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尋找最根本的證據(jù)(jù)
在朝陽區(qū)(qū)的另一處停車場中。
張洪濤從頭到尾聽完了珊珊的手機錄音。
張洪濤把手機還給了珊珊:“我覺得他沒有露出任何破綻,但我聽得出來,他一直在盡量少說話。”
珊珊:“是的,全程他都在理智的控制下,這不正常,他以前丟了一筆勢在必得的大生意,會發(fā)(fā)火的。如果人是我殺的,他還真的想跟燕兒結(jié)(jié)婚,他肯定會對我發(fā)(fā)火的,顯然是他理虧。而且,他還不敢看我的眼睛。”
張洪濤想了一下,搖搖頭:“對不起啊,珊珊,這都不能證明他殺了燕兒啊,都只是你的感覺,他不是說了嗎,他打了鎮(zhèn)(zhèn)靜劑不能發(fā)(fā)火。”
珊珊搖搖頭:“他聽到我說燕兒是外圍女,突然知道了這一切,他會發(fā)(fā)火的。”
張洪濤也搖搖頭:“他可以直接跟燕兒說啊,‘我現(xiàn)(xiàn)在知道你是外圍女了,我不能跟你好了’,這才合理,知道是外圍女就要把人殺了嗎?”
珊珊:“他一怒之下吧,惱羞成怒。”
張洪濤:“你說過,他是個理智的人,生氣也會先考慮一二三,他不會……”
珊珊突然打斷張洪濤:“別說話。”她愣在那里想著什么,三秒鐘,她起了一件事,“嘿,我又想起了一點,我好像拿了一塊磚頭,燕兒拿了鞋拔子,她先給了我一下,打我太陽穴上了,我也給了燕兒頭上一磚頭,把她打暈了。對,是的,我把燕兒打暈了,燕兒暈倒在地上了,就在暖氣邊上,跟死了似的。這一點我想起來了,然后怎么回事,我想不起來了,應(yīng)(yīng)該是我出來找你了。我走后,就應(yīng)(yīng)該是劉全出來了,他覺得暈死在地上的燕兒跟死人也差不多了,就拉著她頭懟在暖氣片上了,然后他悄悄溜了,這就完美地嫁禍給我了。”
張洪濤:“你拿磚頭拍了燕兒,然后你又失憶了?”
珊珊點點頭。
張洪濤:“在失憶的情況下,你能拿磚頭拍燕兒的腦袋,就沒有可能拿著燕兒的腦袋撞暖氣片嗎?”
珊珊:“你開什么玩笑,磚頭是平的,頂多拍暈,那種鑄鐵的暖氣片是尖的啊,帶毛刺的,那能要人命的。”
張洪濤:“你喝多了能分得這么清嗎?”
珊珊轉(zhuǎn)(zhuǎn)頭盯著張洪濤:“為什么你老是不相信我呢?”
張洪濤還是搖頭:“我肯定會相信你,但我怕警察和法官可不會這么想吧?”
珊珊:“我現(xiàn)(xiàn)在堅信他就是殺人犯。”
張洪濤點點頭:“現(xiàn)(xiàn)在,只是一個建議,我們要不要去警察局,讓警察來按照你的思路去調(diào)(diào)查,我畢竟我們是沒能力搞偵察的。”
珊珊很堅決地:“不要,劉全這人很狡猾的,他一定把什么都想清楚了,警察是干不過他的,我進去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張洪濤猶豫了一下:“那我們怎么找到證據(jù)(jù)。”
珊珊:“一定有的,我想一下,不管怎么說,我一天都不想進局子。”
張洪濤點點頭:“那我們堅決不進局子。”珊珊的話就是他現(xiàn)(xiàn)在的目標(biāo):“那現(xiàn)(xiàn)在怎么辦?”
珊珊:“我想睡一會兒,腦子已經(jīng)(jīng)不靈了,醒了自然會有辦法。”
張洪濤:“旅館是住不了了,去我那兒吧。”
一個兩居室中的一間,房間非常干凈整齊,家具選擇得很有品位,不像一個單身男生的住所。
張洪濤給單人床鋪著新床單,忙碌著,而珊珊則看著床周邊和架子上的各種公仔手辦。
珊珊拿起了幾只中號的:“嘿,這不是‘魔獸世界’里的那幾位嘛。”
張洪濤點點頭:“沒錯。”
珊珊:“呵呵,前段時間新版公測,我一直玩著,頭頂上再加個生命條,就可以拿鼠標(biāo)點了。”
張洪濤:“我沒玩過,只是覺得做得太細(xì)了,很好玩,就收了這些。”
珊珊:“你不玩游戲,專收玩具?”
