著她的大半個女性器官,而一個裸體男人身體背影正要入畫,另一個裸體男人也露著下身從遠處走過來,從這個暫停的鏡頭完全可以判斷,這就是傳說中的一部無碼A片。
睡衣男微微出了一口氣:“好尷尬,呵呵。”他過去點了關閉,“你敲門聲那么小,我以為只是幻聽呢,去看了一眼,早知道真有人就先關掉了。”他伸雙手做安撫狀,“放心,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絕對無害的,現實中我很怕糾纏不清的,不想跟人有瓜葛,我只喜歡自己解決。”然后他無奈地笑笑,從臺式電腦的光驅中退出了一張DVD。
要照以前,珊珊會覺得這是一個有點變態猥瑣的男人,大白天不外出做事、娛樂,也不去找女朋友,只是躲在家里看A片,她會覺得跟這樣一個男人同處一室會很別扭,甚至會害怕,但現在她有了很強的寬容度,也不害怕:“這有什么啊,誰還沒個愛好?我更喜歡打游戲,喜歡運動,喜歡養貓。”
睡衣男徹底關了電腦:“根本不是什么愛好吧,只能算是本能和欲望的發泄吧,再加上些焦慮,房租、收入,還有自己、前妻、老人、孩子的未來,人都4張了又重回單身,一個人很空虛,還像20出頭時那么迷茫、看不透,這些東西加一塊,人就過得混亂、荒唐、不踏實。”
珊珊點點頭:“能理解的,男人嘛,至死都是小孩。”
睡衣男又收拾起桌子來:“不不,這跟男人不男人的無關,很多男人不這樣,一些女人也這樣。”
書架的一層都是一個女孩從三四歲到七八歲的照片。珊珊拿起一個相框來:“你女兒嗎?好可愛。”
睡衣男點點頭。
“我現在特別喜歡小孩,以前超級煩,就這一年變的。最喜歡這個年齡的女孩。”她拿著一個三歲女孩的照片。
睡衣男也點點頭:“她是我的全部,但每周也只能見一次。”
珊珊放下相框:“開門看你一眼,就相信你不會告密,人不壞。”
睡衣男點點頭:“我也相信你,你肯定是被冤枉的,臉上都寫著呢。我老見你在樓下跑步,傍晚的時候,你這樣的壞不到哪里去。”
珊珊點點頭:“你說得對。”
睡衣男:“有什么需要,盡管找我,在BJ混了二十多年,混得不好,但表演口里口外的朋友不少,多數都是Loser,這一行Loser特別多,但Loser多數都很實在,只要成不了腕兒,人都不會太假。”
珊珊笑笑:“嗯,好。”
睡衣男點點頭:“你有QQ或MSN嗎?”
珊珊點點頭:“都有。”
睡衣男:“那加個手機QQ吧,我叫李林生。”
珊珊按亮手機遞過去:“我叫吳珊珊。”
李林生操作著,珊珊的手機快沒電了,他還用自己的充電器充上。
李林生操作著珊珊的手機:“一個女孩對抗警察機器,好棒的故事。”加好QQ,他把連著充電線的手機還給了珊珊。
珊珊:“我只希望這一切快點過去吧。”
李林生:“你有同伴在下面接應?”
珊珊點點頭。
李林生:“車里還有警察?”
珊珊又點點頭。
李林生:“這叫蹲守吧,四個小時一換班,他們一定是相信你還在樓里,但又搜不到你,只能這樣。”
珊珊點點頭,看著窗外發愁的樣子,她著急要去見劉全。
李林生看著她:“咱們樓一層南面的那家人開了個小超市,它最里面的窗子其實是可以向外開的,我見過他們內部的人常常從那個窗子爬出去曬衣服被子,還從那個窗子進過貨,開窗出去就到咱們樓后面了。”
珊珊眼睛一下亮了,點點頭:“謝謝,我怎么忘了。”。
李林生:“你要走嗎?”
珊珊點點頭,往門口走著。
李林生送她,又回身從房間里拿了過充電寶:“這個送給你吧,你打算怎么著,一直逃亡下去,還是有什么別的盼頭?”
