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自從那次被鬼附身之后,任晚榆感受到了正常人的快樂。
不會有無時無刻被窺伺的感覺,不會一覺起來身體酸痛,不會在半夜的時候意識清醒,但無論如何都不能從夢中醒來……
可是,這幾天,任晚榆感覺那種熟悉的伴隨多年的陰冷又回來了。
任晚榆有些失望,但心中早有準備的她也沒有太難過。
如果附身就能徹底的改變她的體質,當年那位贈予她玉墜的高人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也因為知道自己體質特殊,任晚榆這些天都減少了夜晚外出的次數。
她打算周末回家去問問家里人當初那個高人的情況。
玉墜破碎不可修補,但她的問題沒有得到解決,也不知道高人能不能有辦法再幫她一把。
只是,今天打工的時候遇見了一些意外情況。
打過工的都知道,牛馬是沒有資格安排自己的回棚時間的。
就是任晚榆在某本書里當女主,也必須遵守這一牛馬準則。
今天就是這個情況。
店長出了點意外,老板讓任晚榆加了個班。
任晚榆力爭過。
但老板這種東西比前男友都難拒絕,他們根本就不和你做正常人之間的交流。
任晚榆眼瞅著天就要黑了,用了兩倍的調班時長才和另外一個店員說好,提前下班回家。
但,還是出了問題。
被人一把拽進小巷的時候,任晚榆不是沒有警惕,也不是沒有反抗,但身后那人似乎不是人。
他卡著任晚榆脖子上的虎口像鋼筋。
好熟悉的劇情。
那天之后,任晚榆在網上學過被人從背后摟抱卡脖該怎么做。
按照教學,任晚榆一肘子擊打在身后那人的腹部。
這一下任晚榆使出了出奶的勁兒,除非身后那人是拳擊手,否則誰都得被這痛擊打的蜷縮松手。
但任晚榆身后那人比泰森都離譜,不僅沒有蜷縮,那手更是一動未動。
他湊了過來,頭伸出貼在任晚榆的脖子上,靠近動脈的角度,深而緩的沉醉的嗅了兩下,像個流氓。
“好香。”
任晚榆的雞皮疙瘩控制不住的往外冒。
那聲音尖細帶著陰冷感,一出來,任晚榆便知道自己又被臟東西盯上了。
她學著視頻中的樣子,掐著那人扣在她脖子上的手,伸出兩根手指,側頭去看那人貼上來的眼睛的位置,然后狠狠的戳了上去。
可惜,這兩根伸出去的手指被那人空閑的手扣住。
只是輕輕使勁兒,任晚榆就聽到了自己手腕發出的“咔”的一聲輕響。
手掌軟軟的耷拉下來,不知道是骨折了還是什么。
“嘻嘻,我的,美味的食物?!?p> 身后那人滿眼都是垂涎。
任晚榆使出了自己在網上學的十八般武藝,但全部宣告無效。
這一刻,任晚榆不得不接受教學無用的事實,并獨自面對這慘烈的現實。
她只有一只手和兩條腿可以用,但自由的肢體無用,她整個人都被身后那人控制著往巷子深處拉拽。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反抗都顯得有些可笑。
可是,不反抗就會死、
任晚榆另一只手也被扭的劇痛之中失去了力氣。
巷子的黑暗沾染上了她的雙眸。
無法自救。
這個時候,她看見小巷入口這一唯一的光亮處出現了一陣輕巧的腳步聲。
心底不由自主的生出一陣希冀。
隨后,她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任晚榆和宋君瑜的視線交匯。
宋君瑜深吸一口氣,余光里瞄到墻角有一塊不知道誰搬來的,格格不入的磚塊。
她撿起來給自己提氣,大聲道:“里面那人,你在干嘛?我報警了!”
