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里他就是一個純情的陽光大男孩,如今他依然是不染塵埃的君子一般。她們之間永遠有落差。
她怔怔看向管奕,他在認真開車,雖然已經三十出頭,但側臉輪廓還是十分精致。
前方紅燈,管奕剎車,察覺到談彥夕的目光,轉過頭來,剎那間兩人目光交錯,談彥夕瞬間臉紅了。
“好看嗎?”管奕一本正經問道。
談彥夕拿出自己的包擋住臉,不敢看他,也不讓管奕看到自己的臉。
管奕樂得收不住嘴角。
此刻談彥夕心底祈禱綠燈快點亮起,第一次覺得交通信號燈的時間太長了。
突然間她發現自己對紅綠燈的顏色分辨自如,她的世界又恢復了彩色。
上一次就是因為接了管奕的電話才恢復的色彩,這一次亦然。
她確信是管奕的出現對自己的心理問題起到了積極的治愈作用。
很快,談彥夕的家到了。
這是談彥夕租的房子,一室一廳,已經很晚了,她知道管奕期待她的邀請,但她沒有,太晚了,不合適。
談彥夕本想注視著車子離開,但管奕在出發前打開車窗對談彥夕說:“明天約了玉容和花承業在“醉翁之魚”吃飯,約的是晚上,五點我準時來這里接你。”
“啊?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談彥夕想,今天的約會不是取消了嗎?并沒有說改到明天啊。
“在堂姐家樓下等你的時候,我打電話約的。”說完,他一腳油門就出發了。
談彥夕嘀咕:先斬后奏!真是個獨斷專行的人!
第二天,談彥夕很難得睡了一個好覺,她九點鐘才起床,起來后收拾房間,洗衣服、打掃衛生,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溜走,她看了看手機,已經四點了,她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之后開始找衣服穿,換了三套都不太滿意。
突然她笑出聲,罵自己太傻,這種精心的打扮是為了什么?女為悅己者容?算了,還是不要太刻意,她挑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衣,搭配了藏藍色的牛仔裙,最重要的是舒適,她想。
在她下樓的時候,管奕已經在小區門口等她了。
看著談彥夕一步步向自己走來,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越來越快了。他暗罵自己沒出息。
他像昨天一樣幫談彥夕開門,幫談彥夕系上安全帶。
一路上管奕問了玉容和花承業的一些事情,大概了解一下情況。
到達烤魚店的時候,玉容和花承業已經在包間里坐著了,這是一個很大的包間,墻壁上懸掛著一個巨大的電視屏幕,旁邊有點歌機器,居然可以唱K,談彥夕和玉容來了那么多次都沒有發現這里還有這樣的包間。
玉容贊嘆道:“還得是管總,帶我們長見識了,我和彥夕一直在大廳里吃烤魚,從來也不知道有包間,這里面別有洞天啊。”
管奕笑道:“做銷售的就是這樣,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我們門清,不然怎么招待客戶,我所接觸的客戶都挺難伺候的。”
玉容道:“原來如此,我們跟著沾光了。介紹一下,這是花承業,我男朋友。這是彥夕的師兄……兼老鄉,管奕。”
花承業卻沒有初次見面的感覺,自來熟,“管奕,哦,我想起來了,我們見過的,在學校的舞廳對不對?”
管奕也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啊,你就是花承業?”
玉容詫異道:“你們認識?什么時候的事情?”
談彥夕道:“大一的時候,那時你和花承業還不認識,師兄請我去舞廳跳舞,花承業也喜歡跳舞,他們兩個就是在那時見過一面。”
玉容覺得不可思議,好奇心爆棚,“想不到你倆認識比我還早,行啊花承業,想不到你還喜歡跳舞呢,我怎么不知道。”
花承業連忙解釋,“嗨,我就是當時感興趣,三分鐘熱度,后來不喜歡了,就不跳了,我可不是瞞你,是很多年不跳了,我現在都不會了。”
玉容但見他滿滿的求生欲也不再計較。
四人點了一盤酸酸辣辣烤魚,又點了許多小菜和米酒、青梅酒之類的飲品。
講起學校的事情,四人都滔滔不絕。
花承業說,他就是在大四的時候喜歡上打游戲的。不過那時的游戲還是單機,現在是網絡游戲,他打的是《天斬》,已經滿級。
管奕也對游戲感興趣,只不過平時沒有時間打而已,說到《天斬》,管奕說,他們最近接觸的客戶剛好有《天斬》公司的人,他說這是一家有前途的公司,目前正在開發新地圖,要進行升級。這是花承業最感興趣的內容,兩人頓時有聊不完的話題。
四人喝了許多酒,都有些醉意。
玉容問道:“師兄是大我們兩屆吧?”
