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任晚榆等著宋君瑜開口。
“你是不是一直被陰氣困擾?我有一個互利共贏的法子可以解決你的困擾。”
任晚榆本來還有些意外宋君瑜知道自己被陰氣糾纏,但一想到上次她們合力對付那只鬼的情況,又沒有那么意外了。
任晚榆道:“你有辦法?”
宋君瑜點頭,“我需要陰氣,并且,我有辦法引出你體內的陰氣。”
任晚榆沒有詢問宋君瑜為什么會需要陰氣,她思索片刻,抬手遞給宋君瑜,“不然你先試試能不能引出陰氣吧。上一次可能是情況特殊。”
宋君瑜心想還是女主心思細膩一些,她伸手握住了任晚榆的手,清霧般的陰氣從任晚榆體內導出。
源源不斷。
約莫過去了五分鐘,任晚榆體內的陰氣全部被宋君瑜吸食掉了。
任晚榆能感受到陰氣流走的全過程,她盯著一臉認真的宋君瑜,思緒復雜。
她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嗎?
她以為山窮水復,卻不料柳暗花明。
宋君瑜抬頭,眼神亮晶晶的看著任晚榆,“可以的。”
任晚榆沒有松手,手腕一翻,從攤開變作側立,從給予變成共贏。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江弈臣回到宿舍里,舍友們驚恐的看著他,“你怎么回來了?”
江弈臣:“我沒事。”
舍友:“嗯,對對對,你沒事兒,我們還是回去觀察兩天吧。”
江弈臣:“我真的沒事。”
舍友已讀亂回:“好好好,知道你沒事兒,人不能諱疾忌醫,年紀輕輕的,生個什么病都很容易治好的。”
江弈臣深吸一口氣,瞄到角落里一個愛健身的舍友放著的啞鈴。
江弈臣二話沒說,走過去就拿起啞鈴,開始面無表情的舉起放下舉起放下。
在舍友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舉了十來個,江弈臣盯著舍友,重復道:“我沒事。”
舍友急的心臟都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行行行,知道你沒事兒,你放下,你先放下!”
江弈臣握著啞鈴,盯著那個偷偷摸摸打電話給輔導員的舍友,“我不去醫院。”
舍友訕訕的將手機放下,哄著道:“好好好,不去就不去。”
江弈臣滿意了。
將啞鈴一扔。
健身的舍友一個健步上前,將啞鈴從江弈臣的身邊帶走。
另一個舍友走上來,想要攙扶江弈臣,被他避開。
“你女朋友送你過來的?”
“不是,我自己回來的。”
幾個舍友對視一眼。
——他瞞著女朋友偷偷回來的?
——肯定是。
——要不要告訴他女朋友一聲?
——你們有他女朋友電話?
——沒有。
——沒有。
——我也沒有……真的不帶他去醫院嗎?
——你犟的過他嗎?
——晚上大家輪流睡,盯著點他,一旦有情況,就立刻把他送醫院。
——行。
三個人背著江弈臣噼里啪啦的在群里打字溝通好。
晚上,十一點熄燈后,江弈臣躺在床上。
一個小時后,一根手指伸到了江弈臣鼻子前面,試探江弈臣還沒有呼吸。
兩個小時后,又一根手指伸到了江弈臣鼻子前面。
接下來,每隔一小時就有一根手指伸過來。
凌晨三點,江弈臣面無表情的睜開了眼睛,盯著天花板看了又看。
他到底為什么要從醫院跑出來?
待在醫院至少能睡個好覺。
一夜無眠。
早上,江弈臣的三個舍友紛紛起床,一個賽一個的黑眼圈,一個比一個綿長的哈欠。
江弈臣也從床上坐了起來。
舍友盯著熊貓眼走到江弈臣床下,“你感覺怎么樣?”
江弈臣盯著他們三個的黑眼圈,有種中年男人的無力感。
“我很好。”
三個舍友松了口氣。
站在床下面的舍友打了個哈欠,問道:“你今天打算去哪里?”
江弈臣面無表情,“回醫院,做檢查。”
舍友們紛紛點頭,“需不需要我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
“那不行,得有個人跟著你。你女朋友不去的話,我們陪你去。”
江弈臣屈辱的搖頭,“不了,我還是讓我女朋友送我吧。”
雖然是這么說,但江弈臣心里卻不打算去叫宋君瑜。
但,江弈臣的舍友顯然沒有這么容易被糊弄。
“行,那你現在給你女朋友發個消息吧,我們把你送到她手上再說。”
江弈臣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的舍友。
怎會如此?
