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教授,我看霧散了,要不咱們就過去吧?”
沈三瞟了一眼遠處,那霧已經散得差不多了,現在應該是不成問題。
“啊,那就過去吧。”
郝教授起身伸了個懶腰,擦了擦手里眼鏡,面向還有些迷糊的幾人喊了起來。
“都起來了,我們去那邊看看!”
……
一陣嘈雜,那幾個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怕郝教授,竟是一下子從地上彈了起來,馬上就收拾好了行裝。只是他們集隊站著的時候,東倒西歪,哈欠連連,全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沈三可沒那么多時間管他們,他現在心里擔心的是陳玹和黎悅桐,自從那天分散,也不知道這兩個人現在怎么樣了。
一行人下了方臺,向著那片殘垣斷壁進發(fā)。
沒幾分鐘的腳程,幾人就到了這片殘破之地。
初略看,這里邊的建筑像是座小閣樓,只是坍圮得厲害,已是沒了原先的樣子。這閣樓有二層,大致分東西兩側,其間靠一條連廊連接,閣樓大體都是傳統(tǒng)的木質結構,其背靠巖壁,部分房間則是嵌進了山體中。東側保存相對完好,西側被大石壓垮,凌亂不堪。其周邊的矮墻也是殘損不一,到處散落著碎裂的青石,唯獨閣樓前的一塊漆黑色的石碑屹立不倒。石碑有一人多高,底部是只伏地玄龜,頂部倒是只有寥寥幾點裝飾,頗為樸素。碑面沒有其他點綴,盡是些獨特字符,似乎并不是古時流通的文字。
“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好東西?”一行人當中有人嘀咕道。
“走唄,進去瞧瞧。”
沈三自從艮良那次,不僅體力,耳力也有明顯提升,這兩人的對話可以說是聽得一清二楚。沈三無奈地搖了搖頭,心里感嘆這些人還真是樂觀吶。
“郝教授,里邊我就不進去了,我去前邊探探路!”
話落,也不管郝教授回不回答,沈三就頭也不回地走開了。走的時候,他眼神示意了沙奎,沙奎也出了人群,跟了上去。
兩人沉默走了一小段路,見離他們較遠,沈三才緩緩開口道:“有煙不?”
“啊?”
沙奎楞了一下,緊接著回道:“哥,就兩根兒了。”
“來一根!”
沙奎是一臉懷疑地看著他,在他印象里,沈三和陳玹可不喜歡抽煙,今個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沙奎從盒里取出一根遞給
沈三點上,然后給自己也點了一根,兩人邊走邊抽,吞云吐霧,竟有些悠然。
“咳咳咳~”沒抽幾口,沈三就被煙嗆到了,不過他卻沒掐掉,繼續(xù)吸了一口。
“這煙,有的時候,還真是個好東西,就跟酒一樣,不過還是少抽點為好。”沈三這煙還沒抽完,卻忽然自言自語起來。
“三哥,你說我哥現在在哪啊?”一提到陳玹,沙奎語氣軟了下來。陳玹和他,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就這么地生死未卜,量誰也心里難受。
“這個啊,我也不知道啊,陳玹這小子從小就命硬,你也知道的。”沈三勉強帶笑說道。
“我記得小時候咱們去水庫玩,他從那么高的大壩上滾下來,一點事也沒有,我相信這次一定也沒事的。”
“希望是吧。”
沈三皺著眉,最后還是把煙掐掉了,說到底他還是不習慣抽煙。
“等他們……”
“嘣——”遠處,一聲炸響傳來。
沈三和沙奎回身一看,閣樓西側連廊已然斷裂墜下,霎時間殘瓦紛飛,煙塵四起。這時,兩人也不廢話趕緊往回趕,生怕這些個人又出事。
……
話轉另頭,就在沈三和沙奎離開后,郝教授帶著一幫人進了閣樓前的小院里。
“大家各自分幾個組,進到里邊找找有沒有石刻啊,典籍什么的,一個小時后我們到這里集合,記住,不要亂動!”郝教授臨了特地囑咐了一句,就怕有些人好奇心害死貓。
大家三三兩兩散開,算是去做郝教授交代下來的任務了。
郝教授之所以讓他們去找這些,一方面是為了弄清這閣樓的來歷,另一方面更是希望借機弄清楚這個墓到底是誰的墓。所以郝教授現在的目標正是矗立在院里的那塊石碑,說不定石碑上會有相關的信息。
郝教授走到石碑前,乍一看臉色就變了,讓他沒想到的是上頭盡是些奇特的字符,并不是古時流通的文字,無論是哪個朝代似乎都對不上號。那么這些文字很有可能就是古時少數民族的文字,只是古時民族甚多,要想確定絕非易事。郝教授雖然參與的科考行動并不多,但對于少數民族的文化還是有一些研究的,尤其是古滇這一塊兒的,可是這種文字確實是頭一次見。
“這文字和那石柱上的會不會如出一轍呢?”
“月影,你把那個石柱的繪本給我看下。”郝教授轉身對白月影說道。
“好的,教授。”白月影從包里取出筆記本遞給了他。
他接過筆記本,翻到石柱禱文的那頁,放到石碑旁對比。這一對比,郝教授自己也吃了一驚,竟然有些個符號是一樣的,難道說這應該是某個川地少數民族貴族的墓地,可是墓地中又有諸多宋代建筑,尤其是這座閣樓也是傳統(tǒng)的斗拱風格。或者說,墓主人是川地的少數貴族,死后皇帝特賜大墓規(guī)格葬之,所以墓中既有少數民族的氣息,又有宋式風格的建筑。
“估計是這樣的。”郝教授心里算是下了定奪。
隨后,郝教授就放棄了石碑的探究,向閣樓大門走去。
再觀分散的幾人,安隊長這邊毫無所獲,一層的其他人亦是如此,唯獨上了二樓的幾人有了發(fā)現。
“李皓凱,你那邊有什么發(fā)現嗎?”