管奕:“是兩屆。”
玉容:“也就是說我們大二畢業時,你已經找到工作了。一直都待在西城的這個公司嗎?”
“嗯。”管奕點頭。
花承業:“那也就是說,你畢業后就沒有離開西城。沒有想過回老家發展嗎?”
還沒等管奕回答,玉容就搶著問道:“我聽人家說,擇一城而居,要么是真的喜歡這座城,要么是因為這座城有你喜歡的人,師兄是哪一種?”
管奕看了一眼談彥夕,“后者。”
花承業興致高昂,“那師兄在西城工作是因為一個人,現在又來到益都,也是因為一個人,那么兩個人是不是同一個人?”
管奕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很明顯這個平時在酒桌上左右逢源的人被問住了。
花承業向玉容眨了一下眼睛,這個動作被談彥夕捕捉住了。
談彥夕替管奕解圍:“你們兩個什么時候那么八卦?對別人的私生活那么感興趣!不如我們來講一講大一的時候花承業最喜歡跳哪一種舞和哪些人一起跳過?”
花承業心下一驚,“打住打住,好漢不提當年勇,過去的事就不提了。”
玉容道:“不過,我還真的挺好奇的,不如就在這里給我們表演一個怎么樣?剛好這里可以唱K,我來找一首合適的曲子。”
管奕也附和,他極力贊成。
花承業覺得難為情,也不想一個人嘩眾取寵,于是提議:“要跳,我們一起跳,談彥夕的舞技還是師兄教的,師兄應該再檢驗一下自己的授業成果,談彥夕,你都忘了怎么下腳吧!你肯定都忘了!”
談彥夕不甘示弱,“怎么可能?我記性好著呢。”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來。”花承業大概有些醉了。
“好呀,我們來比試一番,跳錯的喝酒,喝一瓶!”談彥夕接著。
“好,一言為定!”
談彥夕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好勝心,居然要和花承業打賭,這是典型的技高人膽大嗎?
管奕輕笑,他的酒量好,此刻無比清醒,他看出來這會其他三人都有些醉了。
不過他很樂意再次與談彥夕跳舞,許多年了,他一直夢想有一天能擁著談彥夕再次跳一次交際舞。
玉容調好了一首交際舞的曲子,花承業的舞伴理所當然是玉容,談彥夕的舞伴是管奕。
談彥夕和管奕的配合天衣無縫,每個動作都行云流水,兩人很快進入了狀態,但玉容和花承業卻總是磕磕絆絆,因為玉容不怎么會跳,總是會踩到花承業的腳。
關鍵是花承業還不敢埋怨,只能耐著性子慢慢教。
一曲之后,花承業認輸,是爽快人,自己咕咕咚咚喝了一瓶米酒。
玉容覺得好玩,又纏著花承業跳了一曲。
談彥夕這次沒有了比賽的好勝心,只沉浸在舞曲里,在管奕高大身形的映襯下,她無比安心。
她感覺自己和管奕的距離越來越近,她的心孤寂太久太久了,她本能地想靠近對方,如果舞曲不停下來,她會義無反顧去擁抱眼前的人。
但是舞曲突然就停了下來,她失去了那個機會。
她覺得有些臉紅、有些眩暈,“玉容,我們撤吧,喝得差不多了,我想回家。”她還保留著一絲的清醒,這個時候趕緊遠離管奕吧,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丟人的事來,酒精果然不是一個好東西。
玉容:“好,回吧。”
花承業暈暈乎乎地說:“師兄,你送談彥夕,我和玉容打車回去。”
管奕喝了酒不能開車,只有打電話給羅麥。
管奕囑咐談彥夕在包間里等著,他先送玉容和花承業去打車,回來的時候發現談彥夕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些米酒和青梅酒雖然度數不高,但喝多了之后,后勁很大。
管奕拿了一個靠墊放在談彥夕的頸后,幫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他拿出手機,偷偷拍了一張照片。
羅麥到的時候,管奕正盯著談彥夕發呆。
羅麥調侃道:“嘖嘖,管總,您怎么將人給灌醉了?”
