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復自然：“這位學妹也要報學生會嗎？“

　　“是的學姐！“趙曉雯搶著回答，“我是文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的趙曉雯。“

　　林薇輕輕頷首，從桌上抽出一張報名表遞給她們：“先填一下基本信息。“她的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裸色指甲油在陽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趙曉雯低頭填表時，余淼注意到林薇的視線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如有實質，讓她后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假裝漠視，把目光移向別處。

　　“填好了！“趙曉雯歡快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她將表格遞給林薇，眼睛亮晶晶的，“學姐，我想報外聯部！我高中時是學生會外聯部長，有經驗！“

　　林薇接過表格，指尖在紙面上輕輕一劃，笑容忽然變得有些微妙：“趙曉雯...你的履歷確實不錯。“將報名表對折放在一旁：“不過，我建議你先到系學生會鍛煉一下再報名校學生會比較好。“

　　趙曉雯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為、為什么？“

　　“校會工作強度大。“林薇**用圓珠筆輕點桌面，每說一個字就點一下，“系會更適合新生。“

　　帳篷內的氣氛瞬間凝固。余淼看到趙曉雯的眼眶微微發紅，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她正想開口，林薇卻已經轉向她：“你想報文學社？“

　　余淼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報名表邊緣，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學姐，我也需要先去系里'鍛煉鍛煉'嗎？“她故意將“鍛煉“二字咬得極重，眼神卻澄澈得像個求知欲旺盛的新生。

　　林薇涂著裸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桌面上微微一頓，臉上的笑容像被按下暫停鍵般凝固了0.1秒。她很快調整表情，聲音刻意輕柔：“這倒不必。“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余淼手中的表格，“畢竟...程社長不是已經親自給你報名表了嗎？“

　　帳篷里的空氣瞬間變得粘稠。余淼聽懂了對方話里藏著的軟釘子——這是在暗指她走了后門。旁邊幾個正在填表的同學悄悄抬頭，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游移。

　　“學姐對文學社的事這么了解？“余淼歪著頭，故意露出天真的表情，“難道你也是文學社的？“她看到林薇耳垂上的珍珠耳釘隨著主人的呼吸輕輕顫動。

　　林薇將一縷垂落的黑發別到耳后，這個本該優雅的動作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不是呢。“她紅唇輕啟，“我們計算機系的學生，很少參加這種文藝社團。“

　　“原來如此。“余淼恍然大悟般點頭，突然向前傾身，拉近兩人距離，“那程師兄可真是個例外——“她眨眨眼，聲音壓低卻足夠讓周圍人聽清，“難道他是專門為了給我'行方便'才加入文學社的？“

　　林薇皓白的牙齒在下唇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壓痕。她終于正眼打量起眼前這個看似溫順的學妹，余淼今天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馬尾辮扎得一絲不茍，可那雙杏眼里閃爍的光芒卻像出鞘的匕首。

　　“學妹真會開玩笑。“林薇忽然輕笑出聲：“我只是覺得程師兄看重的人應該不會錯，我那邊還有點事，先走了。”

　　待她走遠后，趙曉雯輕哼一聲：“我怎么覺得她對你有很大的敵意。”

　　余淼輕笑：“把我當成假想敵了唄！”

　　文學社活動室內，程術邁著修長的雙腿走進來，黑色休閑褲包裹下的腿部線條隨著步伐若隱若現。漢語系大二學妹小何正埋頭整理今天的招新報名表，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

　　“師兄。“小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聲音輕快。

　　程術微微頷首，目光卻徑直落在那疊表格上：“給我看一下。“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接過報名表時，程術的指尖在紙面上輕輕摩挲，似乎在尋找什么。他垂眸翻閱的速度很快，卻在翻到最后一頁時，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心那道淺淺的紋路暴露了他內心的波動。

　　“所有報名的表格都在這里了？“程術的聲音比平時更冷了幾分。

　　小何沒注意到師兄的異樣，笑著說：“是啊，今年報名的人特別多，云濤師兄說質量都很高，明天不用再招新了。“她指了指最上面幾份，“這幾個新生的文筆特別好。“

　　程術修長的手指將表格輕輕合上，動作看似隨意卻帶著一絲克制的力道。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六點五十八分，屏幕的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勾勒出一道冷峻的側影。

　　“今天辛苦了，你先回去吧。“他語氣平淡地下了逐客令。

　　等小何離開后，程術獨自坐在書桌前。夕陽的余暉透過百葉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將他挺拔的身影拉得更長。他再次拿起手機，指尖在通訊錄里熟練地滑動，最后停在一個名字上——余淼。

　　他的拇指懸在撥號鍵上方，猶豫了幾秒，最終選擇了復制號碼。切換到微信界面，粘貼搜索，那個熟悉的頭像立刻跳了出來——是余淼在圖書館前拍的側影，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程術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今天第一個真心的笑容。他點擊添加好友，在驗證信息里簡單地輸入自己的名字。

　　等待回復的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程術將手機塞進褲兜，卻仍能感覺到它沉默的重量。收拾桌面的動作比平時重了幾分，透露出他內心的煩躁。

　　回宿舍的路上，程術心不在焉。忽然，一個身影從拐角處沖出來，結結實實地撞進他懷里。程術本能地扶住對方的肩膀穩住身形，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扎著馬尾的女生慌忙道歉，抬頭時突然驚喜道：“程師兄，你還記得我嗎？我是……“

　　程術認出了這是余淼的室友趙曉雯。他松開手，強壓下被撞的火氣，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記得，余淼的室友。“

　　趙曉雯眼睛一亮：“師兄居然記得我！“

　　“今天學生會報名通過了？”程術忽然問。

　　提起這件事，趙曉雯表情黯淡下來：“沒有，林薇學姐說我沒在系會鍛煉過，不夠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