人和人之間沒有任何信任嗎?
另一個舍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回頭看著床上的江弈臣,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還是問道:“江弈臣,你是不是和你女朋友吵架了?”
江弈臣低頭看了過去,心念一動,鋪墊分手的好機會。
“是。”
舍友飛快的對視一眼。
“你也別太難過了,你女朋友昨天可能就是嚇著了,你好好哄哄。”
江弈臣繼續扮演和女朋友吵架的情緒低迷的男人。
有個舍友疑心,“你女朋友不會是因為你的身體原因才和你吵架的吧?那她也太渣了。”
另一個舍友輕咳一聲,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別聽他胡說,你女朋友昨天面色看著不太好,估計也是心里難受,小情侶嘛,好好說說那誤會自然就解開了。你得的又不是什么絕癥,你女朋友哪里會因為這個原因和你生氣。”
那個說宋君瑜太渣的舍友撇撇嘴,但也沒有當著江弈臣的面繼續說了。
江弈臣又不是讀不懂空氣,他發現了一個華點。
現在如果自己和宋君瑜分手,輿論可能會抨擊宋君瑜,認為宋君瑜只能同富貴,不能共患難。
除非他不管宋君瑜的死活,否則他們在這個階段可能不好分手。
江弈臣只覺得腦瓜疼。
然而,頭疼的還不只是這個。
被舍友盯著,江弈臣只能發消息給宋君瑜,但江弈臣也暗示了,如果宋君瑜有自己的事情的話,也可以先不用來。
宋君瑜早上沒課,又有事情想要咨詢江弈臣,自然不會拒絕。
只是從女生宿舍走到男生宿舍的路上,宋君瑜總能聽到一些聲音不小的竊竊私語,他們談論的重點經過宋君瑜的拼湊,發現十個有八個都在談論江弈臣。
流言滿天飛,版本千千萬。
宋君瑜心生不安,在江弈臣宿舍樓下等待的空當找到了表白墻。
看完之后,宋君瑜的手都開始抖了。
這都是什么和什么?!
江弈臣收到宋君瑜的消息,和舍友說了一聲就下樓去了。
舍友們把頭探出去看見宋君瑜,確定宋君瑜的確來了,這才放心的回到床上補覺。
昨晚三個人,哦不,是四個人,沒有一個睡好了的,也只有江弈臣一個人起床之后看上去精神抖擻。
江弈臣下樓之后一眼就看見了宋君瑜。
他走到宋君瑜面前,道:“走吧,先去外面吃早飯。”
一大早將人叫出來,這頓早飯自然是江弈臣請。
大學附近最不缺的就是吃食,江弈臣帶著宋君瑜去了一家高檔點的早飯鋪子,宋君瑜面前擺著糯米卷油條,江弈臣給自己點了一碗白粥。
江弈臣看了宋君瑜面前的那個油膩膩的糕點就沒胃口,偏偏宋君瑜吃的很高興。
一時無話。
飯后,宋君瑜摸著自己鼓起來的小肚子,對對面優雅擦嘴的江弈臣道:“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江弈臣抬眸示意宋君瑜說。
宋君瑜沒有直接開口,只是打開了自己的手機,調到了表白墻那兒,然后遞到了江弈臣面前。
同學A:彌留之際仍輕喚她的名字,嗚嗚嗚,好感動,我又相信愛情了!
同學B:我把民政局搬過來,請務必原地結婚!
同學C:樓上,大可不必。據可靠消息,院草已經不行了,現在結婚不就是害了人家姑娘嗎?
江弈臣鬢角的青筋不明顯的一跳,我什么時候不行了?
同學D:院草不行了?真的嗎?
同學E:嘖嘖,我就知道那個JYC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銀樣镴槍頭,虧你們還心心念念的把他捧得那么高,哈哈,估計女朋友也要跑咯。
同學B:樓上,刪了哈。說事就說事,沒必要詆毀,積點口德吧。
同學D:不過,院草為什么吐血,誰知道原因?
