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侯爺,沒關系,我不怕疼
等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徹底黑了。
她在一張干燥溫暖的床上恢復體溫,身上的衣服中衣和褲子都很寬大,不似女子的。
這時謝執端著煨好的姜湯走進來,正好與她呆怔的視線對上。
他面色有些不悅,解釋,“你別誤會,這衣服不是我給你換的。”
蘇眠抿了抿唇,沒有說話,烏黑的眼睛似乎藏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謝執以為她還是誤會了,站了一會,走過去把藥遞給她,很淡漠的說道:“先喝了吧。”
趁著蘇眠喝藥不能說話的功夫,謝執說,自己府內只有他一個人,方才洗澡換衣這些事情,是他出門隨便抓的一個路過的女子來幫忙的,他給了對方十兩銀子,對方便應下了。
似乎是一想到謝執這樣的冷面將軍,對處理女子的事慌不擇路的找路人幫忙,想想都覺得有些忍俊不禁,蘇眠捧著藥碗,抿著唇死死壓下幾欲上揚的嘴角,轉移話題,“那這衣服呢?”
謝執覺得蘇眠的笑,似乎是在……調侃他?
他皺了皺眉,冷著臉道:“放心吧,這衣服我沒穿過,你先將就著,等明日我再讓人給你置辦合身的。”
“小侯爺,你辛苦了。”
蘇眠眼波下轉,很認真的說。
寬大的衣袖隨著她喝藥的動作下滑,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上還有點細微的擦傷,最后兩只手捧著空空的藥碗還給他。
那神色語氣,心安理得中還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謝執頓時很想知道蘇眠的厚臉皮是不是天生的,竟是明目張膽的使喚他,但又想到她的擦傷和崴腳都是救他所致,倒也沒再覺得對方過分了。
他接過那空碗,從案上取來備好的傷藥,修韌高大的身形頗有些違和感的半蹲在榻前,頓了頓,失了底氣似的拿對方那沒辦法,“腳抬高。”
似乎是沒想到謝執會主動幫她,蘇眠有些拘謹的抬眸看了對方一眼,很短暫的“哦”了一聲,乖乖的把受傷的腳小心翼翼挪過去,可是太疼了,她扶腿的動作很艱難。
這時,謝執很突然的握住了她的腳踝,力道很輕扶著她的腳底。
那雪白的足,腳踝處紅腫一片,細嫩的肌膚看起來尤其脆弱。
謝執低眉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勢,“忍著點。”
話音剛落,隨著一聲“咔嚓”,一股劇痛傳來。
蘇眠眼前一黑,手指死死的攥緊被褥,疼得抽氣。
她再抬頭時,眼角掛了兩滴晶瑩的淚,松開的下嘴唇咬出了一道殷紅的細線,卻是什么也沒說,隱忍的模樣尤其惹人憐。
“你可以喊出來的。”謝執凝視著她的眉眼,喉結微動。
“……沒關系,我不怕疼。”蘇眠聲音發顫,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花。
嘴硬……謝執斜睨了她一眼,很明顯的不信。
“小時候,比這還疼的……都經歷過,這些……真的不算什么。”蘇眠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感慨,又像是為了向他證明什么,但又不肯直白的宣泄。
謝執擦藥的指尖只微微頓了一下,卻沒有抬頭看她,眼底情緒晦澀不明。
氣氛詭異的靜謐,像是一滴墨融入水中,悄無聲息。
蘇眠一動不敢動,惶惑,不知所措,并且不知該說什么好。
謝執的指腹很溫熱,貼在她冰涼的肌膚上,上藥的時候很輕,動作生澀的生怕再次弄疼了她。
燭光微暖,打在他的側臉上,低垂的眉眼,長睫投下一片陰翳,少了些冷睿,冷硬的下頷線也軟化了幾分,是難得一見的溫柔與專注。
蘇眠眨了眨眼睛,真有那么一刻,她以為是自己淚眼朦朧看花了。
上完藥,也包扎好后。
謝執將她的腳輕輕扶回榻上,高大的身形攜著一股淡淡的藥香豁然站起,陰影籠罩在她身上,無形的壓迫感莫名侵襲而來,他淡漠的看向她,語氣冷硬,“剩下的,你自己來。”
說完,他側身將修長的手指浸泡在水盆里,沒什么表情的清洗沾染的藥漬。
果然是錯覺。
蘇眠呆怔的點點頭,指尖沾了藥膏,往自己手臂上的擦傷涂抹。
等她上完藥,洗凈手后,剛出去沒多久的謝執又端著飯菜進來。
是臘肉炒油菜和白米飯。
早就餓了的蘇眠聞到香味便開始咽口水了,她習慣性的抿了抿唇,眼巴巴的等著謝執把飯盛給她。
謝執忽然想起那日蘇眠買桂花糕時,眼神便是這般看著,乖得像個孩子。
“謝謝你呀,小侯爺~”
言罷,她嘗了一大口,兩個腮幫子鼓鼓的,聲音含糊的問:“小侯爺,這都是你做的嗎?”
“嗯。”比起蘇眠,謝執坐姿端正,面無表情的進食。
“沒想到小侯爺還會做飯。”
蘇眠吃得很香,即便是嘴里塞滿了吃的,也堵不住她的聲音。
謝執喉結微微動了一下,欲言又止,松了松眉頭,最終還是選擇了搭腔。
他說,這個府內只有他一人,沒事的時候會自己腌點臘肉備著,為了方便,他很隨緣的在院里隨便撒了一把菜籽,長出來了,就弄來吃,長不出來也無所謂,反正他經常在軍營里用完膳才回來。
一個人生活,便是這般隨意。
他說完后,發現蘇眠呆愣得看著他出神。
“怎么了?”謝執微微挑眉。
“沒事,”蘇眠很溫吞的咀嚼著嘴里的飯菜,咽下后,她笑著說,“就是覺得很意外。”
她有些難以想象堂堂戰神,還有這么食人間煙火的時刻。
不過謝執行軍打仗多年,在外獨立慣了,這些技能難免練出來了,便也不覺得新奇了。
謝執執箸的手微微一緊,漆黑的眸子眼波微轉,沒理她。
等蘇眠吃飽喝足之后,謝執才終于說道:“對了,今日之事,不許對外宣揚。”
蘇眠抬眸看了看他,什么也沒問,很乖的點點頭。
“還有,”謝執再次盯著她的眼睛,“上次的問題,你還欠本侯一個解釋。”
今日發生了這么多事情,蘇眠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她猶豫了一下,寬大的袖子里兩只手不安分的攪弄著,似乎在思考。
可謝執似乎不想給她多余的逃避時間,冷銳的目光寸寸掃過她躲閃的眼以及手上的小動作。
“蘇眠,你明明是兄長的未婚妻,究竟、到底、為何要幫本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