珊珊接過充電寶,連上手機:“太感謝了。我是被冤枉的,肯定就有辦法。”
珊珊笑笑,在門口撥通了張洪濤的電話:“喂。”
珊珊戴好耳機,說著:“我一會兒從樓后面出來,先幫我看著前面車里的兩個警察啊,保持聯系別掛。”
下到一樓,珊珊隔著樓梯間的防火門,看了一眼一樓大廳,沒有人,只有從門口射進來的一道陽光。她悄悄地開門,來到一層大廳,然后向后進了那家小超市。
珊珊已經有好多年沒來過這個小超市了,超市很小,是一個大三居改的,每個房間里都有兩三個貨柜,很擠。
老板跟珊珊有一秒的對視,他突然也呆住了,跟那位失業的室友一樣。
珊珊心說壞了,顯然警察也找過他了。她心跳一下子飆升,珊珊沒管他,硬著頭皮徑直地往后面走,到了后面,伸手拉窗子的把手,卻發現窗子竟然是帶鎖的,三扇窗子都是。
這時電話里張洪濤:“嘿,車里的警察下車了。”
珊珊一回頭,看到壯實的老板剛剛放下了座機電話。天,他真的報警了。
電話里張洪濤:“嘿,他們下車跑著進樓了。”
珊珊急了,四下看了一下,貨架上有大瓶的啤酒,她拿起一只,朝著玻璃砸去,一下竟然沒砸碎,再砸,碎了。
這時,身形巨大的老板快速地穿過超市狹窄的空間,噼里啪啦地碰掉了許多商品,奔向珊珊。
珊珊感到了他在靠近,她用啤酒拍打著玻璃碴兒,差不多了就爬上了都是碎玻璃的窗臺,老板快速地伸手一把抓住了珊珊的右胳膊。
老板很壯,非常有力,珊珊怎么都掙脫不開,于是她著急地說著:“我是被冤枉的。”
老板是那種很正直的人:“沒關系的,有冤情你可以跟警察說。”
珊珊:“一時說不清的,求你了。”
老板和氣而平靜地:“你可以慢慢說,要相信警察。”手卻緊緊不放。
珊珊急得不行,掙脫根本沒戲,這時,兩個便衣警察已經進入小超市并沿著狹窄的貨架間隙沖了過來。
珊珊輕聲地對壯實的老板:“對不起了!”
她把老板的粗胳膊猛地朝殘留在窗框上的碎玻璃碴兒懟過去,老板啊的一聲松了手,他捂住手臂,鮮血從指縫里噴涌而出。
珊珊跳了出去,不回頭地跑。
跑出去一段距離,回頭,她只看到有一個便衣警察追了出來。
珊珊不知道,她剛剛把小超市老板的右手動脈割破了,血在噴涌,有一個警察正在給他止血。
這一刻,珊珊只有拼了命地跑一種想法了。
珊珊的爸爸在她13歲時去世了,但在去世前,一直帶著珊珊跑步,每天早上都跑至少三、五公里,還會在周末各自控制著一個足球在縣中的操場上跑步。珊珊受傷前曾有機會進入女足國青隊的大名單,她還以足球特招生的身份進入大學,她的學習都是在混,但她是高中和大學女足校隊的核心,每個教練對她的都有善跑、速度快、跑不死等評語。跟劉全分手后,這兩天她又開始跑了,最痛苦的時候,只有跑步能讓她感覺到片刻的解脫。
但昨晚她根本沒有睡,還喝了酒,很快她就喘了,腿還很軟。
這時,她聽到后面在喊了:“警察,再跑就是暴力拒捕了!罪加一等。”
珊珊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對著自己叫著:“吳珊珊,現在你要停下來嗎?不!必須先見到劉全。”
她用行動做了回答,她更全力地跑了起來。
街上的行人都駐足在看著這一對追趕的人,由于前面是一個很漂亮、勻稱的女生,后面是一個壯漢追,也沒有人上來幫忙,甚至還有人拉了一把警察的胳膊,被警察怒斥:“警察。”
珊珊今天的極點來得好早,她開始喘不上氣了,心跳得難以忍受,而腿也重得像被人抱住似的,但她能忍,她很開心,她知道極點忍過去,馬上就有無限的力量,她大口喘著氣。
這附近的小街,她每天都在跑,每個胡同和街口都記得,她有意識地跑到了地形最復雜的胡同,這時她已經過了極點,越跑越輕松,拐了幾道彎兒再回頭看,后面已經沒人了。
珊珊來到了一條主街上,馬上就看到了一輛空駛的出租車,她上去,讓司機向前開,然后對著電話問張洪濤:“你在哪兒?”
珊珊和張洪濤約到了南新園街上的一個地方,張洪濤替珊珊交了出租車錢,珊珊上了張洪濤的車。
張洪濤開著車,非常不安地:“我的建議啊,你可以不聽,還是去找警察談吧,把你看到劉全的事講給警察聽,讓警察按照這條線去查,這么跟警察對著干不是事兒。”
珊珊搖搖頭:“不行。進去我就沒機會了,我必須先找到劉全,我問不出他,別人誰也問不出他,警察也不行,我覺得是劉全給我下了套,他做事很周全,他比警察心眼都多。”
張洪濤:“這不靠譜,就算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劉全肯定不會跟你說實話的。”
珊珊:“我太了解他了,跟他一塊兒4年了,我會盯著他的眼睛,他心里有鬼,我看得出來。”
張洪濤點點頭:“那你拿手機錄一下音,沒準能搜集到什么證據。”
珊珊搖搖頭:“不用了。”
張洪濤:“用吧,既然你都去了。”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