同學C:據可靠消息,院草是上物理課的時候,坐的離老師太近了,被炸的吐血的。
同學B:???你們物理課恐怖如斯。
同學F:別聽樓上的樓上放屁了,和人家物理課沒有關系的哈,莫造謠,JYC純粹就是自己身體不好。他看起來就不太健康的樣子,吐血很正常吧。
江弈臣:“……”
宋君瑜小心翼翼的看著面色變化無常,最后開始冷笑的江弈臣。
“他們太過分了,亂造謠。”宋君瑜小心翼翼的說道。
江弈臣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繼續看魚龍混雜的表白墻。
宋君瑜抓耳撓腮,她不會哄人啊,尤其是這樣脾氣爆且差,武力值還高的。
江弈臣將屏幕按熄掉,還給宋君瑜。
“無所謂,不過是一些捕風捉影的話。”
宋君瑜在心中撇了撇嘴,還無所謂呢,你剛才一副氣狠了要畫符咒殺他們的樣子。
江弈臣壓住心頭的火氣,看向面前的女生,“我們暫時可能分不了手了。”
宋君瑜已有準備,但聽到這話從江弈臣的嘴里出來,還是覺得局促的慌。
“現在分手的話,他們會覺得你是個忘恩負義的渣女,同時也會覺得我真的得絕癥馬上就要死了。我沒有那么多時間和精力去處理謠言,我相信你接下來也沒有這么多時間,不如再假扮一段時間都情侶。”
宋君瑜憂愁的皺起了眉頭。
她知道江弈臣說的是對的。
語言是一把無形但鋒利的刀劍,能把人切割的面目全非,生不如死。
不懼他人言語所帶來的負面結果,聽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假扮情侶,低調的抵御他人異樣的目光和鋪天蓋地分不清友善與否的流言是成本最低的。
可是……
“你有心上人?”江弈臣微微抬眼看著宋君瑜。
宋君瑜老老實實的搖頭,“沒有。”
之前那個宋君瑜沒談戀愛,現在的宋君瑜更不會談戀愛。
她現在是個活著可以動的尸體,她談什么戀愛。
她要是談個戀愛,對方必須得是戀、尸、癖,可宋君瑜接受不了戀、尸、癖,聽起來很瘆人的樣子。
“我也沒有,所以你在糾結什么?”
“那萬一我們假扮情侶的這段時間,你或者我有喜歡的人了呢?”
宋君瑜直視江弈臣的眼睛。
這不是一本書,但宋君瑜依然認為按照慣性,江弈臣和任晚榆是有很有可能在一起的,她不想讓自己摻和在這場天定姻緣之中。
“不可能”江弈臣頓了一下,“我不可能有喜歡的人。”
宋君瑜聽到這話,忍不住刺了一下,“怎么?難道你喜歡鬼嗎?”
江弈臣盯著宋君瑜,宋君瑜想到自己還有所求,尷尬一笑。
“不好意思,習慣口出狂言了。”
江弈臣刺了回去,“沒事,我也習慣了。”
“假如你在假扮情侶的這段時間遇見了喜歡的人,麻煩你及時的告訴我。及時溝通,及時分手,不會影響你談戀愛的。”
宋君瑜想了想,反正任晚榆是知道她和江弈臣之間只是假戀情,現在的確不是一個好的分手時機,所以,她也同意了江弈臣的決定。
“如果你遇見了心上人,也是同樣的要求。”
宋君瑜和江弈臣約定。
江弈臣點頭,心中不以為然。
還是那句話,他不可能有喜歡的人。
把令兩人都頭痛不已的分手事情說明白,宋君瑜接入正題。
“江弈臣,關于解大師說的那件事,我有一點想要詢問一下你。”
江弈臣點頭,“說吧。”
“我想去殯儀館當志愿者可以嗎?”
周圍人雖然不多,但宋君瑜也不像堂而皇之的將尸氣、尸體之類的東西說出口,她相信江弈臣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可以,為什么不去醫院呢?”
宋君瑜早就想到了有人可能會問她這個問題,她也想出了標準答案。
她含蓄一笑,“我害怕。”
江弈臣:?
宋君瑜:“不是說醫院、學校、孤兒院是三大怨靈聚集地嗎?我實在有些不敢去。殯儀館雖然聽起來恐怖,但總覺得沒有醫院嚇人。”
江弈臣起身結賬,走前留下一聲嗤笑,“出息。”
宋君瑜摸了摸鼻子。
兩人在飯店前面分手的時候,宋君瑜漏勺一樣的腦子突然想到一件事。
江弈臣被叫住,抬眼看向宋君瑜。
眼下的兩點黑痣在光的暈染下像是縮到了極致的瞳孔,恍惚中有種自己成為獵物的錯覺。
“嗯?”
宋君瑜回神,問道:“狗也會變成鬼嗎?”
江弈臣答:“萬物有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