任晚榆感覺到控制自己的那人動作一頓,他的頭伸向入口的方向,鼻翼抽動。
“滾。”
說著,他將任晚榆往自己的身后一拉,像是要將她藏起來,這樣子看起來像是一只護食的狗遇見了另一只搶食的狗。
任晚榆為自己這莫名其妙的想法在心里給宋君瑜道了一秒的歉。
任晚榆從開頭到現在都因為位置的原因沒有看見過身后那人的全臉,只知道那人是個男人。
但宋君瑜和任晚榆面對面,也和那個男人面對面。
說真的,宋君瑜本身膽子也不大,借著巷子外面穿行的汽車車燈,看清了那人的臉。
那一瞬間,宋君瑜腿一軟。
那人穿著夏天清涼的衣物,看起來一米八左右的樣子,他被衣物裹住的軀體看不清楚,但裸露在外的肌膚都異化了。
兩只胳膊上面披著一層土黃色的毛,兩只手變成了利爪的模樣。指甲尖利突出,骨節隆大,角質層變厚。
以及,那張看起來異常怪異的臉。
突出的下頜,昏黃的支出嘴唇的獠牙,朝天鼻,潦草雜亂的眉毛,往里顯得擁擠的眉眼,以及發綠光的瞳孔。
不知道像什么,但總之不像人。
宋君瑜覺得自己單槍匹馬的闖過來過于大膽了。
現在通知江弈臣來得及嗎?
靈異世界中的男主能不能縮地成寸?道家傳說里面不是有這么個東西嗎?江弈臣學會了嗎?
?。ń某迹??這是現代靈異文不是現代修仙文。)
實在不行的話,我也可以承認這是一本現代奇幻文!
宋君瑜的大腦飛快的閃現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她本人還是一點點逼近那個異形人。
突然,宋君瑜高速運轉的大腦想到了一系列不知道關不關鍵的問題。
這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但這人是被鬼附身的人嗎?什么鬼附身之后長這個樣子?為什么上次任晚榆被鬼附身之后沒有什么外貌上的變化?
難道是鬼的品種不一樣嗎?
這是一只什么鬼?
長毛鬼?
那他不應該出現在東北的長白山里嗎?
宋君瑜的逼近刺激到巷子里頭的那只異形。
任晚榆聽到了異形喉嚨里發出的野狗護食的那種壓迫性極大的低吼聲。
任晚榆汗毛直立。
宋君瑜也聽到了那種聲音,她腿肚子又開始抖,但她握著磚塊的手卻非常穩。
“警告你,放開她?!?p> 宋君瑜試圖和他來一次理性的交流。
回答她的是怪叫一聲撲過來的男人。
不怕!
撲過來的那是食物,是活命的藥!
宋君瑜捏著磚頭也迎男而上。
磚頭敲在了男人的頭上,巨大的反震力傳到宋君瑜的手上,痛的她面色猙獰。
宋君瑜沒忘記那個長頭發男人的話,一只手伸出去拽住男人那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心里默念,吸吸吸。
但頭發好像不太好用。
宋君瑜約莫品鑒到了一口油膩膩的像干鍋蝦的味道。
但轉瞬即逝。
男人的頭邦邦硬,磚頭上去連油皮都沒敲掉。
但,他似乎被這一磚頭敲懵了。
過了一小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打了。
他先是往后蜷縮了一下,隨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的一爪子朝宋君瑜拍了過來。
他的速度快的離譜,昏暗的光線下宋君瑜只能根據破空聲判斷。
她下意識的抬起了磚塊去抵擋這一擊。
幸運的是,磚塊和爪子碰撞在一起。
磚塊在宋君瑜的手上碎開。
宋君瑜眉尾一抽,心里也跟著一抖。
好鋒利的爪子。
宋君瑜撤回面前這個是食物的話,根本拿不下。
還是把任晚榆救出來就跑吧。
男人朝著宋君瑜撲過來的時候,自然就松開了對任晚榆的控制,任晚榆頭腦清醒,知道男人本來就是沖著自己來的,如果自己能脫險,宋君瑜也能跟著安全。
她在男人和宋君瑜纏斗的時候就找準機會往巷子外面跑。
宋君瑜自然幫著任晚榆創造機會,可兩個人都低估了男人對任晚榆的執念。
男人給了宋君瑜一腳,將人踢到墻上,飛快的朝著任晚榆攆了過去。
這一次,或許是因為有人搶食的逼迫感在,他不再嗅聞,而是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那雙冒著綠光的眼眸盯緊了任晚榆的脖子。
