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硬核兒媳初顯鋒芒
花廳里死一般的寂靜。
管家和侍立在旁的傭人全都屏住了呼吸,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衣著樸素、抱著破娃娃的女孩。
她竟敢……竟敢如此頂撞夫人?!還直指少爺眼光差、沖動?!
江母臉上的雍容瞬間碎裂,保養得宜的面孔因為震驚和憤怒而微微扭曲。她顯然沒料到,這個看起來柔弱溫順、甚至有些寒酸的女孩子,骨子里竟是這樣一個硬茬!言辭犀利,寸步不讓,跟她那楚楚可憐的外表毫不相干!
“你……!”
江母氣得胸口起伏,指著言洛心,一時竟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我什么?”
言洛心平靜地反問,“我只是陳述事實。江夫人,如果您今天叫我來,只是為了表達對我的嫌棄和不滿,那么我已經收到了。如果沒有其他事,我還要回去整理我的行李?!?p> 她說著,作勢就要去拿放在腳邊的箱子。
“站??!”
江母厲聲喝道,猛地站起身,臉色鐵青,“既然你已經是江家法律上的兒媳,不管這婚姻有多荒唐,該守的規矩,你一樣都不能少!”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最后的體面,但聲音里的刻薄和命令意味更濃:
“江家的家規祖訓,我會讓管家一條條教給你!從言行舉止,到衣著打扮,再到待人接物,都必須符合江家的門楣!收起你那些市井小民的習氣!這個,”
她嫌惡地瞥了一眼言洛心懷里的熊,“還有你身上這些破爛,統統給我扔掉!”
言洛心停下動作,緩緩轉過身,面對著盛怒的江母。她的眼神清澈而平靜,沒有憤怒,只有一種近乎悲憫的堅定。
“江夫人,”
她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做人的基本道德、尊重法律、不傷害他人,這些基本的為人準則,不需要您教,我會遵守。至于您口中那些所謂的‘家規祖訓’……”
她微微揚起下巴,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抱歉。現在是法治社會,我有人權。我不是簽了賣身契的奴婢,我有權選擇我想要的生活方式和衣著打扮。您江家的門楣再高,也高不過國家的法律,高不過‘尊重’二字?!?p> “你……你放肆!”
江母徹底被激怒了,最后一絲理智也宣告崩斷。她從未受過如此頂撞,尤其是一個她完全看不起的、出身低微的女人!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來人!給我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片子,拉到祠堂去跪著!讓她好好反省反省江家的規矩!”
管家和旁邊兩個身材健碩的男傭立刻應聲上前,臉上帶著兇狠,伸手就要去抓言洛心的胳膊。
“別碰我!”
言洛心眼神一凜,抱著熊猛地后退一步,避開了抓來的手。
“還敢反抗?給我抓住她!”江母氣急敗壞地尖叫。
一個男傭率先撲上來,想抓住言洛心的肩膀。言洛心眼神冷靜,身體看似柔弱地一側,抱著熊的手臂卻巧妙地格開對方的手臂,腳下步伐靈活地一錯,同時另一只手快如閃電般在對方肘關節某個位置用力一按一推!
“??!”
那男傭只覺得手臂一陣酸麻劇痛,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一股巧勁帶得重心不穩,踉蹌著向前撲去,狼狽地摔倒在地!
另一個男傭見狀一驚,隨即更兇狠地撲過來。言洛心將懷里的熊往旁邊椅子上一放,不退反進,矮身躲過對方的擒抱,一個干脆利落的掃堂腿!
“砰!”沉悶的撞擊聲響起,第二個男傭也慘叫著捂著腿倒了下去。
整個過程不過幾秒鐘。言洛心動作干凈利落,帶著一種訓練有素的痕跡,顯然不是花拳繡腿。
花廳里再次陷入死寂。
江母目瞪口呆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兩個傭人,又看看重新抱起熊、氣息平穩、仿佛只是拍掉了一點灰塵的言洛心,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只剩下驚恐和難以置信。
“你……你……”
她指著言洛心,手指都在哆嗦。
言洛心彎腰拎起自己的行李箱,看也沒看地上的傭人和驚駭的管家,目光平靜地直視著江母:
“江夫人,看來您家的待客之道,就是武力壓制?”
她語氣平淡,卻字字誅心,
“另外,提醒您一句:我和您兒子江其珩,目前還在法律婚姻的存續期內。今天我在您這里受到的任何形式的非法拘禁或人身傷害,”
她特意加重了“非法拘禁”和“人身傷害”幾個字,
“您的兒子,作為我的法定配偶,都至少要承擔一半的責任。您確定,要給您兒子惹上這種麻煩嗎?”