管奕罵道:“閉嘴,是我灌的嗎?我也不舍得啊!你幫我拿著手機,將彥夕扶到我的背上,我背她。”
走過大廳的時候,很多客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身后還有告誡之語:“所以女孩子在外面要保護好自己,不能喝醉,這個女孩子也不知道會被帶到哪里去!造孽……”
管奕小心翼翼將人放進后座,為了方便照顧,他也坐進了后排。
“我像壞人嗎?這些吃瓜群眾還真是操碎了心。”
羅麥呵呵一笑:“您不像壞人,可臉上也沒寫好人啊。”
“這就喝著也沒什么味道,后勁也太大了,走吧,出發。”
“管總,咱去哪里?”
管奕想了想,“還是去我家吧。”
羅麥嘟囔道:“您還說不是壞人,都不給人送回家去。”
管奕一把拍在羅麥的后腦勺上,“關鍵我只知道她的小區的地址,也不知道她住幾棟幾樓,即使送過去也找不到她家啊。”
羅麥摸了把后腦勺,“好好,送您家去。您可不能趁人之危啊。”
“閉嘴!開車!”管奕輕輕將談彥夕的頭靠在自己的臂膀上,談彥夕卻下意識地抱住了管奕的手臂。
管奕動也不敢動,筆直的坐著。
羅麥將車子穩穩停在了管奕家的樓下,“管總,您這房子雖好,但沒有電梯啊,不如我背夕姐上去吧。”
管奕挖苦道:“就你那小身板,平時也不鍛煉,背上去還不得折了腰,你扶一把就行,還是我來吧。”
最終還是管奕將談彥夕背回了家,暫時安放在沙發上。
羅麥臨走時又嘮叨了一句:“管總,您要保住晚節,不要做錯事。”
管奕怒而向他丟了一個靠墊過去。
羅麥穩穩接住靠墊,放在椅子上,這才關門離開。
見談彥夕睡得香,管奕先去臥室換了家居服,洗了把臉,這才去廚房燒水,幫她沖了蜂蜜水。
管奕是單身,雖然冰箱里沒有什么食物,但蜂蜜是常備的。
因為他經常應酬,喝醉的情況下都是羅麥幫他沖蜂蜜水。他也不知道大概放多少,總之應該是越多效果越好吧?
他聽到談彥夕翻了一個身,拿著蜂蜜水走過去,將蜂蜜水放在茶幾上,他試著推了推她的胳膊,叫了聲,“談彥夕,談彥夕!”
談彥夕胡亂嗯了一聲,隨手一扯將管奕的胳膊抱在了懷里,緊緊抓著不放。
管奕試著抽開,一動她扯的更緊了。
談彥夕睡覺的時候喜歡將被子交抱在懷里,此刻大概是將管奕的手臂當成被子角了。
管奕只有慢慢坐在地板上,他靠著沙發觀察談彥夕,就好像看一件漂亮的玉牌,后來他漸漸睡著了。
等談彥夕醒來的時候,已經凌晨四點了。
她十分尷尬地放開了管奕的手,管奕也醒了,只是他的胳膊還動不了,麻了。
他強忍著不適慢慢抽回手臂,上下活動了幾下才漸漸好轉。
談彥夕坐起來,連忙道歉:“對不起,師兄,我睡覺習慣不好,可能把你的手臂當成被子了。昨晚我是不是喝多了?”
“是喝多了,像個小豬一樣,叫都叫不醒。”管奕笑道。
“對不起,我沒有想到米酒這么能醉人。”她環顧了一下,發現是管奕的家。
“雖然上次我到過你家小區門口,但不知道你具體住在哪一棟,只能帶你回我家了。”管奕解釋,隨后又笑道:“你看,下次送你的時候,還是應該去認認門,不然以后再喝醉的時候我也能送你回你家不是。”
“嗯,好。”談彥夕低頭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那我現在得回去,明早還要上班。”
管奕看了眼時鐘,“現在已經是早上四點了。”
“啊?”談彥夕一拍腦門,“喝酒誤事!那我也得回去一趟,要洗漱,也要換工作服。”
“行,我送你,你先喝點水。”他將蜂蜜水遞給了談彥夕。
談彥夕喝第一口就開始皺眉。
“怎么了?不好喝?”
“不是,是太甜了,你放了多少蜂蜜?”
“大概四勺。”
“啊?”
但談彥夕還是將一整杯都喝完了。
管奕換了一身正裝出門,因為他送了談彥夕之后打算直接去公司上班。
這次談彥夕果真就帶著管奕認了認自己的家門。
管奕苦笑,“都不請我進去坐坐?”
“我收拾一下就準備上班了,抱歉師兄,下次吧。”管奕只得與談彥夕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