宋君瑜被一腳踢的眼冒金星。
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伸腳踢到一個鋼棍,同樣不知道是哪個小混混落在這里的。
宋君瑜拎起來就朝男人的后腦勺奔了過去。
任晚榆一只手疼痛難忍,奔跑起來速度和方向都受到了一點影響,還沒有跑到小巷入口就被男人又一次撲倒。
肩膀和膝蓋猛的撞擊在地上,傳來了一陣劇痛,但都不及脖子上傳來的脖子啃咬的疼痛。
悶沉的痛呼一上一下的傳來。
男人像狗一樣,咬住就不松嘴,被打的痛了,也不松開。
宋君瑜一只手捏著男人的后脖子,一只手拿著鋼筋猛猛的敲打男人的后腦勺。
油膩的干鍋蝦從手上接觸的位置源源不斷的向著宋君瑜輸送過去。
宋君瑜氣色越來越好,力氣越來越大,揮舞的速度越來越快。
鋼筋在她手里發出了咔咔的細響。
突然,身下的男人發出了一聲怪異的慘叫。
聽起來不像是人,更像是一只護食被打的夾著尾巴嗷嗷叫的狗。
宋君瑜又是一棍子揮了下去,干鍋蝦的味道突然消失,她親眼看見一只清灰色的半透明的狗頭從男人的頭顱中飄出來。
宋君瑜的手比腦子快,下意識的松開男人的后脖子,朝那只已經揮散在空中的狗頭抓去。
她抓到了狗頭,那一瞬間,手下不是虛無的空感,而是類似于果凍的質地。
宋君瑜下意識的一捏,狗頭發出了一聲無用的哀嚎,消散在空氣之中,宋君瑜在最后吸到了最厚實的一口干鍋蝦的味道。
男人堅硬如鐵的身體在狗頭消失之后,突然一軟。
咬在任晚榆脖子上的牙關也隨之一松。
宋君瑜純下意識的將手中的鋼筋一砸,這次回饋給她的不是砸到柏油路的悶響,而是男人的一聲尖叫。
“?。。 ?p> 任晚榆捂著自己的傷口,艱難的抬起頭,她上半身使不上力氣,只能叫宋君瑜的名字。
“宋君瑜,幫我一下?!?p> 宋君瑜丟開鋼筋,踢開被她一棒子敲醒的男人,將趴在地上的任晚榆扶起來。
兩人攙扶著彼此,踉踉蹌蹌的走出了巷口,與本該擦肩而過的行人面面相覷。
行人看著從巷子里走出來的兩個蓬頭垢面的年輕女孩,再看其中一個捂著脖子的手指縫里流出來的鮮血,再瞄到巷子里面不遠處趴著的一個成年男人。
她瞳孔地震。
心中走過了一場長達一萬字的驚險劇情。
路過的姑娘哆嗦著拿出手機,問道:“小妹妹,需不需要我報警?”
宋君瑜看向任晚榆,任晚榆點點頭。
宋君瑜看向那個好心的姑娘,“麻煩你再打一個120,我同伴受傷了。”
路上行人本來就多,見任晚榆和宋君瑜兩個人的凄慘模樣,不管是好奇還是同情,亦或者是什么探究的算不上好的想法,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
還有聰明人結伴走進了小巷,用隨身攜帶的鞋帶將昏迷的男人五花大綁。
有位大姨看見那倒地的男人嘴里的鮮血,自然想到了任晚榆捂著的傷口,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在120到來之前,拉著宋君瑜的手,提醒她。
“帶著細妹子去打針狂犬疫苗,這人亂咬人,說不得是病發了哩。也是背時到家了,遇見個發瘋的。”
宋君瑜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只從男人體內涌出來的狗頭,嘴角一抽,是該打,誰知道被狗的靈魂咬一口會不會得狂犬病嘞。
就這樣,宋君瑜和任晚榆就在人民群眾的的保護下等來了110和120。
110下來的民警跟著宋君瑜兩人去了醫院,至于那個男人,因為后腦勺被開了瓢也被120拉走了。
宋君瑜提起來的那口氣,緩緩地松掉。
彼時,已經近九點了。
等任晚榆脖子上的傷被處理好,兩人被民警問完話,宋君瑜坐在病床邊上,和任晚榆大眼瞪小眼。
不知怎的,兩個女孩子忽而就情難自已的笑了起來。
任晚榆因為脖子上的傷,只是扯了扯嘴皮,但眼中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你今天來,是有什么急事找我嗎?”
宋君瑜恍然大悟,終于想起來自己最開始找任晚榆的目的了。
“對,我有事兒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