張洪濤點點頭。
珊珊笑了起來:“年初公司年會我抽了一個毛絨玩具的大老虎,轉(zhuǎn)(zhuǎn)手給同事了,早知你喜歡娃娃,就留給你了。”
張洪濤:“這不是娃娃,好吧,你說的那種我不要,太糙了。”
珊珊還在笑:“我覺得都差不多啊。”
兩個都躺下了,珊珊沒有客氣,睡在了新鋪好的床上了,而張洪濤在床邊不大一塊地上打地鋪,張洪濤關(guān)(guān)了燈,一男一女都穿著夏衣和衣而睡。
黑暗中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
張洪濤:“你喜歡打游戲?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從小就跟著你爸練足球。”
珊珊點頭:“我爸就走了以后,我就玩上癮了。”
張洪濤:“噢,對了,有一年你爸去世了。”
珊珊:“上初一我爸走的,那一年我徹底放飛自我了,一年沒踢過球,天天曠課去網(wǎng)(wǎng)吧打游戲。”
張洪濤:“好像我記得呢,那一年你媽瘦了好多,那后來你媽不管你呀?”
珊珊:“我爸一走,我媽徹底崩潰了,六神無主了,那時候我就一個小太妹,我媽還管我?都是我罩著她,我給她拿主意。做生意有人欺負(fù)她,還是我替她出頭的。”
張洪濤:“那你小太妹,怎么還考上了大學(xué)了?好像你到省城上的高中?”
珊珊:“我荒了一年,后來覺得沒意思,就又恢復(fù)了訓(xùn)練,進了省少年女足,高中去了省城,最后我還有機會進了女足國青U17的大名單,靠這個上了大學(xué)……”
……
第二天早上,張洪濤在樓下7-11買了一些三明治上來,兩個人吃。
張洪濤:“你想過了嗎,今天怎么查?”
珊珊邊吃邊說:“我馬上想,你再幫我到樓下買杯咖啡吧。”
張洪濤說:“待會出門順道買吧。我想了一下,既然你相信劉全當(dāng)晚就在小區(qū)(qū)里,還從小區(qū)(qū)里出去了,那就找目擊者吧。你有劉全的照片嗎?”
香山清音別墅門前。珊珊戴著墨鏡坐在副駕上,遠遠地看著張洪濤走向小區(qū)(qū)門口。
張洪濤拿著劉全的照片在小區(qū)(qū)里走訪了半天,沒有人見過。
張洪濤又在小區(qū)(qū)外的街道上一家店一家店地挨戶地問著,都沒有見過。珊珊戴著墨鏡坐在副駕上,看著。
他去了其中的一家金店,想看人家對外的攝像頭,編了個瞎話,說前天晚上自己放在店門口的車被人劃了,人家拒絕了他,為此,他還買了一條金鏈子,終于看到了整晚的監(jiān)(jiān)控,經(jīng)(jīng)過攝像頭有近百人,卻沒有劉全。
回到車上,他把金鏈子送給了珊珊:“送你吧。”
珊珊:“我不戴這東西。”
張洪濤自己戴上。
中午吃了一些東西后,下午張洪濤又回到了小區(qū)(qū)內(nèi)(nèi),問著當(dāng)晚值班的保安,當(dāng)晚在小區(qū)(qū)后門值班的保安,一個六十歲的老人,看著劉全的照片。老人很坦率、很不好意思地說他睡著了,沒看到,但又理直氣壯地說:“不是都有監(jiān)(jiān)控嗎?還問我干嗎?”
張洪濤:“哪里有監(jiān)(jiān)控?”
老人:“小區(qū)(qū)大門有,小門這邊沒有,但每一戶門口都有啊。”
于是,張洪濤來到了8號別墅,那里還被警戒線圍著,張洪濤確實看到了門口有一個監(jiān)(jiān)控頭,它的記憶卡后蓋掀開著。
張洪濤回到車?yán)錚瑢ι荷海骸幫@然警察已經(jīng)(jīng)看過了那個監(jiān)(jiān)控錄像了,說明監(jiān)(jiān)控能排除你前男友,嗯,你……再好好想想自己的那個記憶,真的看到他在現(xiàn)(xiàn)場了嗎?”