“沒有,這邊就只有幾本爛書,誒,等等,那邊好像有東西。”
“真的嗎?”那人有些高興地從隔壁過來了。
李皓凱見那人過來,便隨手指了指房內的一個盒子。
來人叫錢宏陽,同他一樣都是郝教授的學生,算是白月影的師兄們。不過白月影對這兩人沒什么好印象,因為他們幾乎從沒干過好事兒。如果說錢宏陽是相貌平平,那么李皓凱就是獐頭鼠目,一副奸佞之像,若是生在古代定是亂臣賊子。最主要的是他倆靠著老師的名氣在河坊街(古玩市場)沒少撈油水,對那些老物件是各種亂批亂定,顛倒黑白,讓不少人吃了啞巴虧。奈何人家嘴里含蜜,拍領導馬屁那是拍的響亮,再加上郝教授忙里忙外壓根就不知道這檔子事。這不,他倆像個跟屁蟲似的又出來,看看能不能撈點小物件,好去賺些外快。
他倆的位置就在閣樓二層的東側,也就是連廊附近的房間里,其他人則是在另一邊的房間里。
“快打開看看!”錢宏陽催促道。
李皓凱捧起盒子,吹去灰塵,見上頭沒鎖,吱呀一聲就打開了。里頭就只有一只鐲子,白玉的,質地不錯,拿去賣應該能小賺一筆。
“可惜就這一個鐲子,太少了點!”李皓凱突然陰陽怪氣地來了一句,隨后就把鐲子收進了包里。
“再找找唄!”錢宏陽是瞧在眼里,只得違心地回了句。
嫌太少的兩人就又張羅開,忙活起來找東西了。其間來了其他幾人,都被兩人用幾本古籍給塞回去了。
“宏陽,你看這長廊上還有幾個大箱子。”
“哦?”
連接西側的連廊上的不遠處散落著幾個箱子,遠看其中有兩個箱子上的雕飾很繁雜,看樣子里頭的東西應該不簡單。
“走,過去瞧瞧!”
兩人走出房間,站在連廊前。幾個箱子就靜靜地躺在連廊上,似乎輕而易舉就能拿到了。李皓凱跨出一步,踩在連廊上,木板發(fā)出幾聲怪叫,倒是沒有什么其他的感覺。見沒什么危險,他身后的錢宏陽也上了連廊。兩人以蝸牛爬行般的速度緩緩靠近連廊中央,好一會兒才到了那幾個箱子附近。
“宏陽,咱一人一個,你先選。”李皓凱似是好意地說道。
“那我就不客氣啦!”錢宏陽嘿嘿一笑,選中了一個箱子。
錢宏陽打開箱子,里頭是個青瓷雙耳瓶。他伸手撫摸著瓶子,瓶身手感如綢緞般絲滑,若是能弄出去定是個搶手的寶貝,可惜個頭太大,他自知帶不下,訕訕一笑,合上了箱子。
“凱哥,這瓶子太大,這……”
“我看看這邊的。”
李皓凱打開這個箱子,里頭有支鳳尾金步搖,長約四寸,鑲有各色寶珠,雕飾不凡,熠熠閃光,堪稱絕麗。李皓凱自己也沒想到箱子里會有這么好的東西,頓時有些懵了,就這么傻傻的站著,一言不發(fā)。見到此等寶貝,誰人不心動,只見錢宏陽喉間聳動,眼里放光,恨不得一把搶了去。
然而就在此時,妖風四起,連廊竟是開始震顫,似是有種斷裂的征兆。連廊上的木板也都開始發(fā)出吱吱的怪叫,饒是聽著就讓人耳朵難受。然而兩人只是穩(wěn)了穩(wěn)身形,竟是沒有后撤。
“宏陽,那支金步搖給你了,帶上咱們趕緊走!”
實際上李皓凱已經意識到了情況不對,他就想借機溜之大吉。而錢宏陽一心想要那支金步搖,這句話無疑是刺激了他的欲望,所以在可能的情況下他一定會帶上那支金步搖。
李皓凱先行一步,撒開腿就往回跑。錢宏陽倒是更平穩(wěn),還真帶上了金步搖并且收好后才往回撤。
錢宏陽沒跑幾步,身后就傳來了劇烈的木頭斷裂的聲音,腦子雖是一懵,可是他腳下的步伐反而是更加快了。但是再快,和李皓凱比也是差遠了。劇烈的聲響不絕于耳,錢宏陽有些后悔了,早知就不貪這么點東西,可是現在說什么都已經晚了。
李皓凱已經到了東側的房間里,算是暫時安全了。他回身一望,見錢宏陽向這邊跑來,突兀地來了句:“宏陽,快跑,長廊斷裂到你后邊了!”
一聽這話,錢宏陽感覺心被人給狠狠地揪了一把,腳下的步伐也有些慌亂。隨后他竟鬼使神差般地往后看了一眼,這一看,頓時把他嚇得腿都軟了。原來,李皓凱說的還真不錯,斷層飛速侵蝕著木板,眼看就要到他身后了。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錢宏陽就快到安全地帶了,然而事實就是這么殘酷,斷層已經到了他腳下。
錢宏陽只覺腳下一空,整個身體就這么墜了下去。
“啊——”