說完,她不再理會江母那副氣得快要昏厥過去的模樣,抱著她的熊,拖著她的行李箱,脊背挺得筆直,在管家和傭人驚懼的目光注視下,大大方方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奢華的花廳,穿過空曠的門廳,徑直走出了這座金碧輝煌卻冰冷窒息的江家別院大門。
陽光重新灑在身上,帶著自由的暖意。言洛心頭也不回地沿著來時的林蔭道往外走,步伐堅定。
**幾個小時后。**
一輛線條凌厲的黑色跑車如同暗夜里的獵豹,帶著低沉的咆哮聲,疾馳而來,猛地停在江家別院主宅門口。車門打開,江其珩修長挺拔的身影跨了出來,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和風塵仆仆。他接到顧行舟的消息就立刻趕了過來。
管家早已誠惶誠恐地等在門口,一見他,立刻迎上去,臉上堆滿了愁苦和后怕:“少爺!您可算回來了!夫人她……夫人她……”
“母親怎么了?”江其珩眉頭緊蹙,大步往里走。
“夫人被那位言小姐……氣得暈過去一次,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心口疼,醫生剛來看過,說是急火攻心,需要靜養!”
管家添油加醋地描述著,把言洛心描繪成一個粗鄙無禮、囂張跋扈、甚至動手傷人的惡婦,
“那位言小姐實在太不像話了!一進門就對夫人出言不遜,句句頂撞,夫人讓她學規矩,她不但不聽,還說什么‘有人權’、‘不遵守家規’……夫人氣不過讓她去跪祠堂反省,她竟然……竟然把上前請她的兩個傭人都打傷了!然后自己就揚長而去!簡直……簡直無法無天啊少爺!”
江其珩的腳步頓住了。
他聽著管家聲情并茂的控訴,腦海里浮現出的,卻是昨晚在破舊小屋里,那個安靜收拾碗筷、說“哄著自己好好吃飯”的纖細身影,是今天早上他離開時,她抱著被子睡得安穩的側臉,還有那句帶著倔強的“只要不犯法就行”。
那樣一個堅韌又帶著點笨拙溫柔的女孩子,會像管家描述的這樣囂張跋扈、蠻橫無理?
他不信。
“她人呢?”江其珩的聲音沉了下來,聽不出喜怒。
“走了!打完人,大搖大擺地走了!”管家憤憤道。
江其珩沒再說話,徑直走向母親的臥室。
臥室內光線柔和,江母半靠在昂貴的絲綢軟枕上,臉色確實有些蒼白,閉著眼,眉頭緊鎖,一副飽受摧殘、虛弱不堪的模樣。聽到腳步聲,她緩緩睜開眼,看到江其珩,眼圈立刻就紅了。
“其珩……你終于回來了……”
她的聲音帶著委屈和哽咽,“你……你娶的那個女人……簡直是要氣死我啊!”
江其珩走到床邊,語氣還算平靜:“母親,到底發生了什么?言洛心她……”
“不許提她!”
江母猛地打斷他,情緒激動起來,“那個沒教養的野丫頭!粗鄙!狂妄!目無尊長!還敢動手打人!我江家百年聲譽,怎么能容得下這種媳婦?其珩,聽媽的,立刻跟她離婚!這種荒唐的婚姻,沒有公開,什么也不是!對你不會造成絲毫影響!趁現在沒人知道,趕緊斷干凈!”
她緊緊抓住江其珩的手,眼神里帶著急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那個女人……太可怕了!誰娶了她,誰就得瘋!根本沒人能拿捏住她!她就是個禍害!其珩,你千萬不能被她的外表騙了!離婚!必須離婚!”
江其珩沉默地聽著母親的控訴和要求,深邃的眼眸里暗流涌動。他看著母親激動而略顯夸張的神情,再對比管家那添油加醋的描述,一個冷靜、犀利、甚至帶著點功夫、敢于直面強權捍衛自己尊嚴的言洛心形象,反而在他腦海中越來越清晰。
離婚?
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指尖微微發白。
那個在破舊小屋里,用一桌簡單飯菜溫暖了他的胃,也無意間觸動了他心弦的女孩……
那個被他的沖動拉入這場荒唐婚姻,卻獨自面對他母親雷霆之怒的女孩……
那個……讓他第一次產生了強烈好奇心和探究欲的女孩……
就這樣……離婚?
江其珩薄唇緊抿,眸色深沉如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