珊珊堅定地:“沒問題,他絕對就在。”
張洪濤思考著,點點頭:“好吧,你信我就信,但為什么那個監(jiān)(jiān)控中沒有他。”
珊珊想到了什么:“你再去看一下所有窗子是不是都關(guān)(guān)緊了?有沒有哪個窗子沒關(guān)(guān)太嚴(yán),開了一道縫。”
張洪濤再次進了小區(qū)(qū),繞著8號別墅轉(zhuǎn)(zhuǎn)了好幾圈,有的窗子看不清,他還拿手機放大拍照,所有窗子都關(guān)(guān)得非常嚴(yán)。
珊珊非常失望:“那些窗子從外面是關(guān)(guān)不嚴(yán)的,都要從里面用窗把手扣一下,他要是從窗子跳出去,至少得有一扇窗子是沒關(guān)(guān)嚴(yán)的。”
看到珊珊的失望,張洪濤也非常難過。
珊珊:“他不可能從別的地方離開8號別墅,除了大門。”
張洪濤失望地看著珊珊。
珊珊:“我想看那段監(jiān)(jiān)控錄像。如果沒有他走出來的鏡頭,就一定有什么破綻,被人刪了,監(jiān)(jiān)控錄像上的時間肯定會有好幾秒被跳過去了,警察沒注意到。”
張洪濤:“那劉全得有時間修改錄像啊。”
珊珊:“他有一晚上呀。”
張洪濤:“他也得有機會去物業(yè)(yè)中控室呀,改完還要拷回去,他還得找到會修改視頻的人。”
珊珊:“那是他的事兒,他一定找到了人,找到了辦法,最終做到了。”
張洪濤點點頭:“好,我想辦法去搞。”
珊珊:“不用你想,你去保安宿舍找一個人。幾個月前,有個保安執(zhí)(zhí)勤,突然犯了急性闌尾炎,就在我邊上,我叫的120,陪他等車,我給按壓虎口止痛,后來他跟我關(guān)(guān)系一直不錯。他人特好,特善良。你見到你就會認(rèn)出他來,他長了一張卡通的臉。”
保安宿舍內(nèi)(nèi),有幾個保安在看電視劇《鄉(xiāng)(xiāng)村愛情2》,一個面部特征明顯的兔牙元寶耳的保安靠在自己的床上嘿嘿地憨笑,張洪濤確認(rèn)就是他。他悄悄在兔牙保安耳邊:“對不起,打擾一下,一個朋友有個事兒想跟您了解一下。”
兔牙保安迷惑。
張洪濤帶著兔牙保安來到了自己的車邊上,兔牙保安看到了里面坐著的珊珊,珊珊拿下了墨鏡,兔牙保安一驚。
兔牙保安和珊珊坐在張洪濤的車后排,張洪濤則坐在駕駛席上。
兔牙保安還有一絲恐懼:“你還是盡快去自首吧。”
珊珊:“不是我干的,但現(xiàn)(xiàn)在的問題是……”
兔牙保安打斷珊珊:“是你,你人挺好的,但喝多了你也控制不了自己了。”
珊珊搖搖頭:“我喝再多也不會做那事的。”
兔牙保安:“會的,你自己不知道。什么都在監(jiān)(jiān)控上。”
珊珊:“好吧,就算是我干的,我還想證實一些事,警察看過那些監(jiān)(jiān)控錄像了嗎?”
兔牙保安點點頭:“當(dāng)然,我們也都看過了,什么都在上面。”
珊珊:“錄像里有這個人嗎?”她出示了A4紙打印的劉全的照片。
兔牙保安搖搖頭:“沒有,只有你一個人進出好幾次,還有你們兩個女的打架,全都有。”
珊珊:“好吧,那段錄像還在嗎?”
兔牙保安點點頭:“在,那一晚的所有錄像公司都備了份。”
珊珊點點頭:“太好了,你能不能幫我拷出一份?”
兔牙保安很驚恐,抬眼看著珊珊:“不要吧。”
珊珊:“你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了。我出一萬塊吧。”
兔牙保安更恐懼了,擺手:“不要,我不要。”
珊珊:“求你了,只是拷一下,又不會少什么,但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兔牙保安猶豫,勉強點頭:“你看一下可以,看完就去找警察投案吧,好嗎?畢竟我是吃這碗飯的。”
珊珊點點頭:“如果真相就是這樣的,我會的。”
兔牙保安:“真相就是你。”
珊珊點點頭:“那我看完,就去自首。”
兔牙保安點點頭:“好,我相信你吧。我今晚去拷,明天上午我休息,我約個別的地方,別再過來找我了,警察昨天還來過了一次呢。拿什么拷?”
前面的張洪濤:“用我的記憶卡。”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關(guān)(guān)機,取出了記憶卡,然后從手套箱里拿出一個USB讀卡器,插上卡遞給了兔牙保安。
兔牙保安接過來:“再給我留個手機號,找到地方我通知你們。”
張洪濤:“留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